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攻占鄴城還有孝,實在太孝了(四千)
「賈文和!」
「水淹鄴城!」
不同於審配的憤怒,鄴城守卒們聽聞此等消息當真是大驚失色,甚至有人驚懼得渾身顫抖,連手上的刀兵都沒能握住,哐當一聲跌落在地。
若不是審配在場,恐怕他們就亂作一團了。
然而人們心中的恐懼並不是審配一人能夠消弭的。
審配安撫城內眾人,說什麼袁紹的援兵已經在路上,說什麼再堅持數日冀州之危必然解除,說什麼屆時他一定要為眾人謀個好出路。
憑藉多時的積累的威望,審配總算是暫時穩住了眾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審榮匆匆來報:「叔父,大事不好了!蘇由率領其部曲意圖打開南門!」
「.榮兒勿要慌張,此事在我意料當中。看守南門的校尉早早被我輪換,一時半會兒,蘇由無法勝過城門校尉,我立刻動身前去制止蘇由.」審配似乎想到什麼,他當即停下腳步,囑咐道:「榮兒你務必看好東門。」
「諾。」
審榮滿臉的誠懇,不過等到審配一轉身,他眼底就浮現出一抹不屑,袁本初大勢已去,誰還願意為袁本初效死?叔父啊,叔父,某看你是老眼昏花了。
南門。
望著南門校尉的兵卒,蘇由抹去額頭滲出的汗珠,眼裡泛起一抹凝重之色,這抹凝重越來越重,很快就變成了惶恐和焦急。
他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心中暗道:不好。
該死的審正南!定然是此獠發現了我的圖謀,再不快些可真就來不及了!
然而人往往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就在蘇由不停催促兵卒進攻的時候,一道冷喝從身後傳來。
「蘇由,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對於蘇由來說,這道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直打哆嗦,他硬著頭皮朝聲音來源望去,果不其然出現在身後的是,領兵趕來的審配。
「審從事,我能解釋.」蘇由衝著審配勉強擠出了個笑容。
審配不為所動,他一聲令下,兵卒蜂擁而上。
南門校尉見審配來援,面露喜色,一聲大喝,「弟兄們,審從事來了!」
南門校尉之兵士氣大盛,面對一前一後的夾擊蘇由很快就敗下陣來。整個人被用麻繩捆得結結實實,送到審配的面前。
蘇由垂頭喪氣、如喪考妣,猶如失魂落魄那般。
審配冷聲道:「與你這般謀反之人都有誰?速速說來!或許某會對你從輕發落!」
「此話當真?」蘇由身子一顫,忙不迭的抬起腦袋,眼裡是滿滿的求生欲。
審配振聲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蘇由一咬牙,道出了一個又一個姓名。
聽到這些名字,審配鬆了口氣。這些人之前他就覺得有些古怪,故而著重留意。最大的賊首蘇由都被控制住了,想來內亂是不大可能內亂,如今只需要堅守鄴城.
下一刻,火急火燎的傳令兵打斷了審配的思緒,審配本不以為意,哪怕是黃忠關羽要水淹鄴城不得還要七日?
眼下能有什麼危機?
只不過事態的發展遠遠超乎審配等人的預料,傳令兵急不可耐地說道:「審從事,東門.東門失陷了!叛軍叛軍殺進來了!」
此話對於審配等人無疑是晴天霹靂,他們耳畔嗡嗡作響,瞳孔急劇縮成一點,腦袋裡更是空白一片。
東門失陷???
怎麼可能!
最先從震驚中掙脫的是審配,他一個健步衝到傳令兵面前,毫不顧忌士人的儀態,一把揪住傳令兵的衣領,厲聲問道:「你在說什麼!!!」
「從事.從事,我說東東門失陷了.」
「失陷.」
審配就像是遭受到極大打擊的老者,他面色變得無比蒼白,雙手好似失去力氣那般,鬆開傳令兵的衣領便突然下墜。
他踉踉蹌蹌後退了好幾步,嘴裡說著什麼含糊不清的話語。
眼看審配就要一個不慎摔倒在地時,好在他身後的將士反應了過來,一擁而上扶住了審配。
眾人忙問:「審從事你無礙?」
「我無礙。」審配衝著眾人搖頭頭,而後拒絕了他人的攙扶,站穩了身形,算是從驚愕中回過神。
要知道東門可是審榮負責,必然萬無一失。
若是失陷如今來看只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聲東擊西!
