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好人有好報
程勇聽到聲音，面色驟然一喜。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忽然見那三名工作人員驚呼一聲，齊齊後退。
三人臉上均是充斥著駭然之色。
他們在殯儀館或者醫院太平間工作，膽子算不上小，也聽說過一些離奇之事，可現實中見到這樣驚悚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那裹屍袋上分明還有斑斑血跡啊。
它怎麼就坐起來了？
在三人驚恐的注視下，就見裹屍袋噝噝啦啦地一點點被扯開，露出一張滿是血污的面孔。
「鬼……鬼呀！」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慘叫一聲，轉身便跑。
另外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身子也在顫抖。
程勇卻已經轉過了身。
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他眼睛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他心中對藥老的感激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甦醒過來彭浩茫然地看著四周，不經意間與程勇四目相對時，他的眼中多出了一點神采。
可很快，他的神色又變得緊張，說道：「老……勇哥，你怎麼在這裡？」
他本想喊老闆，忽然想到自己駕車引走警察的事。
如果被警方得知二者的關係，豈不是會連累到他？
程勇卻大步向前，張開雙臂，將彭浩連同那裹屍袋都狠狠地給抱住，傳出咯吱的聲音。
他語氣哽咽：「你沒事……太好了！」
彭浩愣了愣，然後掙紮起來：「哥，你鬆開，憋死我了。」
程勇鬆開，抹了把眼睛，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看著仍舊傻站著的那兩名工作人員，他收起笑容，說道：「你們站著幹什麼，還不去喊醫生，這是誤診，你們知道不？」
二人驚醒。
原來是烏龍啊！
這個從裹屍袋裡爬出來的傢伙，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還真是活人。
被庸醫給誤診了！
那個殯儀館來的年輕男人暗暗鬆了口氣，眉梢漸漸浮現出喜色，暗忖以後出去可以跟人吹牛了。
醫院太平間的工作人員卻是暗叫不好。
自家醫院誤診，差點將人家一個活生生的人給送到火葬場的焚屍爐去。
這要鬧起來，怕又是個醫療事故啊！
這種應該跟自己沒關係吧？
「我這就去。」他連忙道，擔心動作慢一點會被主任找到藉口扣他績效。
沒多久，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便急匆匆地來到停屍房。
程勇仍在和彭浩講著話。
二人聊到車禍之後的事情。
除了酒館和丹藥的事情外，程勇將前後的事情原原本本講出。
「事情跟你沒有關係！」彭浩聲音不大，語氣卻格外執拗。
他直視程勇，語氣不容置疑。
知曉程勇現在用自己的錢補貼賣藥，他昔日的那點怨氣早就蕩然無存。
他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說起來就是程勇不肯代購藥，也沒人能怨得著對方。
可程勇還是義無反顧地這麼做，讓他甚至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反正自己本就身染疾病，沒有多少年好活了。
「法外無外乎人情，」程勇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輕鬆地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肯定沒事的。」
彭浩並不起身，只是執著地看著他。
「好，我答應你。」程勇認真說。
擁有酒館那樣的機緣，眼前這點問題絕對算不上什麼。
他一個成年人，不至於連這點眼光都沒有。
「我幫伱擔著。」彭浩咧嘴一笑。
程勇笑著點頭，心中已經有了大致計劃。
醫生們走近。
