霍休無事。
城內閒逛。
比起小半年前，北洲郡城更為熱鬧。
無線商會的出現，直接提高了北洲郡城的娛樂層次，還不止一籌。
「一條小街，三千來丈，共計大型顯示器六十八面……」
上面播放的節目，五采繽紛，天花亂墜。
其中有一半左右，放的都是仙皇劉信的英姿。
也有部分非禮勿視的東西。
「人常說七十就從心所欲，不逾矩了……」
霍休便看了兩眼非禮勿視的東西，咋舌之餘，一條條秦武律法在心頭流淌。
「製作、傳播淫穢，什麼刑罰來著……」
好像是斬刑？
摸摸鼻子，走人。
但他心頭，還殘留著方才那兩眼所見帶來的思考。
這些東西並非因沈青雲才出現。
「無線商會，只是提供了另外一片天地……」
且在這片天地里，各種事物的流通之快，內容之豐富，百倍於先前。
頓步琢磨少頃……
「甚至是千倍！」
將任何一種力量放大到這個數量級，環境都會遭受前所未有的衝擊。
「所以無論是破壞無線絲，還是郢都來的欽差，都是對衝擊的應對……」
而且，這恐怕還只是開胃菜。
小沈又會如何應對呢？
想著想著，他來到了嬉園門口。
郡城熱鬧非凡。
嬉園較上次冷清了不少。
邁步進入，各園未滿座，但靈獸聲，修士的吆喝聲也不見少。
時而也能聽到……
「家人們，買定離手啊……」
「在顯示器前觀戰的各位道友，請和場邊夥計完成下注……」
「也可以通過場邊話筒，遠程下注！」
……
霍休有些看不懂。
走了一圈兒，帶著滿腦袋問號離開，又回了街上，去嬉園所屬的大型顯示器下解惑。
看了一陣，他隱約明白了什麼，卻更詫異了。
「這也行？」
正想著，肩膀被人一拍。
回頭一瞧，隱約有些眼熟。
「閣下……」
來人是個年輕後生，注視霍休，有些許疑惑，更多的卻是興奮。
「好像失散多年的父子重逢……」
霍休眼底掠過一縷實質般的悲傷，繼而驚悚後退。
「怕是和小沈遇到陳友諒一般的遭遇！」
後生越看，眼睛月亮，終於試探開口。
「會，會長？」
誒？
霍休愣住。
見霍休這反應，年輕後生直接飆淚，一把拉住霍休，扯開嗓子就喊。
「我逮到會長啦，我逮到我們點頭教應援會的會長啦……」
楊迪洞府。
沈青雲拿出早已書就的策劃書，說起自己那些不成熟的想法，一說就是一天。
從最基礎的文字聊天開始，語音交互，音頻視頻傳輸一步步深入。
等說到藉助官府認證、諸多股東參與、以無線商會為依託，打造一個集錢莊、無實物交易、靈石流通的交易平台時，楊迪直接噴血。
「哎呀，楊師兄這是怎的了？」沈青雲嚇了一跳，趕緊起身道，「我去叫人……」
「沈師弟，」楊迪頭暈目眩，神態是興奮茫然乃至恐懼交錯，緩了半天才苦笑道，「你再叫十個人來，也，也沒你一個嚇人啊。」
沈青雲這番話，聽不懂的，只覺懵逼。
楊迪屬於聽懂了，所以興奮。
「若真能做到這一步，我都不敢想像屆時的楚漢仙朝，會是何等繁榮之盛景……」
楊師兄，你不能，但我能啊。
沈青雲笑而不語，轉而認真道：「但若沒楊師兄，這種事也談不到想像上去。」
「師弟著實高看，」楊迪也不是傻子，當即苦嘆道，「別說我一人勢單力薄，單就此事的花費，便是無窮之數，恐耗盡商會靈石，也無法寸進。」
沈青雲點頭贊道：「師兄是明白人，商會絕對不足以支撐此等規模的研發，但商會的股東……」
「我明白了，」楊迪繼續苦笑，「師弟是聽說韓公子的事了？」
「韓復公子？」沈青雲一怔，「他怎麼了？」
「韓非韓廷尉鬆口，允許商會進入郢都，」楊迪道，「另外韓復還給商會注入海量靈石，其量之大，讓商會底蘊倍增。」
