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並非屬下本意……」
「老夫自然知曉,小沈不是這樣的人,但生米煮成熟飯……」
「嗯?」
「咳,是木已成舟,」霍休趕緊扭轉價值觀,欷歔道,「看上去效果也還不錯,便……將錯就錯吧。」
大人您這將錯就錯,也就是說屬下也變成錯有錯著了?
來自上峰的客觀評判,讓沈青雲心裡好受一些,想了想問道:「屬下要不要去看看?」
霍休斜乜沈青云:「有啥好看的?」
「多少也關心一下。」
「用得著?」
「啊?」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霍休罵罵咧咧吐槽一聲,指示道,「這些玉符好好整理一下,該咋整咋整。」
「呃……大人慢走。」
目送大人離去,沈青雲還在品味子非魚這話。
「魚的快樂,應該就是烤魚沸騰魚水煮魚火鍋魚之類了吧……吸溜!」
發現自己被說饞了,正好眾小的腦袋,在遠處一探一探的瞅這邊兒。
「背完了嗎?」
「背完啦沈哥!」
「過來,開造!」
……
眾小正要烤好魚,天衍子一群大佬便有說有笑的聲音響起。
眾小面面相覷。
「早不出來晚不出來……」
「專程來打秋風的吧?」
「秋風門主怎麼了你就要打別人……」
「沈哥,趕緊收!」
「不至於不至於……」
……
沈青雲也有些無語。
要說對方不是故意的,那不可能。
「我掏鍋底出來的時候,專門用神識掃過,前輩們一個比一個坐得板正……」
也就是三洗散人和紅囍女前輩在說小話,其他的都靜修。
「好傢夥這一窩蜂不約而同匯聚過來……」
沈青雲低頭看看正冒泡的鍋底,又抬頭,正好看到大佬們很故意地無意從艙門路過……
然後往艙房瞅了眼。
「呀,沈小友,真巧啊……」
沈青雲笑道:「是啊好巧啊天衍子前輩!」
「吃……魚呢?」
「諸位前輩賞臉,一起嘗嘗?」
眾大佬齊齊向左轉道揖。
「哈哈,相請不如偶遇……」
「叨擾叨擾。」
「我們一群老頭子,不會太打擾諸位小友吧?」
「喲,趕緊給魚翻個身,冒煙了都……」
……
一艙房,剛好夠眾小開小會。
眾大佬一來,便顯侷促。
好在這是一艘五境靈舟,鼓鼓小手一陣揮舞,隔壁艙房便也聯通一體。
自然桌子也多了兩張。
三洗散人和紅囍女率先落座。
「天衍子道友,」三洗還笑呵呵招呼,「天衍子道友,坐這兒來,正好探討一下……」
沒等他說完,天衍子就擺手婉拒:「哈哈,老夫和問道友還有些話說,下次下次……」
眾小隱晦互視。
「原來大修也受不了那味道……」
「非也,主要這倆老前輩太膩歪,我都看不過去。」
「行了,趕緊翻魚,別這面也糊了。」
……
柳高升沒參與對三洗的批判。
待眾小沒注意,他悄悄傳音。
「沈哥,方才大人和你說啥了?」
「沒啥,小事兒……」
「小事能讓我們背二十遍規範?」柳高升不開心,「連我都瞞。」
主要那幾個如,我是真不好啟齒……
想了想,沈青雲還是簡短說了一番,然後就看到柳高升眼珠子都綠了。
「沈哥,這麼好的活,你都沒想到我的嗎?」
沈青雲笑道:「他們只是打前站的,柳兄若願意,後面給你整個大的。」
柳高升瞬間高潮,一把抱住沈哥,還勒了幾下以表激動。
「沈哥,你太是那個了,愛你!麼麼……」
「好了好了……」沈青雲趕緊推開柳高升,繼續片魚。
柳高升美滋滋的,又回了眾小堆里。
眾小一瞧柳高升的嘚瑟樣,就知道這貨要拉泡大的。
互視一眼,開始挖茅坑。
「柳高升,沈哥說啥了?」
柳高升得意搖晃腦袋,不說。
拓跋塹笑嘻嘻傳音:「柳哥,是不是沈哥不打算讓我們踩高蹺了?」
「我可以不踩,你們憑什麼?」
杜奎冷笑道:「裝腔作勢,沈哥估計要你脫了褲子踩。」
拓跋天驚道:「不會吧不會吧,沈哥不會這般開放吧?」
「自然不會,柳高升自己主動要求的唄……」
「咕咕咕……」
光說柳高升能接受,聽到咕咕咕,他眼皮一翻,開始往茅坑裡跳。
「杜奎也就算了,拓跋兄弟,你倆好意思和他尿一個茅坑?」
「柳哥,」拓跋塹笑嘻嘻道,「那你說說唄,咋那般高興?」
「剛接了個大任務,」柳高升賣弄道,「此事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但若功成,必能讓秦武一飛沖天!」
眾小眼睛大亮。
杜奎眯眼狐疑。
「柳哥,此話當真?」
「柳哥,到底啥任務?」
「他不出么蛾子就好了,」杜奎淡淡道,「別聽他吹。」
柳高升嗤笑,繼續傳音。
「如今任務還差幾個人手……」他掃了眼眾小,淡淡道,「看表現啦,畢竟事關重大,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你們懂的。」
拓跋兄弟當即湊了過去,開始嘀咕。
杜奎和麻衣互視一眼,無動於衷。
「麻衣,你覺得?」
「我去問問沈哥。」
杜奎目視麻衣去找沈青雲,說了兩句又回來。
「沈哥咋說?」
「沈哥說是真的。」
還真是?