審配皺著眉頭,目光如刀子一般刺向蘇由。
定然是有人指使蘇由,讓蘇由攻占南門,從而引開他的視線!
可恨,著實是可恨!
蘇由才從驚愕中掙脫,一抬頭就見到了審配那雙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的眼神,身體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他從嗓子眼扣出發顫的話語,「審從事,你你您不是說了,會從輕發落嗎?您.您不能言而無信啊!」
「言而無信?是你先誆騙我在先!快說,究竟是誰指使你佯攻南門?!」
「啊?」
蘇由滿頭的霧水,什麼叫做被人指使?什麼又叫佯攻?他明明是真刀真槍的舉起義啊!
且慢!
蘇由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審正南莫非是將我與攻占東門之人歸為一談了?!
某就壓根不認識他們?!
某哪裡有這般實力!
一滴黃豆大小的冷汗從蘇由的腦門滲出,他急忙大喊:「冤枉,冤枉!」
然而他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見審配滿臉失望的搖搖頭,「事到如今,都不肯說出其中緣由,縱然可惡,勉強也算得上好漢,來人送好漢上路。」
站在蘇由身後的將士手握環首刀,似乎等審配這句話等了許久,隨著審配聲音的落下,將士立刻抽出環首刀,就算蘇由連連求饒也無濟於事,將士一刀便削掉了蘇由的腦袋。
蘇由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滾進了陰暗的角落。
審配便收回目光,他下令道:「諸位兄弟,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隨我退敵!」
眾將士面面相覷,讓他們去擊退關羽黃忠?
關羽黃忠是他們能擊退的嗎?
做不到的。
光是想想好幾人就覺得頭皮發麻,心底敲起了退堂鼓。
不過終究是審配的擁護者占大多數,他們喊著「退敵退敵!」,跟上了審配的腳步,其他人只能被裹挾著前進。
「嘿嘿,幾位將軍,某便是方才打開城門的人。」
見審榮極盡諂媚之色,關羽黃忠許褚夏侯淵等人不禁感到恍惚,他們本以為還需一些時日城內才會大亂,萬萬沒有想到東門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開了?
開門的竟然還是審配的猶子?
關羽看著審榮的嘴臉,不禁聯想到,虎父無犬子,眼前的審榮不正是犬子嗎?畢竟叔父也是父。 從個人情感來說,關羽看不起審榮,甚至是不屑,這般人他都不願與其有過多的交談。
不過就審榮打開東門一事來說,確確實實對他們有利,故而關羽只得將鄙夷藏在眼裡。
較之於關羽,黃忠就顯得圓滑多了。
他同樣看不起審榮,但也遠沒有到鄙夷的態度,對於關羽的想法他大抵上能猜出一二。
故而黃忠率先開口,衝著審榮說道:「此事多虧了審校尉啊,還請審校尉寬心,此事某記清楚了,校尉的功勞我會如實記載。」
「哈哈哈,那就有勞,黃將軍了!」審榮的言語裡滿是激動,黃忠是誰啊?那可是此次的主將!即便排名不如關羽,從關羽都要給黃忠當副將來看,不恰恰說明黃忠遠比關羽要受器重?!
搭上黃忠這條船,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要不是關羽黃忠許褚夏侯淵等人都在場,看上去皆是一等一的猛將,恐怕審榮早就笑出聲來了。
突然審榮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眼中精芒一閃,激動地說:「黃將軍,我熟知鄴城地形,不如由我為嚮導?!」
黃忠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反而望向關羽。
關羽頓時會意,他的目光落在審榮的臉上,看得審榮有些發毛。
片刻之後,關羽收回目光,他走到黃忠身邊,衝著黃忠點點頭,用著只有他和黃忠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我觀此人神情,不像說謊。」
「既然二將軍都沒有異議,那便由審校尉帶路吧。」
黃忠當即作出了答覆。
這讓審榮無比興奮,如此一來,不是受到關羽和黃忠的器重了?
穩了,穩了!
