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北素來冷漠,喜怒不形於色,看到簡相思受了委屈而離開,射向蘇雲暖身上的目光似淬了冰渣。
「蘇雲暖,現在你滿意了?」
不給蘇雲暖開口說話的機會,男人風一樣離開。
步履匆匆。
蘇雲暖看著他急切離開的背影,一顆心化成了灰。
她終於看清現實。
霍奕北有多愛簡相思,就有多討厭蘇雲暖。
所以……
壓死的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
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痛到無法呼吸的原因,她覺得胃裡好空,空得讓心臟發疼。
仿佛被什麼東西攥住,掙脫不得,徹骨的疼。
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菜,努力咀嚼,卻怎麼也填不滿心房之上的空。
葉婉儀看蘇雲暖還在吃東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賤人!好好一頓飯讓你弄成這樣,你怎麼還能吃得下去?你是豬嗎?!」
女兒和兒子都被蘇雲暖弄走,她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把蘇雲暖撕碎。
蘇雲暖嚼了嚼嘴裡的食物,完全沒有味道,味同嚼蠟,難以下咽,只好整吞下去。
咽下嘴裡的食物,動作慢半拍的看向葉婉儀:「是啊,我是豬,吃這麼多是等你來投胎!」
委曲求全,卑微討好,始終沒能換來葉婉儀和霍芝芝把她當一家人。
現在,她不想再慣著她們了。
破罐子破摔吧。
葉婉儀聽她罵自己是豬,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手邊的骨碟,準備朝蘇雲暖臉砸過去。
霍祁振攔住了她,臉色陰沉按下了她手裡的骨碟:「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有你這麼當長輩的嗎?」
「你跟我來!」
沒給葉婉儀砸蘇雲暖的機會,拖著她的手腕,硬生生把人拖上樓去了。
剎那之間,偌大的餐廳里只剩下蘇雲暖一個人。
空氣好似凝結了似的,重重壓在人的胸口之上,叫人喘不過氣來。
傭人個個低著頭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蘇雲暖看著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餐桌,勾勾唇角,慢條絲理吃著晚餐。
吃飽了,才有力氣傷心呀。
「蘇雲暖,你到底想幹什麼?!」
匆匆離去的霍奕北去而復返。
男人深色的襯衫肩頭沾染了晶瑩的雨珠,額前的碎劉海上也沾染了不少雨珠,連帶著他身上的戾氣也重了幾分。
宛如從地獄歸來的阿修羅,兇狠的看著坐在餐桌上吃東西的蘇雲暖。
他出去追簡相思,簡相思不願意跟他回來,哭著跑開了。
霍奕北在外頭找了一圈,沒找到人,便跑回到,把滿臉怒火都撒在蘇雲暖身上。
看她還在慢悠悠吃東西,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粗魯的走過來,拽過蘇雲暖的手腕,不顧她的掙扎,強行把人拖上二樓臥室。
蘇雲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重重丟在鬆軟的大床上。
她纖瘦的身子上下晃蕩,心也跟前晃了晃。
霍奕北高大的身軀落下,巨大的陰影罩在她臉上。
男人微涼的指尖已然落在了她細軟的脖子上,語氣陰森:「你非要跟思思過不去是吧?」
簡相思不過是來吃個飯,怎麼就把家裡鬧得雞飛狗跳?
說來說去,都是蘇雲暖的錯。
如果她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說,又怎麼會弄成這樣?
脖子上那隻手幾乎沒有溫度,扼著蘇雲暖的喉嚨,仿佛扼在了她心臟之上。
女人失望到極點的眼神望著天花板,滿是空洞。
原來……
不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連呼吸都是錯的。
失望到極點,連辯解的欲望都沒有,合上雙眼,認命的說道:「如果殺了我能替你的簡相思報仇,就快點動手!」
霍奕北這人,看上去儒雅溫和,實則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沒惹到他的時候還好,一旦惹到他,輕則斷手斷腳,重則家破人亡。
簡相思是他的心頭肉。
今天,她惹到了他的心頭肉,霍奕北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自己?
即便不是她的錯,霍奕北也把帳算在她的頭上。
還掙扎什麼?
由他去吧。
霍奕北原是準備替簡相思興師問罪的,看到蘇雲暖這副要死不活表情,眉心擰得更緊。
「蘇雲暖,你給我起來!」
他看得出來,現在的蘇雲暖,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跟平時的她判若兩人。
蘇雲暖仍舊躺在床上,沒有要動的意思,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不是想弄死我替你的簡相思報仇?動手啊!」
這一刻,女人臉上爬滿失望,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心如死水的沉寂。
霍奕北凝視著女人白皙的小臉兒,在看到她臉上的心如死灰時,心臟猛地一顫。
他是恨蘇雲暖,對這個女人厭惡至極。
饒是如此,也從未想過讓她去死。
更沒想過要親手掐死她。
從那個女人提「離婚」起,就變得不一樣了。
尤其是現在的她,讓他心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愫在纏繞。
猶如滋生的野草侵蝕大地,轉瞬便將大地淹沒。
掐在蘇雲暖脖子上的手鬆開,男人居高臨下看著躺屍一樣躺在床上的女人,眉梢眼角里儘是凌厲。
「給我起來!這副鬼樣子給誰看!」
蘇雲暖不想動,就這麼躺在床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反而把脖子抬得高高的:「不是想掐死我?掐死我,你的思思就可以上位成霍太太了。」
她是真的累。
身心俱疲,累到極至。
真想就這麼死在他手裡。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蘇雲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徹底惹怒了霍奕北。
男人疾步而來,棲身而上,直接將她壓在了身下。
霍奕北雖然瘦,卻都是筋骨肉,一米九零的大個子,往蘇雲暖身上一壓,大床登時下陷,讓她有種胸口上壓了一塊大石頭的感覺。
呼吸不暢。
求生的本能讓伸出手,去推身上的男人:「霍奕北,你到底想怎樣?」
「我都這樣在線卑微求離婚了,你還要我怎樣?」
「我說了,我什麼也不要,只要爍爍,等我走了你娶簡相思進門,不是皆大歡喜嗎?」
「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五年多以來,她畫地為牢,把自己圈在霍奕北這個牢籠里,早就失去了自我。
如果五年前她沒有嫁給霍奕北,一切會不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