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無敵的究極生物,也不是無懈可擊的。
對此,愛爾特璐琪一直深以為然。
所以,即使面對將靈長類殺手都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羅蘭,這種除了絕望外,什麼都感覺不到的敵人時,她也未曾放棄過。
雖然看起來什麼都沒做,但她在旁觀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對方的存在形式和暴露出來的情報。
在蒼白騎士參戰後,意識到生存的轉機就在羅蘭身上後,就更是如此了。
也許是她本身自帶的位格與經驗,也許是溺水者對於最後一根稻草迸發出驚人潛力。
愛爾特璐琪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惟一的機會。
在看到芙芙的爪子穿過羅蘭胸膛卻沒有傷害的時候,她特地詢問過對方是不是攻擊失效了。
而那時,白之獸的回答是明確的否定。
羅蘭並不是什麼虛空中的無形意志,或者神明的分體乃至化身。
或者說,就算是,但對於世界而言,他無疑存在著能夠進行交互的物質形體。
能夠抓住芙芙的嘴巴,並甩來甩去就是最好的證明。
也就是說,儘管在表現形式上很像宇智波賢二,但二者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在主動投懷送抱之後,黑姬親身確認了這點的真實性。
無論是體溫,觸感,還是擁抱這種動作,羅蘭身體的反饋都和常人一樣。
這隻意味著一件事。
那種狀態更像某些可以無視非神性攻擊,或者某種級別以下攻擊的靈裝和寶具一樣。
因為身上一直覆蓋著這種無形的概念,他才能在保持物質界平衡的情況下,對於攻擊這種東西不以為意。
愛爾特璐琪並不清楚這種防護的常態和上限是否會展示更悲哀的未來。
甚至往糟糕一點的方面想,從能召喚蒼白騎士這樣的使魔,還有那種狂妄而悠哉,放任芙芙擊中自己的表現來看,這種程度的防護可能已經是對方放水的結果。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這種結論可能更加絕望。
畢竟即使是這種下限,也是靈長類殺手這樣的特權才能觸及的。
無法被干涉起碼會讓人直接斷掉所有念想,而給予一個可能性,卻又告訴你無法做到,無疑要惡劣的多。
但愛爾特璐琪,顯然不包含在大多數里。
由於體內流淌的並非純正的真祖之血,而是死徒與真祖的混血,加上還有更加光彩奪目的妹妹珠玉在前,導致愛爾特璐琪一直被視為朱月後繼者的備選品。
這些都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但要是先入為主的將愛爾特璐琪當成劣化版本,而因此小視她的敵人,往往都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說到底,少女被作為備選品的理由,僅僅是自身不夠安定而已。
這和力量不夠格,完全是兩碼事。
儘管沒有獲得空想具現化這種被眷顧的力量,但她獨有的權柄——血與契約的支配者,不僅毫不遜色,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還要位於朱月之上。
就像靈長類殺手先強行賦予弱點再攻擊一樣,愛爾特璐琪同樣能以權柄復刻先射箭後畫靶的因果關係。
比如,將締結契約的過程變為吸血。
「咕咚咕咚……」
在愛爾特璐琪的鮮血不斷湧入羅蘭體內的同時。
已經將黑暗覆蓋在愛爾特璐琪身上,馬上就要把她扯成幾塊的蒼白騎士,也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真正的停了下來。
「原來如此。」
羅蘭沒有意外蒼白騎士的表現。
與靈長類殺手不同這種絕對的殺伐權能不同,血與契約的支配者的能力範圍十分寬泛。
如果是為了捕食,奪取生命能量的吸血,當然會被視為攻擊行為。
可現在的愛爾特璐琪,並不是抱著吸血的目的,甚至主動抑制住了這份欲望,只是單方面的將自身的血液盡數灌注到他的體內。
對於吸血種而言,這種行為只是製造眷屬,增加同類的儀式。
在處於這種狀態的時候,吸血本身這個行為就會化為只是為了交換血液,改造眷屬身體的一個步驟而已。
這種行為的優先級,甚至能蓋過阿喀琉斯這位大英雄刀槍不入的不死身,更不用說現在的愛爾特璐琪,本質上是在用契約的權柄梭哈了。
如果是普通的製造眷屬,只用給予對方一部分上位者的鮮血就足夠了。
就像魔術師們製造分家的方式一樣。
從主家魔術刻印切割下一部分,然後給予選定的分支。
這種程度的損傷是可以被魔術刻印自我恢復的,本質上類似於取下大樹的枝幹,重新種植一顆樹苗。
雙方有著契約上的聯繫,但並不多,即使眷屬死亡也不會影響到主體。
但吸血則截然不同。
