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可能點滿了嚴刑逼供的天賦，但在某些方面，還是很脆弱的。
尤其收拾他們的人，還油鹽不進，根本不琢磨口供的事，要的就是他們光溜溜的人。
所以，這時候他們想死都不敢死。
「自己倒能一死了之，但自己的身後名，難道就註定要被那孫子這般糟踐不成！」
沈青雲逛完藝人總部，就忍不住感慨出這句話，隨後又補充道：「柳兄見諒，我只是站在他們的角度，說出他們的心裡話，並不是罵你。」
柳高升淡淡道：「傾聽他們的心聲最重要，為此我受點委屈算什麼。」
「沈哥，」杜奎著實受不了了，「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誒等等，」沈青雲問道，「杜奎兄弟，他們的頭兒呢？」
被娘炮帶走十日游的老大，日子是最舒坦的。
不僅有單人包間，還帶有聚靈陣。
當然，聚靈陣的效果，並非用來修行。
只是站在洞府外，沈青雲都有種震耳欲聾之感。
「這是……」
徐盛趕緊道：「這是楊師專門為其量身改造的監牢洞府，其內共有三十六個環繞聲聲不息機，一百零八面曲面顯示器包裹，聚靈陣供應，主打一個全方位，無死角，持久……」
一個驚悚的念頭，出現在沈青雲腦海里。
「聽歌是一笑江湖，播放的不會是……」
幾人齊齊點頭，表示確實是不毛之弟的處女大作。
「這就有點殺人誅心了啊……」
沈青雲代入老大角色，設身處地感受一番。
哦，手底下的人全裸跳舞，雞飛蛋打的場面每日循環不休……
「辣不辣眼且不說了，他可能會異常靈敏地感受到，手下對他的召喚？」
打了個哆唆清醒，沈青雲由衷比出大拇指。
「柳兄，你太是那個了！」
吼吼吼……
柳高升淡淡道：「都小事，沈哥若仔細聆聽，還能分辨洞府監牢里的哭嚎和求饒。」
我一點兒也不想聆聽！
「所以，柳兄的打算是……」
杜奎搶先道：「沈哥，該套的情報也不能少。」
「我贊成，」柳高升點點頭，「等杜奎套完情報，再把人送過來，不毛之弟剛好差一個團長，另外……根據套來的情報，還能抓些成員，壯大不毛之弟……」
沈青雲感受到了柳高升的事業心，扭頭就跑去找羅永了。
「永哥，你……嘶，你這眼……」
「看了不該看的。」
羅永嘴唇蠕動，罵得估計有些難聽。
但再難聽也比不了眼瞼上倆針眼痛。
「簡直邪了門，我堂堂四境大圓滿，還能長這玩意兒？！」
沈青雲下唇都快咬出血了，趕緊往外掏涼茶。
「估計是辛辣吃得多，上火導致……趕緊喝兩瓶加多寶。」
羅永接過，兩口嘬完，便招手讓沈青雲靠近，同時揮手布下一片隔音陣法。
「兄弟，堂子要整這麼大的？」
「這也算大？」
「嘶，兄弟，」羅永嚇住了，「照你這趨勢，難道想把楚漢戰神全都拉進來不成？」
沈青雲嘆道：「估計全拉過來，也不夠……這還是永哥你出靈石買高階器靈呢。」
羅永見多了大場面，此刻也不免瞠目結舌。
「詳細說說。」
「簡單來說，研發才是大頭，無論是提升無線絲傳輸效率，還是各種外設研發，還有平台打造……」
之前在楊迪洞府，他說的只是未來商會的發展趨勢。
如今具體下來，羅永才明白僅僅楚漢這麼大點兒的地界，想做到沈青雲口中的藍圖遠景，是何其龐大的工程。
「而且這還只是物力，」沈青雲凝聲道，「人才更是重中之重，永哥，雲藏那邊……」
都到了這般地步，我也只能下死力了！
羅永硬著頭皮道：「放心，不說多了，一個高階器靈，怎麼也給兄弟整過來！」
兩兄弟商議一陣，確定前往郢都的日期，沈曠瑱帶著幾人又來拜訪。
「沈前輩大駕，快請快請……」
聽到沈青雲叫前輩，羅永忍住的同時，再觀沈曠瑱面相。
「唔，印堂發黑，這是倒八輩子霉了……」
面對羅永，沈曠瑱很是恭敬，寒暄兩句，取出三枚儲物戒，道明來意。
