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傻柱的小舅子
去年年初,冀省滄州一個偏遠山村,17歲的王磊因為個子長得高,被他父親虛報成18歲,花了1塊3毛5分錢,在晚上悄悄地給生產隊長王前進送了兩瓶「燕山」酒和一斤「稻花香」點心。
終於,王磊被生產隊安排跟著生產隊的電工師傅學技術。
前兩年,王磊他們生產隊剛通上電不久,生產隊的排灌站和磨房都要用電,各家各戶也通了電,除了偶爾會停電以後,基本結束了點煤油燈的歷史。
但是,家家戶戶的電只用來接一個25W的燈泡,大燈泡雖然亮一些,但費電,生產隊裡不讓接。
而負責檢查燈泡瓦數和抄電錶度數的活,一般都是有隊裡的電工來干。
因此,這年月在生產隊裡,電工是一個很吃香的差事,工資待遇好(按工分算),具體到每個月差不多有15元。
這年頭,15元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是一筆令人眼紅的收入。
況且,家家戶戶都巴結電工,希望電工在查抄電錶度數時能夠關照一下。
王磊初中畢業兩年了,一直在家閒著,雖然地里也有活,但有一大家子人掙工分,他幾乎成了多餘的人。
眼看著一天天長大成人,王磊父母想當電工也很不錯,有工資收入,於是萌生了讓王磊當電工的想法,其他村的電工有帶徒弟。
徒弟沒有工資,只是跟著電工扛梯子,拉電線,但能跟著師傅學點技術,總歸算是門技術。
在他父親的努力下,王磊開始了電工學徒弟的生涯,每天跟在電工身後,檢查著線路,抄收電錶……
讓王磊沒想到的是,他跟著生產隊電工黃叔以後,黃叔卻時刻防備著他。
當遇到接電線、或入戶查電錶時,他總是藉口把他支開。
黃叔擔心教會了王磊電工知識和技術,會把他擠掉。
時間一長王磊感到很彆扭,和他父母說了幾次,不想學電工了,但他父親就教訓王磊,說:「為幫你學電工,家裡花了錢託了人,哪能不想干就不干……」
「況且,你不想學電工了還能幹什麼?下地掙工分?」
王磊梗著脖子道:「我琢磨著去京城找找我姑姑,聽說她現在成了公安,還是特警隊長呢。我自小也學過咱家的幾手功夫,說不定也能在公安隊伍里混出個名堂。」
王父一聽,臉色驟變,怒不可遏地喝道:「胡鬧!你堂姑好不容易從苦日子裡熬出頭,現在有了穩定的工作,家庭也幸福美滿,多不容易啊!我堅決反對你去給她添亂,讓她分心!」
王磊的倔強勁兒也上來了,他將頭一扭道:「我不去也行,除非你能想辦法讓我入伍,你看小武,今年就順利參軍了……」
王父聞言,嚴厲地打斷了他:「小武的父親是民兵隊長,自然有門路。你爸我只是個莊稼漢,沒那本事!」
這時,王母心疼兒子,連忙在一旁打圓場:「孩子他爹,要不咱們給姑姐寫封信,聽聽她的意見吧。咱們家,就數她有出息了……」
王父瞧著眼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這母子倆,他嘆了口氣畢竟是自家的仔,「哎,讓我在想想吧……」
…………
這一天,夕陽西下,王秋菊結束了一天的忙碌,推著自行車緩緩步入前院。
此時,三大爺閆埠貴滿臉笑意地從屋內迎了出來,手中輕握著一封信件。
「三大爺,這都飯點了,您還沒吃呢?」王秋菊停下腳步,禮貌地寒暄道。
閆埠貴呵呵一笑,回應得頗為親切:「秋菊回來啦?我們家飯剛上桌,這不,一聽見你回來的聲音,我就趕緊出來瞧瞧。」
他話鋒一轉,舉起手中的信,繼續說道:「對了,我這兒有封你的信,看地址是滄州的,莫不是你老家那邊寄來的?」
王秋菊臉上洋溢著笑容,輕快地接過信件,連聲道謝:「真是麻煩您了,三大爺,還打擾到您用餐,真是不好意思。」
閆埠貴聞言,大手一揮,爽朗地回應:「嘿,這有啥,鄰里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話語間,透著一股子親切與熱情。