杜奎蹙眉,扭頭打量柳高升仨兒,感覺更不好了。
「這仨兒,怎一副老色批的模樣?」
眾大佬看了半天戲,也沒搞明白眾小在幹啥。
當然,他們此來除了蹭魚,亦是有事。
在郢都遊歷數日,能看的都看了。
他們對楚漢的印象,也從聽聞變成目睹。
認知更深,方知此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而且他們此來楚漢,除了紅囍女是陪三洗看熱鬧,其餘大佬都肩負幫忙的重任。
可惜目睹後,他們發現自己在這種大勢力層面的爭鬥中,委實幫不上什麼忙。
「沈小友,」天衍子和沈青雲最談得來,率先感慨道,「這幾日吾等日夜不休,將郢都內外走了個遍,不得不說,之前吾等的認知,有些天真了。」
問道子趕緊頷首道:「老夫亦有此感,雖說楚漢國運詭異,一會兒醞釀爆發之勢,一會兒又釜底抽薪之態,但無論如何,吾等在這詭異之下,也無能為力。」
沈青雲想了想,隱約明白了眾大佬的心思,便笑道:「諸位前輩來郢都是旅遊觀光的,這些事我們來做便是。」
此話一出,眾大佬更不好意思了。
「沈小友為人,老夫亦是清楚,」三洗笑道,「但旁觀也非吾等之願,小友若有吩咐,儘管開口便是。」
眾大佬忙頷首。
沈青雲拱手,恭敬道:「有諸位前輩坐鎮,我等心裡更為踏實了。」
「對了,」問道子問道,「此去雲藏,可是有事?」
沈青雲點點頭,這才把去雲藏買高階器靈的事兒說出。
「高階器靈?」紅囍女眉梢一挑,「小友要此物何用?」
沈青雲嘆道:「無線絲髮展遇到瓶頸,非此物不可,可惜雲藏不賣,所以……楚漢仙皇打算親去雲藏,我們過去……算助威吧。」
咕咕咕……
沈青雲無奈看向柳高升。
「沈哥你們繼續,繼續……」
「哈哈,」天衍子大樂,「別說柳高升,老夫都想笑。」
紅囍女疑惑道:「劉信和雲藏有過節,你怎把他給說動了?」
「自然是利誘,」問道子搶了一句,卻也狐疑,「也正是有過節,雲藏還能賣給他?」
三洗突然嘶了一聲,驚道:「小友是讓劉信上門賠罪的?」
沈青雲一邊給魚片上漿,一邊笑道:「晚輩也不太清楚,沈少卿說讓我放心便是。」
眾大佬面面相覷。
天衍子沉吟少頃道:「老夫估計劉信多半也搞不定。」
「天衍子道友,此話怎講?」
「老夫和雲藏關係還不錯,」天衍子搖頭道,「之前聽雲藏的人說起過,雲藏對劉信的感觀很不好,若非生意所需,楚漢地界根本不可能有雲藏。」
問道子疑惑道:「賭約有問題?」
天衍子點點頭:「劉信用了手段,也就是雲藏至今沒發現是何手段,否則……」
沈青雲倒是頭次聽說此等隱秘,好奇道:「連雲藏都無法發現?」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天衍子笑道,「雲藏再厲害,亦不能全知,不過若他不行,老夫亦能試試。」
紅囍女瞥了眼天衍子,搖頭道:「高階器靈的話,不容易搞定,蘭嵐澗也僅從雲藏購得一枚高階器靈,溢價不少。」
天衍子笑道:「試試也無妨。」
眾人都聽出天衍子還頗有信心,便不再多言。
沈青雲苦笑道:「早知天衍子前輩和雲藏交好……哎不說了,待會兒前輩多吃兩條!」
天玄宗。
宗門考核告一段落。
蘭嵐澗三位核心弟子,只有一人險險晉級第一輪。
晉級之人,還是最不被看好的白小蓮。
面對兩位長老,一身是傷的白小蓮表情恭敬。
至於長老背後兩位同門絲毫不掩的妒火,她權當沒看見。