「昨日與沈公子商議，雖有共識，但若不表示一二，也彰顯不出吾等之誠意。」
沈青雲微微一笑，看向儲物戒：「前輩，這是……」
「這是我四家向商會注入的第一筆靈石，」沈曠瑱笑道，「共計六億中品靈石。」
六億說多不多，只夠沈青雲在北洲郡城裝六十次逼。
說少卻也不少，商會成立至今，盈利也差不多這數。
所以兩兄弟只是客氣一笑。
沈曠瑱自然知曉輕重，又笑道：「也是出來倉促，準備不周，這頂多只是誠意金，待返回郢都……」
「晚輩自是相信諸位前輩的能力，」沈青雲感激完，再保證，「商會資金出入，每筆都可查，諸位前輩隨時都可派人查驗……」
「不不不，吾等還能不信特胖使和沈公子不成？」
沈青雲認真道：「信任是一方面，查帳乃諸位天然的權利。」
沈曠瑱感慨道：「沈公子做事，令人敬佩。」
見沈青雲說得差不多了，羅永施施然開口。
「其實靈石，咱是不缺的，商會想要迅猛發展，人才方是第一位。」
沈曠瑱幾人道揖道：「特胖使說的極是。」
「諸位身為楚漢重臣，」羅永笑眯眯道，「楚漢有多少天驕，應該一清二楚了？」
沈曠瑱恭敬道：「不用特胖使吩咐，吾等也知道該如何行事，只是這天驕擅長的方面……」
「好教前輩知曉，」沈青雲笑道，「不求修為如何，關鍵要聰慧，擅長接受新鮮事物，有相關工作經驗優先，至於待遇……從優。」
沈曠瑱點點頭。
「特胖使和沈公子放心，此事吾等定會上心，待返回郢都，親自去郢都學宮走一遭，將人才一網打盡也不在話下！」
沈青雲起身道揖：「那便辛苦諸位前輩了。」
「噯噯噯，沈公子客氣了，都是我們自己的事嘛……」沈曠瑱趕緊起身客氣，坐下後猶豫少頃，「還有一事……」
「前輩但說無妨。」
「哎，」沈曠瑱一嘆，面朝東方道揖，「還是仙皇陛下那邊。」
兩兄弟對視一眼，羅永問道：「仙皇對商會不滿？」
「這倒沒有……」沈曠瑱一頓，旋即苦笑道，「或者說，另一方面的不滿吧。」
沈青雲好奇道：「我於郡城所見，幾乎處處皆有仙皇陛下傳道之景，從者無數，比之前仙廟膜拜，規模至少大了數十倍吧？」
沈曠瑱頷首道：「沈公子觀察縝密，確實如此，但……陛下何等人傑？無線絲一出，他便能看到盡頭，所以……」
「哦，晚輩明白了，」沈青雲苦笑，「仙皇陛下是覺得，傳道上取得的進展，和無線絲的底蘊不匹配？」
沈曠瑱眼睛一亮：「沈公子總結得太到位了，便是如此！」
沈青雲想了想，突然苦笑。
「晚輩算是明白過來了，諸位前輩之所以加入商會，怕就是為了這個？」
「啊……」沈曠瑱一怔，正色道，「受君之祿，忠君之事，擔君之憂，這才是為臣之道。」
楚漢官員，貌似挺會這一句的？
沈青雲摸摸鼻子，一副敬佩的模樣。
「看來諸位前輩也發現癥結所在，所以才想著相助商會進一步發展，當然，除了商會本身的發展，傳道方面……其實也可優化完善。」
沈曠瑱趕緊道：「願聞其詳。」
「不敢不敢，晚輩頂多是拋磚引玉，」沈青雲趕緊道，「但有一事，諸位前輩需答應晚輩。」
「沈公子請講。」
「晚輩不想任何人知道，」沈青雲認真道，「接下來的話，出自晚輩之口。」
話音落，羅永心頭髮毛，緊盯沈青雲。
沈曠瑱疑惑歸疑惑，也未多想，道：「沈公子儘管放心便是。」
「就晚輩所知，」沈青雲認真道，「仙皇陛下傳道，極為肅穆嚴謹，此本應有之理，聰穎者自能得悟，但若愚者，叩不開心門，仙皇陛下再用心傳道，也徒呼奈何。」
沈曠瑱大讚道：「沈公子一語中的，但要如何改變這種局面？」
「其實簡單，就一句話，」沈青雲一字一句道，「振聾發聵！」
「振聾發聵？」沈曠瑱眉頭一凝，「還請沈公子解惑。」「正所謂愚者畏威而不懷德，是以大手段令愚者醍醐灌頂，開悟明道為上。」
「何謂大手段？」
「那可多了，」沈青雲笑道，「天降祥瑞，地涌吉象，以仙皇陛下之能，信手拈來，皆為神跡，只要時時有之，天下愚者，皆明仙皇陛下之道。」