「那會兒見您嘞!」
「得嘞!」
回到家,她發現丈夫傻柱已備好晚餐,香氣撲鼻,令人垂涎。
「嘿,老何,這手藝又有長進啊,啥好菜這麼香?」王秋菊笑著輕拍了下正忙碌的傻柱的肩。
傻柱轉過身,憨厚一笑:「看你這些天累得,我特地托人從劉家莊帶了只肥美的大肘子回來,今晚就讓你嘗嘗鮮,好好補補。」
王秋菊一聽這話,心頭便泛起了層層甜蜜。傻柱,這漢子外表雖不起眼,但內里卻是個實誠人,有本事又懂得疼惜妻子。
自打王秋菊嫁給傻柱以來,歲月流轉,他對她的好卻從未有過絲毫改變,始終如一地呵護著她,這份深情厚意,讓王秋菊倍感幸福與滿足。
看著王秋菊站在自己的背後愣神兒,傻柱回頭說了句:「你別傻站著啊,去西屋叫來何秋吃飯了。」
「這孩子啊,一放學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到處瘋玩。非得等到飯點到了,肚子咕咕叫了,才猛然想起作業還沒著落呢。」言罷,他搖了搖頭,臉上卻掛著幾分無奈又寵溺的笑容,仿佛對這樣的場景早已習以為常。
「哎!」
夜幕降臨,王秋菊一家三口圍坐於餐桌旁,享受著晚餐的溫馨時光。突然間,她憶起桌上那封未啟的信件,便順手拿起,邊吃邊閱讀起來。
一旁,傻柱見狀,好奇之心油然而生,他直截了當地問:「秋菊姐,大伯信里都說了些啥?是不是家裡遇到了什麼難處?別擔心,咱們一家人,能幫襯的絕不含糊!」
王秋菊輕輕嘆了口氣,眉頭微蹙,緩緩說道:「唉,要真是家裡困難倒還好辦了。大伯信里提的是我那堂弟王磊,他一心想著來京城謀個出路,最好是能當上公安,實在不行,去當兵也是他的心愿。」
傻柱瞧著王秋菊一臉愁雲,直接問道:「這事兒棘手得很?」
王秋菊白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要是容易,我還至於這副模樣?我這副中隊長,局裡招人的事也插不上手,當兵的事更是愛莫能助,更別說地方武裝部那幫人了,我是一個都不認識!」
傻柱誠懇地提議:「要不,讓你那堂弟來跟我做徒弟吧!我親自帶,一點一滴地教,保證能讓他有口安穩飯吃。」
王秋菊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隨即又憂慮道:「要能這樣,我自然是千百個願意,他跟著你我放心。可這孩子脾氣倔,一心都是當兵或當公安的念頭,這不,我大伯實在沒轍了,才寫信向我求助……」
傻柱聽後,也不禁有些犯難,畢竟兩地相隔甚遠,王秋菊的老家滄州,他們即便有心相助也是力有未逮。
「哎……要不,我試著找劉哥看看能不能幫上忙?」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這個建議。
王秋菊聽後,眉頭緊鎖,憂慮更甚,「老何,還是算了吧。咱們家對劉哥一家的恩情已經夠多了,數都數不過來,我實在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了。」
傻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故作輕鬆地說道:「債多了不愁,這輩子還不完,咱們就留到下輩子繼續還。這事兒啊,我看還是得找他幫忙,咱們院裡那些小傢伙,哪個沒受過他的恩惠?咱們家這點小事,他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王秋菊聽後,心中略一思量,便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在理。況且我也許久未見甘凝嫂子了,正好藉此機會,我陪你一同前往。」