身為定性了吸血種這一異類名字的來源,如果一個不慎,身為給予者的那方有可能會在吸血的行為中,被眷屬反過來奪取力量。
在徹底殺死眷屬奪回力量之前,身為主體的那一方會被鎖住屬性上限,甚至被眷屬反殺,替代也並非沒有可能。
在製造二十七祖中的瓦拉幾亞之夜時,愛爾特璐琪用的是第一種方式,但現在,她用的是第二種。
而且比尋常的轉化要極端的多。
此刻的愛爾特璐琪,幾乎將自己的力量,全部灌注到了羅蘭的身上。
因為她的存在都變得模糊不清的緣故,以至於馬上得手的蒼白騎士都突然停手了。
如同一個丟失了攻擊目標,重新變回中立狀態的野獸一樣。
不過,愛爾特璐琪也並非沒有為此付出代價就是了。
之前那緊貼在一起時,少女豐滿的柔軟在壓力下微微攤開,那隔著衣料也能讓羅蘭清楚感受到的美妙觸感已經不見蹤影。
之前成熟嫵媚的愛爾特璐琪,已經重新變成了那十四歲的嬌小姿態,還進一步的縮水了幾歲。
那幅自鳴得意的模樣也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見的睏倦與疲憊。
仿佛下一刻就要昏過去般。
雖然身為高嶺之花的愛爾特璐琪從沒有進行過這種分享力量的儀式。
但這種無可抵禦的疲勞感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和芙芙的說的一樣,羅蘭的身體猶如沒有盡頭的深淵,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轉化對方。
幸好,她提前考慮到了這點。
轉化本身只是必要的步驟,無論是否成功,都不會影響契約的結果。
然而,就當愛爾特璐琪準備一鼓作氣的完成契約的時候,羅蘭摟著少女纖腰的手卻突然一緊。
儘管對方並沒用多少力氣,可由於自身體型的縮小,她之前強硬的按住羅蘭雙肩的手,現在只是在無力的扒住肩胛骨附近的衣服而已。
這根本起不到緩衝作用。
少女的牙齒直接從羅蘭的脖子上脫離,徑直倒向前方。
而就在這個瞬間,羅蘭也恰逢其會的低下了頭。
「砰——」
雖然是與浪漫與優雅毫無干係的聲音,但就少女粉嫩的唇瓣與羅蘭的嘴唇的距離來看,這毫無疑問是個吻。
這傢伙是故意的!
黑姬立刻反應了過來。
如此恰到好處的反應,結合羅蘭之前對力量的掌控來看,打死芙芙她都不會相信這是個巧合。
但在理解到這個事實後,隨著被強吻的洶湧怒火一同升起的,還有強烈的不安。
契約只差最後一步了,對方突然打斷自己,是為了什麼?
明明之前親口承諾只要單挑的性質不改變,就不會幹涉自己的行為。
難道是不甘心自己的失利,想要反悔嗎?
但如果是這樣,讓蒼白騎士直接殺掉自己明顯要方便的多吧?
驟然間,種種疑問猶如泡沫一般在少女的腦海中瘋狂堆積。
「嗚嗚——放……開妾身……嗚!」
在不安的驅使下,愛爾特璐琪握緊小拳頭,奮力的砸在羅蘭的胸口。
但這顯然毫無成效。
在幾乎將所有血液都給予羅蘭後,雖然不至於真的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但她的力量還不如沒有變身前的自己。
一通粉拳砸下來後,羅蘭不僅沒有放開她,反而抱得更緊了。
很快,意識到這是無用功的少女顧不得羞澀,選擇另一種掙扎方式。
少女眼神一凜,利用從漫長歲月中留下的戰鬥經驗,找準時機,狠狠的咬了下去。
「咔!嗚——!!!」
然而,在牙齒與舌頭的碰撞之間,發出痛呼聲的那個人卻是她自己。
雖然在正常接觸時柔軟無比,但在單純遭遇外界危機時,而不是概念上的取巧時,羅蘭的身體硬度更勝鋼鐵。
就算用實際行動驗證了自己猜想的正確性,但神經最為豐富的犬齒差點用牙床脫落的劇痛感,即使對於不死的吸血鬼而言,也是難以承受之痛。
愛爾特璐琪瞳孔驟然瞪大,渾身僵硬。
如寶石一般澄澈的血色瞳孔中,也泛起了瑩光,顯得霧氣蒙蒙。
注視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淚來的少女,羅蘭仍舊沒有鬆開手,只是輕輕的撫摸著愛爾特璐琪身後長長的黑髮。
然後,他用牙齒微微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讓鮮紅的血珠從中溢出。
血液混合著唾液緩緩流淌,在流過愛爾特璐琪的傷處時,那道傷口就迅速復原了。
連有點磕損的牙齒都變得完好如初。
「嗚嗚……」
他不是想阻止我?
愛爾特璐琪的思考頓時停滯了。
雖然主動權被交換了,但吸血這一行為讓本就瀕臨完成的契約再次得到了重續。
羅蘭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點,那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換成這種方式……
忽的,少女靈光一閃。
等等,這不會就是他說的利息吧?
身為聖人,卻如此沉溺於欲望果然有些不對勁吧?
