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他來真的?」
「擱我身上,我直接遁世……」
「有一說一,是個狠人!」
「看上去,他好像還愛上了高蹺?」
……
愛不愛不知道,出門找沈青雲的眾小,發現踩高蹺的邪少煌,似乎還踩出了些怡然自樂之感,不免悻悻。
拓跋塹正打算問柳哥要不要鼓掌,沈青雲走出商會。
「永哥……誒?」
「哈哈,兄弟,」羅永招手,笑眯眯道,「來介紹一下……」
「倒不必麻煩特胖使了,」邪少煌還以為見不著沈青雲,結果見著了,也就那樣,道揖淡語,「多謝特胖使一路指點,在下告辭。」
「誒誒,坐坐啊,我兄弟一手茶藝……」
「行了永哥,」沈青雲目送楚漢第一高蹺,感慨道,「確實是天驕……從邪府一路走過來的?」
「嗯。」
「嚯,內城走到這兒,兩百里打不住吧?」
羅永欣慰道:「至少半個郢都的人瞧見了,效果拉滿……怎樣,老哥出手,穩不穩?」
打GG而已,這都小事。
沈青雲笑著點點頭,問道:「永哥,他有答應嗎?」
羅永表情一滯,打了個哈哈道:「那都小事……」
「不是……嘶!」沈青雲驚道,「邪家連永哥的面子都不給的嗎?」
見沈青雲視線帶著狐疑,羅永胖臉稍紅,心思一轉,肅容道:「畢竟是楚漢第一天驕,你讓他踩高蹺減肥他能應,你還讓他救那幫被他踩過的人……兄弟,你多少也理解下,天驕也難啊。」
感覺就是不給永哥你面子!
沈青雲也沒拆穿。
「畢竟短時間內被二拒,作為兄弟,我多少也要理解一下……」
正想著,羅永湊近道:「不過打了個賭。」
「什麼賭……誒?」沈青雲眼皮一跳,「不會是我和他賭吧?」
「兄弟聰慧,一猜就中!」
「抱歉,」沈青雲木然道,「我爹不讓我賭。」
「你願意說,也要我願意信啊,」羅永蠱惑道,「兄弟且先聽聽,他也要去龍冢絕淵。」
「龍冢絕淵什麼地方?」
「就是你家陛下要你們去的機緣之地。」
永哥咋這般清楚的?
沈青雲四周一掃,朝眾小招招手,一眾進了商會。
大澤鄉。
霍休找了一圈兒都沒發現破浪的眾當家,反倒被雲裳給找到了。
他倒也不驚訝。
一直在大澤鄉和雲裳見面,他隱隱感覺二者之間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你那邊的事,都安排好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在雲裳習慣了霍休的高深莫測,便也以高深莫測的隱晦反饋回去。
「嗯。」
見雲裳只是點頭嗯,霍休便知對方不太願意細說,便笑道:「有些事不與老夫說可以,但……人在何處總得告訴我吧?」
雲裳蹙眉:「什麼人?」
「何必對老夫這般防備……」霍休暗嘆,卻也理解,想了想道,「一批常駐大澤鄉的男人……可能還有些窮。」
常駐大澤鄉的男人多了去!
不過有了後面那個限制,雲裳就撥開了不少迷霧,表情也古怪少許。
「前輩找他們有事?」
廢話,霍休用眼神說道。
這下又得編了……雲裳故作皺眉,思忖少頃才道:「我先問問他們的意思吧。」
「行吧,」見雲裳終於鬆口,霍休也沒硬逼,施施然坐下,「老夫就在此等候,喝點小酒……」
雲裳聞言,心中一滯,無語招手,讓人送龍米涎,隨後告辭。
求賢樓。
首演結束後,隔一段時間,待賓客稍滿,亦有初學乍練的姑娘們出來,小小跳一番。
因為首演莫名其妙就有了丟儲物袋的規矩,眾姑娘們每跳一場,也少不了打賞。
這種加強聯繫,並給與積極反饋的行為,讓雙方都收穫了不少的情緒價值。
連續看了三個小單場,毛氏兄弟有些坐不住了,因為周圍一票賓客,都在打量這倆白嫖怪。
我可是毛氏大公子!
毛求知硬著頭皮開始解儲物袋,旁邊老二的手按了過來。
「大哥,慎重,咱毛家,不比以往了。」
「多少也給點兒……」
「這給一些,那給一些,大哥你平日應酬還要不要了?」
也是!