「靈石一事，我還真沒聽說，」沈青雲也明白永哥對這小錢是真懶得提，笑道，「看來要找韓公子聊聊了。」
楊迪嘆道：「饒是如此，估計也是杯水車薪，即便加上徐家。」
「那再加上沈家呢？」
「啊？」楊迪愣住，「沈家也想入股商會？不對吧，我聽徐郡使說，欽差就是沈家人領隊，希仁師弟都……」
「都是誤會，」沈青雲笑道，「說開了就好，更何況，和我還是本家呢。」
難道沈公子和沈家還真有關係不成？
楊迪也沒琢磨，想了想給出自己的答案。
「師弟，真要做到你說的那些，怕是大半戰神都要站在商會的一邊才有可能。」
「這就有點難了……」沈青雲想了想，豪氣頓發，「但正如師兄所言，壓力越大，我能力越強！此事交給師弟，不就是靈石嘛……」
可不。
楊迪下意識點頭，少頃又是一怔。
不就是靈石？
「話說缺靈石的，是我們吧師弟……」
他也懶得多想，又拋出剛才的難題。
「師弟，實不相瞞，至少你說的文字交互，我之前是考慮過的。」
文字交互，修仙界早有，便是傳訊玉符。
唯一的問題，傳訊玉符無法進行實時通訊。
身在歸墟門疆域的擎天八子，想聯繫羅永，藉助傳訊符也得要幾日功夫。
當然，千萬里級別的距離，沈威龍夫婦還能實時交流這種手段，根本不是這個維度能發生的事。
「依靠無線絲，局限也頗多，比如延遲，鋪設範圍受限等等，但相比幾乎可以不考慮的延遲，都不是問題……」
楊迪沉聲道：「但這種東西，我一人委實搞不出來的。」
難？
「QQ啊，給凡人一個鍵盤，有手就行啊！」
誒不對！
「好像還有什麼TCP/IP，UDP的區別？」
算了，給他說他也聽不懂。
沈青雲摸摸鼻子，走懷裡摸出了靈犀彩蝶。
「這是……」
「師兄稍待。」
沈青雲對著靈犀彩蝶餵了兩聲，一陣滋滋滋後，羅永的大嗓門兒響起。
「老弟你是不是閒得蛋疼，攏共不到百里，你直接神識傳音啊！」
「哈哈，打擾永哥了哈，主要是為楊迪師兄展示一番，你忙，你……喲，永哥你就過來了？」
羅永將手裡的靈犀彩蝶丟給沈青雲，又給楊迪點了點頭。
「老弟，你這一說我就反應過來了，」他一屁股坐下，指著靈犀彩蝶道，「這玩意兒，甚至能不依靠無線絲傳訊百餘萬里，似乎可以借鑑？」
沈青雲當場甩出倆大拇指：「合該永哥發財，你說的太對了！」
「這般厲害的？」楊迪接過靈犀彩蝶，邊放神識邊狐疑，「以何為媒介？總不可能就是單純的天地靈氣吧，這干擾得多恐怖……」
聽到這般專業的話語，倆兄弟齊齊摸鼻。
「不過話又說回來，」羅永看向沈青雲，「靈犀彩蝶也是寶貝，不可能如聲聲不息機和顯示器那般普及。」
沈青雲笑道：「先打聽打聽情況再說，對了，除此之外……」
他又將紅囍女的迢迢鏡說出。
「迢迢鏡？」羅永詫異道，「那人還挺大方的。」
沈青雲試探道：「挺貴？」
「就不是靈石的問題，」羅永意味深長道，「老弟，把持住啊。」
沈青雲無語道：「永哥你要麼據實以告，玩兒我心態算什麼哥。」
「哈哈哈……」羅永大樂，「靈犀彩蝶也就罷了，迢迢鏡的煉製之法，乃蘭嵐澗不傳之秘，便是擎天宗都在意……」
當然，擎天宗在意的不是紅囍女都能送出手的迢迢鏡。
沈青雲這才知道打蘭嵐澗主意的難度。
「但無論百萬里傳輸影像，還是語音交互，其核心都是借媒介傳輸……」
頂多是撥號和3G的區別。
沈青雲壓下心思，將方才和楊迪的討論說了出來。
羅永稍一琢磨，倒吸一口涼氣。
「兄弟你是真敢想，且不說你那交易平台對修仙界的衝擊，」他凝聲道，「你如何實現你說的那些功能？」
沈青雲笑道：「想想卻也簡單。」