周末清晨,傻柱與王秋菊搭乘了紅星廠前往劉家莊的順路貨車,風塵僕僕地抵達了劉家。
「嫂子,今兒個我們是帶著幾分忐忑來的,有件事非得厚著臉皮求劉哥幫忙。
您看能不能跟劉哥通融通融,當然,要是實在為難,我們也不會讓您和劉哥為難。」
劉之野恰好外出未歸,王秋菊與甘凝一番寒暄後,便開門見山地道明了來意,言語間既誠懇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急切。
甘凝聞言笑著安撫她道:「秋菊,你難得開口求我幫忙辦事,這當兵的事兒不難,我一定幫你把事兒辦了,就放心吧!」
這事兒對現今的劉之野而言,確是輕而易舉。
劉之野踏入家門不久,甘凝便提及了傻柱王秋菊的到訪,她是來懇請劉之野為堂弟幫忙的。劉之野聽後,不過舉手之勞,一通電話直抵冀省當地的武裝部,問題便迎刃而解,盡顯其人脈與效率。
————
轉眼前到了73年1月,從公社武裝部部傳出部隊開始徵兵的消息。
王磊等待許久的機會終於來了,當兵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於是,王磊從村里開出介紹信,跑到公社武裝部報了名。
因為有姑姑的關係幫忙,王磊順利通過了徵兵的各個檢查審核環節,於這一年的2月21日穿上新軍裝,跟著縣裡的新兵一起到了部隊。
三個月的新兵訓練雖然時間不算太長,但卻讓他們這些農村青年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王磊也由原本自由散漫的小青年,變成了有理想、有紀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的新戰士。
他的父母看到王磊寄回去的信,尤其是看到他戴上紅領章和紅五星後的軍裝照片後,都覺得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5月下旬,新兵連宣布新兵分配名單,戰友們有的到連隊,有的當了通信員、首長公務員,而王磊卻被分配到師機關的營房科。
當時,他不知道營房科是幹啥的,況且只有他一個人到營房科。
後來,王磊到營房科報到後才知道,新兵連對每個新兵的特長都很清楚。
他在村里當電工的經歷,也在入伍前部隊家訪時記錄下來。
到了這時他才感到,部隊工作真仔細,每個人幹過啥,有啥特長,首長都一清二楚……
王磊是營房科的水電班的戰士,水電班有8名戰士,還有一名老職工,據說老職工參加過南疆戰鬥,因為腿有殘疾,特批轉為了職工。
每天的任務就是在水電班值班,守電話,營區哪個單位、哪個用電設備發生了故障,就在登記本上填寫清楚,報告營房科管張助理員,之後,助理員會派遣水電班戰士去維修。
水電班的任務很龐雜,不僅負責營區所有樓房用電維護,包括戰士宿舍、禮堂、澡堂、操場、營區道路等地方,還包括全師官兵的吃水供應。
部隊營地東南不遠有一條常年奔騰不息的河流,叫永定河。
水電班就在河上游安裝有水泵,河水經過淨化處理後,通過管道抽到營區各個地方。
作為一名機關戰士,他們在機關食堂就餐。
時間長了,王磊才知道從師首長到機關的科長,從參謀幹事助理員,包括師醫院的醫生護士,都在機關食堂吃飯,在食堂吃飯的,還有機關通信班的8位女兵。
這年月,部隊裡一頓4毛7的伙食費,被機關食堂的管理員和炊事班長用心安排,保證首長和同志們每餐能吃上兩個葷菜、兩個素菜。
由於部隊在京城周邊,早餐主要是饅頭,中午是米飯,晚上還是饅頭,過節還能會餐,會餐時有8個菜。
首長和戰士們一個桌吃飯,警衛二師的師長劉之野同志就常和他們坐一個桌吃飯。