毛求知頭皮更硬了,收回了解儲物袋的手。
「好在沒人認識我……」
「誒?毛尚書……啊,還有毛符節,二位都在啊,真是巧了!」
眾賓客回望,見兄弟倆人都成了蜷縮狀。
來人也是個社牛,走到倆兄弟面前彎腰抬頭一瞅,再一拍掌!
「果然是毛尚書和毛符節!」
這一確認,眾賓客表情就古怪了。
「是毛家的公子?」
「大公子和二公子,素有威名,沒想到……白嫖!」
……
毛求知三硬,尬笑道:「原來是沈戶曹,幸會幸會。」
「沒想到兩位毛兄也有此雅興……」
「咳咳,只是順道過來看看,沈戶曹你慢看,我們告辭……」
「別別別,」沈戶曹趕忙拉人,「來都來了,再說了,這求賢樓也算是毛家的產業,兩位公子一定是來體察的吧?」
好像……還真是啊!
倆兄弟回過神,無語互視,既然又坦然起來,先用淡漠的視線回擊眾賓客,復緩緩落座。
這時候,他們就沒有如坐針氈的感覺了。
但下一刻……
「聽說上午毛三少也打賞了啊。」
「什麼叫也打賞,至少打賞了十萬靈石!」
「三少大氣!」
……
兩兄弟又開始尷尬了,同時也隱隱動怒。
「十萬靈石說給就給,真是好大的手筆!」
正想著,沈戶曹笑道:「卻沒想到三少這般精通商賈之道,先是晴天改求賢,讓今年大竟魁首入駐,繼而借打賞一炮而紅,半天功夫,惹得郢都人人皆知,日後生意,想必差不了。」
「咳,哪裡哪裡,」毛求知忙道,「三弟行事素來沖……」
想到仙皇的仙旨,他說不下去了。
「確實如此,」沈戶曹眼中的讚賞更濃郁了,「三少最值得讚譽的,便是那股子衝勁,我家老祖今兒中午都在夸三少。」
嗯?
毛求理疑惑道:「誇他作甚?」
「毛家傾力支持無線商會,」沈戶曹肅容道,「家老祖說,郢都有此大魄力者,唯毛家三少耳!」
這件事都知道了嗎?
兩兄弟仔細審視對方的表情,沒發現半點嘲諷,不由沉默。
先是陛下定了毛家戰神的繼承之位。
隨後又聞沈家戰神的讚譽。
「莫非真是我倆太過謹小慎微?」
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兩兄弟神識外放,三弟毛求賢,正在樓上。
卻沒左擁右抱,而是和幾人商談著求賢樓的發展。
「三少,此事您怎麼看?」
「別問我,沈哥有指示不?」
「呃,可能事兒太小,他要我們拿主意……」
「沈哥為人和行事風格大家都清楚,總之就一條,往他身上靠就成。」
「三少……高見!」
「對了三少,我下面那些姑娘,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點朱唇萬人嘗了都,還能不好意思跳舞?」
「不是跳舞,而是無線商會那邊給出的合約太……太嚇人了。」
「如何嚇人?」
「哎,怎麼說呢……比躺著還賺得多!」
「哈,不差錢,讓她們好好開拓創新,莫要辜負我的血汗便是!」
……
聽上去,有些胡說八道,卻也有些可圈可點?
兩兄弟心思複雜,稍後出了求賢樓。
「大哥,不等三弟?」
毛求知搖搖頭,想了想方才所聞,看向北面。
「去城北看看吧。」
外城北城,便是無線絲鋪設的重點。
此前兩兄弟也看過稀奇,此刻到了地頭,看到無線絲遍布大街小巷,便有了天壤之別的感覺。
「大哥,無線商會,確實發力了。」
「所以背後,還是諸家的支持……」
「而諸家的支持背後……」
……
再次佐證了劉信對無線商會的重視,兩兄弟心頭的複雜,漸漸變成了嫉妒。
少頃,嫉妒變成了欣慰,以後面面相覷的苦笑。
「沒想到三弟亦有讓我倆刮目相看的時候。」
「不得不承認他走對了路,但傾囊而出,他真是一點兒後路都不留。」
「大哥,眼下如何是好?」
「暫時變賣一些家產應付過去吧,」毛求知唏噓道,「動作越大,收益回來得越慢,毛家等不到這邊的。」