眾人簇擁著將彭浩帶出停屍房，開始一系列的檢查。
哪怕彭浩堅稱自己現在沒有一點問題，可程勇還是以自首為威脅，要他配合全面檢查。
當夜，檢查結果就出來了。
事實上檢查結果出來之前，那名急診科醫生就已經有些懷疑人生了。
彭浩被送到醫院時是什麼樣子，他再清楚不過。
死而復生之事且不提，對方身上那些車禍留下的傷口怎麼都不見了？
他腦袋上分明是被安全氣囊崩了個大口子，頭骨都裂了啊！
醫生甚至懷疑程勇悄悄將屍體換了，就是想來訛錢。
但程勇並未向醫院索要賠償，只是要求病人多留一段時日，表示住院費一分不會少。
他悄悄去了保衛科，調看了監控，根本不曾見到有可疑人員出入的跡象。
想要悄無聲息地將一具屍體從醫院太平間挪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特別是這具屍體的主人還牽扯到刑事案件。
這讓醫生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是神仙顯靈了？
此時的程勇正將手中的檢查單遞到彭浩手中。
彭浩則是半靠在病床上，默默剝著橘子。
看到程勇面無表情地遞來檢查單，他疑惑問：「怎麼了？」
程勇搖頭，語氣深沉道：「你仔細看看。」
彭浩將信將疑地接過，隨意看了眼，面色驟變，身體都一下子坐直了。
他雙手抓著檢查單，逐字逐句地看去，又看向左上角的名字。
「這……」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
「千真萬確，你的病好了。」程勇哈哈一笑，「明天我再讓醫生檢查下，不出意外的話，你已經痊癒了！」
一枚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丹藥，驅除掉這樣一點疾病，想來是合理的。
程勇背著手，表情頗為愜意。
「我……怎麼可能！」彭浩還是難以置信。
他十幾歲時患病，為了不拖累家人才離家出走。
哪怕早先憑藉程勇的仿製藥讓自己病情趨於穩定，但斷藥這段時日，他還是感到身體每況愈下。
之所以想要回家看看，並不僅是他聽程勇的話，也是想趁著身體沒有徹底惡化，見一見家人。
這種病不單單是窮病，更是絕症！
可眼前這個化驗單，徹底推翻了彭浩的認知。
感覺到自己精神格外活躍，身體沒有一絲不適，仿佛連力氣都大了些，他忽然生出幾分往昔夢中才有的期望。
莫非這場離奇的車禍真的讓自己痊癒了？
程勇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他扭頭看去，就見自己的前小舅子曹斌出現在半開著的門邊。
看到對方抬手推開門，他臉上的笑容愈加輕鬆。
彭浩卻緊張起來。
曹斌身穿警服，大踏步走進門內。
他掃了眼程勇，將視線投入到彭浩身上，緊接著大踏步走去，揭開對方身上的被子，又拉開其衣領。
「你幹什麼！」彭浩捂緊胸口，一臉受驚的模樣。曹斌眉頭緊鎖。
「咱們去外邊談。」程勇笑眯眯道。
說完話後，他就轉過身。
曹斌看著他的背影，又瞟了眼彭浩，跟著走出。
曹斌是第一個看到彭浩出了車禍的人，甚至於對方還是他從駕駛室拉出來的。
那麼嚴重的傷，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他的想法跟那名醫生一樣。
「屍體在哪裡？他是你從哪裡找的？你到底想幹什麼？」剛到沒人的拐角處，曹斌便一臉厲色地喝問。
對於這個前姐夫，他原本很瞧不上。
遊手好閒，一事無成，還打老婆！
姐姐被他打了後，曹斌更是恨不得一槍崩了對方。
後來見他發了財，還開了一家紡織廠。
曹斌恰好負責調查印度仿製藥，結合對方的發跡時間與一些隱晦的線索，他發現與程勇有關。
這時候他對程勇多出了些許讚賞。
能放棄高額的利潤，及時抽身，在他看來不算太蠢。
但近些日子，聽說仿製藥重新流入市場，矛頭又隱隱指向程勇，而且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對方根本沒有從中牟利，甚至還貼錢做這件事時，他的感覺頗為複雜。
跟那些病人交流過後，他意識到了程勇的想法。
此時他對這位前姐夫早沒了昔日的鄙夷，反而充滿了敬佩。
為此他還曾隱晦地提醒過對方收手，豈料對方充耳不聞。
職責所在，他沒法做到更多。
然而今日發生的事情讓他實在心亂如麻。
他感覺對方在做糊塗事。
程勇摸出煙盒，打開卻發現只有一根。