慢慢的,發現自己好像沒有危險愛爾特璐琪逐漸停止了掙扎。
在發現局勢重新會到掌控之後,她變得冷靜了不少,讓被恐懼與激情遮蓋的理智重新找回主導權。
但也正因如此。
她的呼吸也不可抑制的急促了起來。
因為身體的力量近乎枯竭,她本來全身上下就充斥著難以抑制的饑渴感,在羅蘭主動咬破舌尖的時候,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不需要任何人教,黑姬本能的就與那滴落血珠的源頭纏在了一起,乃至反客為主,讓自己變成了進攻方。
時而交纏,時而一觸即分,時而若即若離。
原來她在接吻上,是這麼有天賦的人嗎?
對於自己的進步速度之快,愛爾特璐琪自己都有些驚訝。
不過,這份訝異在看到羅蘭帶著笑意的目光後,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對方專門要在契約接近尾聲的時候改變吸血的方式,八成就是為了藉此調笑她!
對於這件事,黑姬相當篤定。
但雖說如此,她也沒有半分要停下動作的想法。
反正都進行到這個地步了,倒不如放縱到底好了,就算現在停止了也沒有意義。
而且——
羅蘭鮮血的味道,太過甘美了。
可惡,為什麼明明是個人渣,血卻這麼好喝啊?
宛如香醇的美酒一樣,每當它順著喉嚨流下去的時候,愛爾特璐琪都感覺有一絲熱流在她的體內蔓延開來。
以大腦脊椎為起點,逐漸漫過四肢百骸,像是無形的神經電流一般,令她的小腹上都觸電一般的酥麻感。
從未有過的愉悅與快意,將伴隨著理性與人格而出現的羞恥感全部拋到了腦後。
就連牙齒上殘存的鈍痛感,也被著暖洋洋的迷醉感給取代了,如同被打入了高劑量的麻醉劑一樣,只剩下踩在雲端一般,迷迷糊糊的感覺。
就像靈魂出竅一樣。
站在第三者的視角,愛爾特璐琪能清晰的看到自己俏臉上的微醺與滿足。
儘管契約的過程早就結束了,但她還是如同懵懂無知的小獸一樣,沉醉在著美妙的過程中,甚至還從喉嚨里發出呼嚕嚕的聲響,像是撒嬌的幼犬一樣。
——絕對要讓這個無禮的傢伙付出冒犯自己的代價,絕對要!
黑姬如此想到。
不過……自己也好久沒有進食了,而且能這樣放肆吸取聖人血液的機會也很難得,就姑且在等一分鐘吧。
這可不是她禁不住誘惑。
為了恢復力量,適當的忍辱負重也是身為姬君的自己應有的覺悟。
沒錯。
只是一分鐘而已……
十分鐘後——
羅蘭抱著愛爾特璐琪嬌小的身體,強行將她放在了地上。
直到被分開的時候,少女還一臉迷茫,像是還沒理解發生了什麼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黑姬渙散的眼眸才找到了焦點。
「謝謝。」
她輕聲咕噥了一聲。
「不客氣,不如說我才應該是多謝款待的那一方才對。」
羅蘭笑吟吟的看著愛爾特璐琪,「畢竟在契約完成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正當理由收取利息了。」
「唔……」
被如此準確的揭穿了小心思,愛爾特璐琪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危險了起來。
她掃了一眼周圍,發現除了躲在一旁用爪子自己眼睛的芙芙外,那團連世界都能侵蝕的黑暗連半點痕跡都不存在後,嘴角一下子就翹了起來。
「哼哼,看來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呢……」
「處境?」羅蘭挑了挑眉。
「不明白嗎?連終末裝置都認可了我的存在已經徹底被你覆蓋了,說明契約已經徹底完成了。」
愛爾特璐琪的嘴角咧開,露出尖銳的獠牙。
「那又如何?你不會以為這能夠改變什麼吧?」
「當然不會,力量上的差距是絕對的,不可能靠一份契約彌補,這點妾身還是能理解的,畢竟就算是死徒之祖,也不乏被眷族取代的存在,但只要契約成立了,這點就足夠了。」
「是嗎,可按照你的說法,在身為上位者的我面前,你不就如同赤身裸體一樣毫無防備嗎?」
「一般來說的確如此吧,但妾身是例外。」
愛爾特璐琪的表情十分自信。
「不管怎樣苛刻的條件,只要是以我的權柄成立的,雖然沒到倒反天罡的地步,但還是可以保留不少餘地的。」
「比如大幅度削減命令的要求,甚至抵抗,都是輕而易舉……你在看什麼?」
正在愛爾特璐琪侃侃而談的時候,羅蘭微妙的眼神卻讓她感受到了些許不對勁。
順著羅蘭目光的方向,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身體。
這時,少女才發現,她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放在了禮裙的肩膀下,已經解開了半邊系帶,露出了雪白圓潤的香肩。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