毛求理點點頭,摸摸鼻子道:「咱這也算支持……新任家主了。」
毛求知沒回應。
二人繞了北城三圈兒,這才返回毛府。
無線商會總部。
聽了羅永對龍冢絕淵的介紹,眾小神情興奮。
「龍族?」
「這世間還真有龍的嗎?」
「乖乖,還是龍王,這要是逮住……你們幹嘛?」
眾小齊齊遠離要當龍騎士的拓跋塹,連羅永都不例外。
「你家這位啥話都敢說啊?」
「永哥見諒,不知者不怪嘛……對了,真有龍的?」
羅永翻了個白眼。
「即便有,那也是傳說中的存在,莫要想多了,你們此去,搶機緣便是,其他有的沒的,千萬別打主意。」
沈青雲連連點頭,卻還是壓不住好奇。
「永哥,你見過龍沒?」
「這般和你說吧,」羅永想了想,「整個擎天宗……可能除了太上,沒人見過……蛟龍倒是出現過。」
「蛟龍啥樣的?」
「就大長蟲頭上多倆包。」
沈青雲聞言,腦子裡出現了包子頭的蛇。
「還挺可愛的……」
「嘶,兄弟你這什麼審美?」羅永上下打量沈青雲,肅容道,「蛟龍也是龍,兄弟你這小身板兒,一屁股就成泥了!」
沈青雲撇撇嘴:「一屁股坐死我的多了,蛟龍算老幾。」
兄弟你真有自知之明。
羅永被干沉默了,想了想唏噓道:「可惜晚生了幾百年。」
沈青雲好奇道:「怎說?」
「數百年前,有一蛟龍現身,」羅永眼中滿是憧憬,「據說血脈極其純淨,若能躍過龍門,可能會成為五爪金龍……」
沈青雲震驚道:「五爪金龍?」
「嗯……」
「那什麼是五爪金龍?」
羅永複雜注視沈青雲。
「你都不知道什麼是五爪金龍,那般震驚作甚?」
「我這不是配合永哥嘛……誒誒別走啊,那條蛟龍後事如何啊……」
後事沒談下去,因為沈曠瑱帶著十幾個人又來了。
「特胖使,沈公子,」沈曠瑱笑著介紹道,「這幾位都是郢都學宮的年輕俊才……」
兩兄弟抬眼打量,個個都是有智慧的樣子。
當然身為天驕,倨傲是有的,但這也不在評選項目中,二人直接給無視了。
「看上去還不錯,」羅永看向沈青雲,「你來還是我來?」
沈青雲還待謙虛,一想不對。
「永哥可是擎天宗的人,他那一套拿下來,誰接得住?」
如是想著,他問道:「永哥打算如何考較?」
「還能如何?」羅永淡淡道,「問些修行上的難題便知……」
「比如?」
「三境成丹,以何為基築之,以何為斧鑿之,以何為刀刻之,以何為渠順……」
「夠了夠了,」沈青雲一頭問號,忙道,「殺雞焉用……咳,小場面無需動用永哥,我來我來。」
說完他回了裡屋,稍時拿著十來丈抄紙出現,笑道:「這有幾道題,諸位琢磨琢磨,一個時辰寫出答案即可。」
羅永好奇,探頭一瞅。
「一人亡於大漠,身旁一劍,周圍無跡,何以致死?」
問號+1。
「靈舟飛遁不止,其上壞一換一,直到靈舟部件換盡,問彼靈舟是此靈舟否?」
問號+2。
羅永深吸口氣,看沈青雲眼神不太對勁了,想了想,又看第三題。
「一物藏於郢都,爆之城毀人亡,你羈押千人,其有一人知爆物何在,汝何以行事?」
羅永閉眼,少頃睜開,主動開始分發抄紙。
「都好好答啊,我親自改卷。」
眾天驕聞言,倨傲變成了激動,鬥志瞬間爆滿。
「請特胖使放心。」
「吾等雖不如特胖使,也不是吃素的!」
「一個時辰太久,半個時辰即可!」
……
沈曠瑱也沒當回事兒,正想和羅永親近親近,羅永扭頭跑去監考了。
「咳……」沈曠瑱便笑道,「沈公子,你說的雲藏一事,陛下聽說了,打算親去一趟。」
沈青雲喜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否則,晚輩真不知該如何辦了。」
眼前這張欣喜的小臉,就和之前劉信那張不太好看的臉對比上了。
這一對比,沈曠瑱也感覺自己在生和死的邊界上來回橫跳。
「沈公子莫非和咱陛下不對付……」
否則,能讓陛下受這種苦?