「簡單？」也就是沈青雲，羅永沒出言譏諷，豎起食指，「第一，你若無器靈，根本做不成此事，而且必須是高階器靈！」
「特胖使還真是一語中的！」 楊迪也反應過來：「師弟，按你所言，即便只是百萬修士和錢莊單線互通，那規模都不可想像了。」
真要僱傭修士實時記錄、驗證、處理那海量數據，再完成交易，還得保證準確性……
妥妥的上午開工，下午跑路的節奏，沒人幹得下來。
沈青雲有些頭疼，沉吟道：「可否借其他寶物替代？」
羅永想了想，一拍桌子：「還真有。」
沈青雲雙眼放光。
「魔修手裡有魂奴，」羅永笑嘻嘻道，「那種玩意兒不知疲倦，只需恢復神魂之力，兄弟盡可擺布。」
「敢情好……」
「感情好？」羅永瞪眼，「兄弟，你來真的啊？」
沈青雲摸摸鼻子：「所以，只能藉助器靈之力？」
羅永這才確定沈青雲有多想促成此事，想了想道：「看來，要去雲藏一趟了。」
「永哥，雲藏……」
「雲藏大佬如雲，寶貝甚多，不缺高階器靈，但……」羅永胖臉浮現愁容，「那玩意兒，我買我也疼啊兄弟，而且至少疼五十年，順帶吃五十年的糠……」
沈青雲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貴？」
「貴？」羅永笑了，「我倒認為，擁有貴買高階器靈的資格，才是最難的。」
沈青雲權衡一陣，確定道：「永哥，我覺得可以試試，便這般，商會這邊的收益分成……」
「咱倆不說這個，」羅永坦誠道，「兄弟你做生意不至於虧，高階器靈我全力試試，看能否買一個……」
楊迪看看羅永，看看沈青雲，忍不住了。
「買來作甚？」
羅永看向楊迪，笑道：「我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買回高階器靈，想必楊師你……」
楊迪都傻了：「特，特胖使，師弟，我，我可沒說我要高階器靈啊。」
二人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即使有高階器靈，楊迪也做不到。
「如此的話，」沈青雲試探道，「永哥，能不能嘗試和雲藏合作？」
羅永沉默半天，感慨道：「也就是兄弟你了，換個人跟我說這話，我會認為他在嘲諷我。」
「永哥，你這……」沈青雲稍時才反應過來，驚道，「雲藏這般高高在上的？」
羅永撇撇嘴。
「我有資格高價買高階器靈，是因為我的身份，除此之外，啥也不是。」
「不會吧，」沈青雲想想莫田坊市的遭遇，「我覺得雲藏的前輩，不僅知書達禮，也挺好說話的。」
「雲藏也分級別的好不好，」羅永嘆道，「而且還是合作幹這事兒，一般坊市的雲藏，誰有資格點頭？」
也是哈。
沈青雲苦笑：「這下是兩頭都堵住了。」
「總之我試試吧，」羅永唏噓道，「但你別抱太大希望，而且有些事也急不得，現在辦不成，一百……哦不，五十年後，我相信你絕對辦得到！」
沈青雲一番不成熟的建議，除了讓楊迪明白自己的渺小，啥用也沒。
出了洞府，沈青雲又想起一事。
「對了永哥，鼓鼓算什麼級別的器靈？」
羅永意味深長道：「還沒斷奶的那種，兄弟，我勸你善良。」
「永哥誤會了，」沈青雲認真道，「我只是想問清楚鼓鼓的情況，好針對性培養。」
「嘶……」羅永倒吸一口涼氣，「培養合格再用？」
「說不定鼓鼓喜歡呢。」
「你怎看出來的？」
「她打小就喜歡算術，拜了不少名師。」
「請允許我呸一聲。」
沈青雲還待狡辯，徐邵洋再度出現，臉色比昨兒更難看了。
「徐戰神出面都不行？」
「回沈公子的話，說好聽點兒是婉拒，」徐邵洋切齒道，「說難聽點兒，六叔是送上門找罵的。」