他瞟了眼對面的曹斌，索性將煙盒又收入到口袋裡。
「那小子沒事，你不是看見了嗎？」他笑呵呵道。
曹斌憤怒道：「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去的，而且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你到底想幹什麼？」
程勇笑著搖頭：「你可以查監控，也可以找他父母對峙，驗基因……我還能幹出大變活人的事嗎？」
「你當我是神仙嗎？」他問。
程勇的這番話讓曹斌的理智稍微恢復。
他關心則亂，仔細想來，此事的確處處透露著蹊蹺。
哪怕程勇現在是個小老闆，也遠遠做不到悄無聲息地從太平間換人的事。
更惶恐他根本沒有必要。
那個年輕人死了，線索反倒斷了，他何必自找麻煩呢？
曹斌面色變幻，心亂如麻。
「不過我真的快要成為神仙了。」程勇忽然說。
曹斌直視而去，一言不發。
程勇問：「你說我要是能拿出一種讓白血病患者痊癒的神藥，倒賣仿製藥的事情能否一筆勾銷？」
曹斌臉色驟變，左右看去，見到沒人，方才暗鬆口氣。
他一臉嚴肅道：「你在胡說什麼？」
程勇一臉坦誠道：「他堅持要幫我擔下罪名，但他還這麼年輕，我不想害他。」
曹斌知道對方口中的「他」是誰，一時間面色變得愈加複雜。
「所以我在想一件兩全其美的事，」程勇道，「如果我能拿出一種藥，幫助白血病患者痊癒，憑藉這樣的功勞，能否讓國家網開一面？」
「我沒有開玩笑！」他強調道。
曹斌並未正面回應，只是冷著臉道：「那些大藥廠研發一種藥動輒幾十幾百億，尚且不敢說讓白血病痊癒，你以為那些仿製廠家就能做到？」
程勇沖他招了招手，將其帶到樓梯間內，反手關上樓梯門，說道：「你看。」
曹斌疑惑看去。
他面色倏然大變。
程勇竟然消失了！
他朝著對方先前所站立的地方走去，伸手抓了抓，根本沒有一個人影。
一股悚然之感襲上心頭。
曹斌懷疑自己見鬼了。
他還沒回過神，忽然見一道人影閃現而出。
他不退反進，一把抓住了程勇的胳膊：「你！到底怎麼回事？」
「喝酒嗎？」程勇微笑著將右手中的酒杯遞去。
剛才他短暫地去了趟酒館，看到李雲龍幾人，以新人的身份順手蹭了一杯酒。
曹斌看著他的酒杯，嗅著那淡淡的酒氣，使勁眨了眨眼。
「你不是幻覺，」程勇說，「我見到神仙了，不然你以為彭浩怎麼好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曹斌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
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程勇簡單將自己被邀請到酒館的事情講了一遍。
「我見到了華佗和孫思邈……」他一臉唏噓道，「沒想到他們死後都成了神仙……不過幫我的是一個被稱作藥老的神仙……」
說著他抬起右手想要喝酒。
曹斌動作更快，一把將酒杯奪過，仰頭喝乾。
濃郁的酒氣直衝大腦，曹斌卻感覺自己更清醒了。
「你接著說。」看著有點發愣的程勇，他說道。
程勇無奈搖頭，拿出口袋中的那個小瓶子，說道：「這就是藥老給我的裝丹藥的瓶子，你聞一聞就知道了。」
曹斌接過，放在鼻子下輕嗅了一口。
一股芬芳的香氣傳出，讓他神清氣爽。
「此物絕對不凡！」曹斌暗想。
他將其塞進口袋中。
「誒，我的東西！」程勇伸手索要。
這可是神仙賜給自己的。
哪怕只是裝藥的瓶子，他也明顯能看出不一般之處，都可以當做傳家寶了。
曹斌握緊口袋，淡淡道：「我會幫你拖著，等你拿出那種能救治白血病患者的藥後，我再幫你想辦法。」
「你這算是索賄嗎？」程勇不爽道。
「是又怎麼了？」曹斌反問。
見這個向來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前小舅子能說出這樣的話，程勇的表情卻輕鬆起來。
「這件事一定不能給別人說。」曹斌正色道。
「我又不傻，」程勇笑道，「我只相信你。」
曹斌本想說「我可不信你」，但是想到程勇最近所做的事，又默默閉上了嘴巴。
看著程勇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想到對方能去往那樣一個神奇的地方，他心中忽然泛起一個念頭。
這算是好人有好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