彩衣長老上下打量白小蓮,老眼裡滿是疑竇。
不怪她如此驚詫。
天玄宗此次考核,和往屆一般,都是每個坊市只有一人晉級。
此前金相宗貓女和白小蓮同一坊市,外加二人之前的交手記錄,白小蓮是她最不看好的……
「結果最不看好的晉級,還是一坊市雙晉級……」
彩衣按捺疑竇,欣慰道:「蘭嵐澗自有資格為天玄宗輸入天驕以來,你是第六位晉級第一輪的。」
白小林恭敬道:「弟子惶恐,只怕有辱宗門之名。」
「本座倒是好奇,」彩衣繼續問道,「為何你能和貓女雙雙晉級?」
白小蓮沉默少頃,苦笑道:「和貓女一戰,弟子落敗,但……」
「但什麼?」
「鈴音師姐說我有急智,可破格晉級第二輪……」
地面五人都傻了。
「什麼樣的急智,能讓天玄宗破了自己的規矩?」
正琢磨著,一聲怒喝炸響。
「白小蓮,你終於出來了,受死!」
貓女的聲音!
五人一驚,忙轉頭,便見街盡頭一道裹滿怒火的流光,化箭射來,殺意凌然。
白小蓮有些無奈,也沒躲,道揖道:「貓師姐,這是天玄宗地界……」
滋滋滋!
流光在空中來了個急剎車,空氣都被剎冒煙了。
待流光頓,貓女顯,一張鐵青的小臉,充分說明主人氣得不行。
彩衣長老深怕出事兒,蹙眉道:「來了天玄宗還這般無狀,小心惹出禍端!」
「禍端?」貓女切齒道,「是白小蓮先招惹我!」
「一派胡言,」彩衣長老肅容道,「小蓮晉級,全憑本事,怎的,就允你晉級,不允小蓮晉級?」
「啊啊啊啊啊!」貓女氣得雙爪在空中亂舞,「全憑本事?她明明都飛出擂台了,扒我褲子也算本事?」
蘭嵐澗五人倒吸一口涼氣,驚恐看向白小蓮。
我家小蓮,不是這樣的人啊!
白小蓮赧然道:「一時疏忽……其實也是貓師姐把我打暈了,情急之下順手……」
彩衣長老吞了吞口水:「然,然後?」
「然後貓師姐不告而別,就,就平手論……」
貓女炸毛:「我是回去穿褲子!」
哦~~~~
「這就是天玄宗弟子口中所謂的急智了吧……」
彩衣長老又服氣又不服氣,神情還有些恍惚。
「當年老身若也能這般急智……」
哎,只能說天玄宗的道德水準,有待商榷!
正想著,身後響起哭聲。
回頭一瞧,果然是被淘汰的雙天驕,似乎剛剛也泛起了自己相同的感慨。
彩衣長老無奈嘆道:「時也運也,也莫往心裡去……徐長老,先帶她們回去。」
五境長老領命,複雜看了眼白小蓮,走人。
彩衣看看貓女,看看白小蓮,感慨道:「你二人雖為對手,但來了天玄宗,又雙雙晉級,至少一段路是可以相互扶持的。」
貓女哼哼。
白小蓮恭敬道:「全憑長老吩咐。」
「貓女,」彩衣嘆道,「天玄宗弟子考核,一共三輪,越是往下,標準越高,淘汰率更可怕,你若將精力耗在小蓮身上,怕是得不償失。」
「休想!」貓女露出小虎牙,惡狠狠道,「白小蓮,希望你能晉級第二輪,第三輪我把你扒精光,哼!」
白小蓮目送貓女遠去,悻悻道:「後面又不鬥法了……」
彩衣長老不想說話,想了想還是從儲物袋摸出幾瓶靈丹。
「還有些時間上山,本座親自為你療傷,走!」
三個時辰後,白小蓮和貓女雙雙上了鈴音的靈舟,趕赴天玄宗宗門。
光是這段路程,就飛了兩天一夜。
見貓女自來熟,纏著鈴音一口一個好姐姐,白小蓮自覺晉級得不光彩,也沒上去爭搶。
「畢竟真正的切磋,我是輸了……」
白小蓮閉眸靜思,小臉泛紅。
「我當初是怎麼想的,會去扒人褲子???」
這不僅違背了我素來的行事風格,甚至……嗯?