沈青雲慚愧道：「倒是連累戰神前輩了，既如此，我便親自走一趟……永哥一起？」
羅永不接話，看向徐邵洋。
「送的啥？」
「徐家在無線商會的一半乾股。」
「嘶，這都不答應……」羅永咋舌，「兄弟，你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沈青雲想了想，將剛收起的策劃書又拿了出來，撣了撣。
「可惜沒有PPT，否則效果更好。」
「什麼皮皮提？」
「一種大殺器！」
「這大殺器，是不是叫空手套白狼？」
……
羅永很想知道沈青雲的空手，能不能套住那群白狼。
卻也明白自己去很不合適，便自個兒回了商會。
剛坐下，老苟捂著臉從門口跑過。
「回來回來！」
老苟捂臉跑回：「特，特胖使有，有何吩咐？」
羅永奇道：「你咋了？」
「瞎了。」
「啊？」
「特胖使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少頃。
羅永被老苟帶到了俘虜面前。
「就他們？」
柳高升笑道：「永哥，我等親眼看到，他們借靈舟故作無意撞斷無線絲……靈鼠，你說是不是？」
靈鼠倆短小前肢捂著腰，忍痛點頭。
「真他娘有種，」羅永掃了眼俘虜，問道，「背後之人是誰？」
「永哥，還沒開始審問……」
「那帶回來作甚？」羅永罵罵咧咧，「就地解決多好。」
結果這話一出，眾俘虜眼含熱淚，一道道感激的視線，讓羅永顫聲了自己是大善人的錯覺。
「這又是怎麼回事？！」
羅永正狐疑，柳高升又笑道：「永哥放心便是，即使沒有幕後主使，我也高低讓他們編兩個出來。」
「這麼大口氣？」羅永詫異注視柳高升，「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說不過癮，」柳高升遞上留影石，「永哥邊看我邊說。」
特胖使三思啊！
在老苟無聲的咆哮中，羅永接過留影石，神識探入……
隨後便是天雷滾滾的渡劫現場，人都給他劈麻了。
柳高升還在旁白。
「這一招，直指人性深處……」
「我柳高升，忝為無線商會藝人總監，捧不紅幾個人？」
「就這些東西播出去，三日內，管教他們享譽整個楚漢！」
「方才還和他們簽訂了百年長約……」
「再請人為他們量身打造幾支舞……」
「組合名我都想好了……」
羅永也是嘴賤，被劈懵了還下意識問道：「啥？」
「不毛之弟！」
我他媽只想問一聲，誰給他們剃的！
「此事便由你全權負責了，」羅永嫌髒似的，趕緊把留影石丟給柳高升，「我相信你的……」
話沒說完，那邊接二連三的跪地聲。
「我，我們說！」
「全，全都交代……」
「諸位大人饒，饒命……」
「殺人不，不過頭點地……」
……
柳高升走到眾俘面前，一個個扶起。
「我不是針對你們，你們才幾個人，忙活一天能撞斷幾根無線絲？」
眾俘愣住。
柳高升見狀，笑道：「人少，卻也能震懾宵小，你們活了半輩子，是不是頭次發現自己這麼地有用啊，所以說到底，我還得給你們說聲謝謝！」
羅永捂著腦門跑了。
老苟見狀，連忙追上。
「特胖使，此事……」
「你覺得可行否？」
「行倒是行，但這口味，著實太重，怕是……」
「那就按他說的辦！」
等霍休身穿應援服，手裡拿著發光的拍手器，走出點頭教應援會駐地，就看到對面的大型顯示器上，一水兒的光屁股，又白又翹。
「哎，手又癢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