「但陛下既然應下了,應該也是有信心的……」
想想也是。
「當初一場賭約,換得楚漢仙朝的護國陣法,看似陛下取巧,人云藏也認了不是?」
所以沒有作弊,沒有心機。
「陛下若能放低姿態,陪個理道個歉,雲藏多大的氣不能消?」
如是權衡少頃,沈曠瑱笑容盛了些。
「這邊沈公子就不必操心了,聽說求賢又給商會投了一筆?」
「哎,」沈青雲苦笑道,「求賢公子的力捧,我都不知該如何說了。」
「哈哈,」沈曠瑱大笑,「其實都是忠君體國的心思。」
「沈前輩說的極是。」
聊著聊著,考試時間到。
見十幾個天驕出來,臉上哪裡還有一點倨傲和自信,一個個腳步虛浮,甚至還有倆,嘴角尚有血漬。
「沈公子出的到底是什麼題……」
沈曠瑱正愕然,就有天驕上前,似乎要找沈青雲麻煩。
真是不怕死啊!
他連忙起身相阻,淡淡道:「考試即完,便回去等消息吧,沈公子,老夫先帶他們回去。」
眾一走,羅永也拿著抄紙走出,表情複雜。
「兄弟,你這……」他撣了撣手上抄紙,「你這不像是奔著招人去的吧?」
沈青雲奇道:「永哥這話怎講?」
「怎講?」羅永看向即將走出商會的幾人,悻悻道,「若我所料不差,這群天驕,至少有兩個要走火入魔。」
「嘶,不,不至於吧?」沈青雲接過抄紙,「都很簡單啊。」
簡單?
羅永無語,指著第一道題。
「此題何解?」
「御劍摔死的唄。」
我日這什麼神鬼思路!
羅永嘴巴大張,後槽牙上倆問號閃閃發光。
沈青雲翻了幾張,突然抬頭,狐疑道:「永哥不會沒猜出來吧?」
「你看我像沒猜出來的樣子嗎?」羅永肅容,隨後嘆道,「只是對他們來說,太難了。」
「永哥,其實真不難……」
「咳,不用告訴我,答案我都知道,」羅永忙制止沈青雲的傾訴,問道,「劉信要去雲藏?」
沈青雲點點頭,贊道:「別的不說,楚漢人這寧在直中取的信念,令人敬佩!」
想到踩高蹺的邪少煌,以及即將去雲藏的劉信,羅永險些樂出來。
「想不想去看看?」
「呃,這邊也忙……」
「不差這會兒。」
「那我多叫點人去。」
……
接到傳訊,天衍子等人很快回了水榭園。
霍休是最慢的一個,老臉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似乎遭遇了什麼,神情恍惚。
眾小見狀,繃著嘴匯聚一起,不知在傳音討論什麼。
沈青雲也沒多問,說了去雲藏一事,便帶隊出城,上靈舟繼續東行。
「小沈,你過來一下。」
「是,大人。」
「柳高升,你們幾個去舟頭站著……背十遍執法規範,十遍儀容儀表規範。」
眾小面面相覷,也不敢反駁。
「我日,大人都聽到了?」
「開玩笑,沈哥都沒這能耐……」
「那為何我們會遭?」
「有沒可能,我們沾著柳高升就沒好事兒?」
「杜奎,你是不是又不想好了?」
……
艙房裡,霍休負責注視沈青雲。
沈青雲一頭霧水:「大人,出什麼事兒了?」
「咳……」霍休做好心理建設,問道,「你當初讓破浪他們如何行事的?」
「暗中行事啊。」
「小沈,都這時候了,」霍休無奈道,「好好說話。」
沈青雲笑嘻嘻道:「其實就那套壯大自己,團結同道,打入內部,分化敵人,理念輸出之類的。」
「除此之外呢?」
除此……誒?
沈青雲瞬間心虛。
「難道大人在大澤鄉里找到破浪的眾當家了?」
大人,說出來您可能不信,屬下當時……
「大人,」沈青雲肅容道,「正所謂大隱隱於市,大澤鄉不僅易於藏身,更容易打聽各種消息……」
霍休表情更複雜了。
沈青雲更心虛了,試探道:「難道……破浪的事業進程不太樂觀?」
「恰恰相反,」霍休悵然道,「破浪的事業如火如荼,如泣如訴……揮汗如雨,巧舌如簧,度日如年,面如土色,空空如也……」
沈青雲一臉疑惑,眼裡滿是清澈。
霍休見狀,揮揮手。
「滾。」
「是大人。」
「回來。」
「啊?」
沈青雲一轉身,霍休從懷裡掏出一儲物袋。
沈青雲打開一瞧,全是玉符。
神識探入一枚……
「沈家沈曠瑱十八妾枕語:『太府有人私吞軍餉,里通外域。』」
「韓家大公子韓法之妻枕語:『廷尉府於域外私募近千死士,大多四境。』」
……
沈青雲一邊看一邊冒汗。
此刻再回想霍休方才一連串的如……
「我仿佛知道了破浪的眾當家們,是怎樣的如履薄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