黃忠關羽許褚夏侯淵等人領著浩浩蕩蕩的兵卒,逐步攻占鄴城的各個屋舍建築。
審榮也如方才說的那般,盡心盡力的領路。
城內的守卒反抗,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阻礙。
兩方兵卒差距之大,令投誠的審榮都覺得膽戰心驚。
別說是在黃忠關羽指揮下的兵卒,就連在夏侯司馬手上的兵卒都顯得有模有樣。
他本以為袁紹的親軍就是天下強兵,萬萬沒有想到尚且不如一司馬。
就算此前有所心理準備,也遠沒有近距離親眼目睹來的震撼。
他無比慶幸打開了城門。
關羽黃忠的大軍十分迅速,很快就收復了鄴城的大半。
只剩下審配率領著殘兵敗將龜縮至鄴城府衙。
見審配遲遲不肯投降,審榮心中一喜,他的機會不是又來了嗎?
於是他來到黃忠面前,拍著胸脯,義正言辭道:「黃將軍,依我看審從事是一時糊塗,沒有瞧見浩蕩天威,不如由我喊話,好叫審從事棄暗投明!」
「.」關羽忍不住瞥了審榮一眼,讓審正南投降?憑他?
不過關羽終究是沒有開口。
黃忠呵呵笑道:「善。審校尉,有勞你了。」
「諾!必然不辜負黃將軍重託!」
審榮十分鄭重地抱拳行禮,那模樣若是讓外人看了,還以為審榮是個忠心耿耿的大漢純臣呢!
「審從事,鄴城已經丟失大半,我等我等還有必要堅守嗎?我聽聞荀軍師都活得好好的,審從事您看,我等要不就降了?」
望著氣勢洶洶的關羽黃忠之兵,饒是審配麾下最為忠誠的親衛,也難免發出了疑問。
而這番話恰恰說進了眾人心坎里,對啊,為什麼呢?此前依託城牆還能抵禦,如今沒了城牆,他們面對關羽黃忠之兵,幾乎是一觸即潰。
傷亡的傷亡,投降的投降。
恍惚之間,他們就退守到了府衙里。
就算府衙牆壁堅固高大,那也遠遠比不上城牆,黃忠關羽攻下府衙不過是時間問題。
審配長嘆一聲道:「袁使君有恩於我,我不能就此投降,諸位若想離去還請自便。」
「這」
眾人面面相覷,面露難色。如今在場的將士,皆是念著審配的恩情。
方才的那番話說出來就有些不易,真要他們棄審配而去,一時之間他們也犯了難。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話音闖了進來。
「審正南,你可聽好了!黃將軍此次前來是收復冀州,是還冀州太平,某奉勸你一句勿要冥頑不靈,此時投降或許能夠保全性命!」
眾人面色皆是一黑,審配更是捂住了心口。
全因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不正是東門校尉審榮麼?
有看不懂氛圍的將士脫口而出,「這聲音是審從事猶子吧.」
審配臉色青一陣紫一陣,他故作鎮定道:「不,此人並非某的猶子,定是賈文和之謀!想來是賈文和尋來一善長口技之人,其目的正是亂我等心神啊!真是好狠的心啊!」
眾人仔細一想,紛紛點頭。若說是賈詡的攻心之計,那確實說的通了,君不見審從事咬牙切齒,嘴角都溢出了鮮血嗎?
然而這個念頭很快就宣告破裂。
外面喊話之人,將審配之前所行之事如數家珍,就連平日裡的習慣都說的一清二楚。
能說出這番話的,怎麼可能不是審配的猶子?!
在眾人的目光中,審配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隨後的一句話更是令審配氣血翻湧,喉嚨一甜。
「不瞞你說東門正是我打開,棄暗投明的機會擺在眼前,我怎麼能視而不見?!審從事不如你就此投降,仍然不失高位,您還是我敬重的叔父,豈不美哉!」
「哇!」
審配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張開嘴巴吐出一口老血,這下得眾人手忙腳亂。
誰知道這個時候,喊話之人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各位勇士,審從事應該是口吐鮮血了,快快快,我等快闖進去!」
冀州眾將士聽得攥緊了拳頭,審從事的猶子也太『孝』了吧?簡直哄堂大笑啊!
審配衝著緊閉的府邸大門顫顫巍巍地抬起手,嘴裡罵道:「豎豎子。」
緊接著審配怒火攻心,腦袋一歪,竟然昏死過去。
「!」冀州將士們急得滿頭大汗,「審從事!」
「砰」
下一刻,關羽黃忠之兵破門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