腦海中突然浮現沈青雲的身影,白小蓮愕然睜眼。
「似乎,是他的行事風格……」
深吸口氣,她又閉上眼睛,氣苦。
「小蓮師妹,過來一下。」
見白小蓮神色愁苦走過來,鈴音安慰道:「不要自卑,宗門規矩我豈能隨意更改?師妹能晉級,便是能力之體現,宗門之認可。」
「哼!」貓女扭過頭去。
鈴音莞爾,也不再多言,轉而道:「正好與兩位師妹說說第二輪考核,第二輪考核乃登山門,共九關,第一關,便是立威……」
貓女好奇道:「立威?是又要打架嗎?師姐,我強烈建議和她再來一次,這回我穿的是連體褲!」
白小蓮咬咬銀牙,不說話。
「貓師妹卻想錯了,咯咯……」鈴音笑個不停,「所謂立威,是於威下立,若還能在威壓下前進百丈,便算通關。」
白小蓮心頭一凜。
「威壓,便是考驗修士心性堅毅……」
這種考核,蘭嵐澗也有。
「此等考核,我在蘭嵐澗雖能拔得頭籌,但天玄宗的威壓……」
正想著,靈舟落地。
三人走出,舉目望去,周圍至少六千天驕。
「這麼多人?」貓女咋舌道,「這還是被淘汰了一輪的!」
鈴音笑道:「想入天玄宗的人不少,此屆還算好的,兩位師妹,請吧。」
第二輪考核,不用重新編號。
六千多天驕分批登上門。
白小蓮目送一隊隊天驕上山。
登山門的動靜是聽不到的,眾天驕的感受,外人也不可見。
她只看到十幾隊天驕進去後,幾乎有大半當場昏厥,剩下兩成人堪堪能站穩……
「十六隊天驕,只有八人能勉強邁步……」
白瞎連吞吞口水,額頭見汗。
「怕了?」貓女冷笑,「白小蓮,有本事你繼續扒別人褲子!」
見周圍的天驕好奇看過來,白小蓮羞得不行。
鈴音忍俊不禁,倒也勸道:「貓師妹,倒不至於這般,登山難,抓緊時間準備吧。」
整整大半天過去,方才輪到白小蓮和貓女一隊。
鈴音考慮得很周到,二人一個頭一個尾,充分杜絕了扒褲子的可能性。
臨近登山門,白小蓮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不行,我不能怕!」
「都到這一步了!」
「天玄宗,我白小蓮一定要進!」
白小蓮狠狠一咬牙,聽得天玄宗弟子一聲大喝,便和同隊天驕齊齊邁步,踏上第一階石梯……
轟!
似乎由外而內,又仿佛直接從靈魂深處爆發的威壓,作用在白小蓮的神魂、道體、金丹、意識,乃至回憶上。
噗噗噗……
同隊數十位天驕,齊齊噴血,當場就倒了大半。
鈴音眯眼一瞧,這一隊只有貓女咬牙承受住威壓,且還能勉強上行。
再看白小蓮,躺了個S形不說,還一臉呆滯,仿佛無法接受這結果。
「哎,」鈴音不免可惜,喃喃道,「鸞祖威壓,不是急智能解決的。」
而此刻,呆滯的白小蓮,也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鸞鳥。
「難,難道這就是傳說天玄宗內的鸞,鸞祖……」
第二輪瞬間落敗的氣餒,頓時變成了滔天的求勝欲!
她張嘴大吼,發現無聲,便在心中咆哮道:「鸞祖容稟,弟子與鸞鳥一族頗有淵源,身懷不傳之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