王磊感覺部隊的飯菜和他在家相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去年大年三十,部隊食堂會餐,桌上還擺上了一種葡萄酒,這也是王磊第一次見葡萄酒,聽說這還是師部駐地,劉家莊產的葡萄酒,目前還沒有在市面上進行銷售過。
王磊也不知道這酒口感到底怎麼樣,不過他可知道劉家莊的酒廠是全國有名,這裡產的「燕山」、「太行」等白酒,火爆全國,自己喝或者送禮都是上佳好酒。
會餐時,師長劉之野親自給他們每個戰士倒上酒,首長說:「過年了,許多同志們回不了家,師里安排大家聚一聚,請同志們放開吃,不要想家……」
劉之野給王磊的碗裡倒有小半碗,他看酒紅紅的,喝一口甜滋滋的。
劉之野一看王磊一口喝完了,不由地說了句:「好小子,你可以啊!」就笑著又給他倒上了。
年輕的王磊覺得這紅紅的甜水特別好喝,喝著飯菜,喝著葡萄酒,沒想到出了飯堂,就有點暈了,回到宿舍,他倒頭就睡。
等王磊睡醒已是第二天的早晨,班長笑著對他說道:「嘿!這葡萄酒後勁大,我都害怕喝這玩意兒,沒想到師長給你倒多少,你小子竟敢都喝光……」
…………
今年中秋,警衛二師食堂又會餐,桌上還擺上了葡萄酒,不過今年的葡萄包裝不一樣了,不像過年時那麼的簡陋,顯得正規了許多。
當首長又要給他們倒酒時,王磊紅著臉連忙捂住飯碗,說他喝不慣紅酒,這酒後勁太大,他是真的怕了。
因為春節喝倒後,戰友們這半年來可沒少笑話他。
王磊不喝酒還有另一個原因,因為今天上午,科里給他們每個人發了4塊月餅。
長這麼大,王磊頭一次吃到月餅,月餅是五仁餡的,裡面有花生、核桃、冰糖,還有紅色和藍色的絲狀東西,咬一口冰糖,脆爽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不過,月餅真的吃著,比家鄉的點心好吃得太多了,因為一直想著月餅,晚飯王磊也沒好好吃,匆匆回到宿舍,悄悄掰開一個,一口咬下去,那種香和甜、酥和脆讓他欲罷不能。
王磊一口氣吃了3個,本想著留一個明天再吃,可是,熄燈號響後,他躺到床上,月餅的餘味在還嘴裡迴旋,乾脆又把最後一個也全部塞進了嘴裡……
第二天吃早飯時,戰友小鄭問王磊,「你的月餅還有沒?」
王磊說:「昨晚我都吃了,一個不剩!」說完,他和小鄭相視著哈哈大笑。
因為王磊知道,小鄭也在昨晚幹完了自己的4塊月餅。
王磊他們接到通知,機關食堂開關箱經常跳閘,線路還有噼啪打火的情況。
接到任務單後,王磊和戰友小鄭扛著梯子到了機關食堂,他們順著線路點點地排查故障。
然而,就在排查故障時,他們竟然發現食堂還有月餅,食堂倉庫里的貨架上,還有一箱沒拆封的月餅。
完成任務回到水電班,因為發現食堂還有月餅,王磊和小鄭格外興奮。
但他們知道,食堂倉庫之所以還放著一箱月餅,可能是給執行任務的同志們留的,這樣的話,他們想也白想。
但是,月餅的美味實在太誘人,尤其是餓了的時候,愈發地「思念」月餅的香甜。
但是,那箱月餅在機關食堂的倉庫里,沒特別的理由,一般人不可能進去。
後來,王磊把這個秘密悄悄告訴了通信班女兵劉招娣,她一聽一聲尖叫,「啊!食堂還有一箱沒拆封的月餅……」電話那頭頓時傳來幾個女兵想吃月餅的聲音。
在電話里,劉招娣她們想了各種辦法,包括找食堂管理員要。
但一想,別人都是4個,憑啥再多給他們。
不可能,又想到了找食堂的戰士「開後門」要,可又怕給他們帶來麻煩甚至批評……
後來,女兵竟也想到藉口到食堂排查通信線路的理由到了食堂。
那天,她們順著通信線路,一點點地排查「故障」,查到倉庫時,劉招娣趁食堂的班長和戰友們在操作間忙活。
悄悄推了一下月餅箱,箱子竟然非常輕鬆地被推到了一旁……箱子竟然是空的。
當劉招娣把空月餅箱的消息告訴王磊他們的時候,他們幾個在電話兩邊哈哈大笑,想到一個空紙箱,竟讓他們幾個饞蟲費了這麼多的周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