沈曠瑱恍惚良久，道眸漸亮。
「老夫……似乎明白過來了。」
沈青雲感慨道：「陛下一心為楚漢，不僅讓子民衣食無憂，還欲普度眾生，從神魂層面得到大解脫，此大宏願，確實難如登天。」
「沈公子說的不錯，」沈曠瑱心跳加速，苦笑道，「陛下也常嘆息，食之易，道之難。」
沈青雲恭敬道：「說句大不敬的話，仙皇陛下就是太專心於傳道二字，忽略了傳道之法，不過話說回來，即使沒有此法，仙皇陛下也定會成功的，晚輩倒是班門弄斧了。」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沈曠瑱起身長揖，「若陛下聆聽沈公子這一席話，定會引為知己……」
知己？
「要讓劉信知道這主意是老弟出的，先就把你給化道了你信不信！」
羅永手肘半撐，手掌捂住鼻以下，淡淡道：「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咱兄弟一心從商，咱還是說生意的事吧。」
「特胖使請指教。」
「手段只是皮毛，」羅永一笑，「真正能助陛下傳道的，還是無線絲的發展規模，一旦策劃書中的願景成真，怕是楚漢眾生，立地頓悟。」
沈曠瑱深吸口氣，拜道：「特胖使說得太對了，吾等在此給出承諾，商會建設所需，吾等必竭盡全力！」
沈青雲起身拜道：「有諸位臣公拳拳之心，實乃楚漢仙皇陛下之幸！」
「啊這個……」沈曠瑱慌得一匹，苦笑道，「不敢不敢，沈公子著實言重……」
寒暄一番，聽聞沈青雲不日前往郢都，眾大佬又介紹了一番郢都景點，這才告辭離去。
羅永翻了個白眼，又把隔音陣法支棱起來。
「兄弟，你這心思我是真摸不透了。」
沈青雲也翻了個白眼：「永哥，相處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是一個表里如一的人？那我要哭給你看了。」
羅永咋舌：「所以你是真打算為劉信好？」
「永哥這話說的，」沈青雲嘆道，「強龍不壓地頭蛇，不把此地大佬伺候好，商會如何發展？畢竟如今只是宵小破壞無線絲……」
羅永點點頭。
但凡劉信察覺到一丁點兒，無線絲會對自己產生不利，擎天宗特胖使的面子也不好使。
一句話，無限商會就會被抹得乾乾淨淨。
「但我能夠理解的，是讓劉信嘗到甜頭就夠了，青雲這一搞……」
想想日後每日或每月，皆有來自仙皇陛下的異象神跡，楚漢人心會凝聚成何種地步？
「那時劉信香火之道若有所突破，甚至破入七境……」
七境那種境界，人緣好點，因果少點，都能去四宗以下的宗門，考一個外門長老了好吧！
「所以，這到底是青雲的無奈之舉，還是另有深意？」
羅永思忖良久，無所得，見沈青雲拿筆寫寫畫畫，便探頭過去……
「你寫啥呢？」
「傳道方案啊……」
「嘶，兄弟你幫誰都往死里幫的嗎？」
我去，被永哥看穿了？
沈青雲一驚，抬頭見羅永有驚無悚，頓時鬆了口氣：「家教如此，沒辦法……永哥幫忙琢磨琢磨？」
「開展大型傳道講解活動，仙皇陛下之道的各種文化展覽……」羅永念了兩句沈青雲寫的，腦仁就僵化了，告饒道，「這我不行……我還是去問問雲藏的吧。」
幾日過去。
雲藏那邊也沒大的進展，只是說面談。
楊迪這邊兒走歪的思路被扭轉過來，開始往正途發力。
但一人之力的匱乏，在諸多設想面前，也暴露無疑。
「去郢都？」聽到小沈這話，霍休那顆大心臟也難免不竇性地蹦兩下，「這麼快的嗎？」
沈青雲點頭道：「大人，這都算耽擱了，而且不是要去秘境嗎，楚漢這邊早些搞定更好。」
「倒也是……」
但那可是郢都，正兒八經的虎穴，甚至是臥榻之側啊！
霍休多少有些擔心，問道：「打算如何行事？」
沈青雲怔道：「大人這話……」
「我這話怎麼了？」霍休板臉，「你行事素來有的放矢，難道此番去郢都，就打算隨機應變了？章程總得給老夫一個吧。」
「大人教訓的是……」
但我哪兒來什麼章……嗯？
沈青雲眼睛一亮。
「大人，屬下就是去做生意的，順帶逛逛郢都，體驗一下異鄉風情。」
「那老夫呢？」
「大人……大人要不就負責體驗異鄉風情？」
好部下，真為老夫著想！
霍休試探道：「畢竟是大事，此等章程，是否太過隨意？」
太過隨意……
就是要官方些嘍？
安排！
沈青雲當即肅容開口。
「此番前往郢都，事關秦武乃至歸墟門疆域時局……」
「吾等假借生意之名，深入探查情報……」
「正所謂大隱隱於市，抵達郢都第一日，咱先尋個熱鬧之地落腳，聽聞郢都水榭園服務到位，美食……」
霍休眉梢一挑：「嗯？」
「咳，人來人往，便於隱藏，可選水榭園落腳，此後五日，吾等分開行事，名義上是郢都五日游，實則是全方位觀察郢都……」
「第七日上午開個小會，總結所得，順便去饕餮樓吃個工作餐……」
霍休疑惑道：「饕餮樓什麼鬼？」
「回大人，饕餮樓乃郢都第一食府……當然，我們不是去吃美食，而是深入體驗郢都民風，畢竟食乃民之道……另外請大人放心，是郢都本地人招待我們，我們不花靈石的……」
霍休一臉複雜。
「那個水榭園，怕是郢都最好的客棧吧……」
什麼實則全方位觀察，實則就是五日游！
「玩兒五天，就開半天小會，還工作餐……」
甚至還用不花靈石，來戳老夫肋骨條子！
別說，這一戳，還真給戳軟了。
「行吧，聽上去有規有矩，」霍休腳指頭撓了撓鞋底兒，「你再完善完善。」
沈青雲應下，想了想道：「大人，要不再採購點楚漢特產？」
「小沈你……」
「這樣可以了解郢都物價……」
「隨你了，你快走快走！」
……
等敷衍寫完《尚武二二三年仲夏禁武司實踐活動之——通往郢都的勝利之路方案》，沈青雲又見徐老六登門拜訪。
一聽，原來是沈曠瑱等人去了徐家，有握手言和之意。
但徐老六臉色並不太好看，甚至有些陰沉。
「沈公子，老夫聽得出來，他們此行來意，是真有鎮壓徐家之意，哎，就是不知這到底是誰的心思……」
沈青雲能看到徐老六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同時也明白，徐老六怕的，是這心思屬於楚漢第一人。
「前輩放心，」沈青雲安慰道，「徐家忠君體國，即便有些誤會，但只要將無線商會建設好，能讓陛下傳道更為順利，徐家再無憂患。」
徐老六也不確定是不是劉信的主意，只能道：「但願如此吧……不過，也不怕沈公子笑話，對沈曠瑱他們，老夫是不信任的。」
沈青雲苦笑：「前輩，團結才是力量。」
「好教沈公子知曉，」徐老六低聲道，「這不僅是老夫的心思，早間和韓公子傳訊，他也是這般態度……當然，都是為了商會，只是日後沈公子要多操心了。」
下午，在外州忙活完的韓復，終於返回北洲郡城。
「沈公子，真缺什麼我直接跟我爹說便是，您何必……」
「暫時不說這些，」沈青雲打量韓復，感慨道，「這段時間韓公子奔波勞碌，著實辛苦，不如休息幾日，正好我打算去郢都一趟……」
「當真？」韓復驚喜道，「那可是我主場，好玩兒的地方太多了！」
沈青雲笑道：「這我知曉，什麼水榭園，饕餮樓……」
「誰去這些地方？」韓復撇撇嘴，「沈哥你別聽這些，都是糊弄人的，真好好玩，還得是大澤鄉！」
沈青雲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人聲響起。
「大澤鄉？」霍休負手路過，指示道，「小沈吶，本地人不至於欺騙我們，加入方案當中。」
沈青雲嘴巴大張。
第四卷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