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奕北垂眸，看著身下明艷如花的女人，亦看得到她眼底的死寂。
那種感覺，他說不上來，只是在看到她眼神那樣的死寂時，覺得胸口堵得慌。
就像是很晚歸家，明明應該是漆黑一片，卻有人為你留著一盞燈，而在你習慣了那盞燈的等待後，突然沒有了燈，迎接你的再次變成黑暗。
在他印象中的蘇雲暖，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說話都不敢大聲，對他的要求，總是盡力達成。
哪怕，有時候他說的事很難完成，近乎苛刻。
蘇雲暖都會盡最大努力完成，忍受他的諸多挑剔。
女人躺在他身下一動不動，眼睛閉著，長長的羽睫在眼下形成一團扇形陰影，像是被折斷的蝴蝶翅膀，再也沒了飛起來的動力。
這樣的蘇雲暖，是他從不曾見過的。
頹廢和失望將她包圍，除此之外，她身上找不出別的情緒。
她似乎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悲傷里，眼睛緊緊閉著，那些悲傷卻從她身體裡跑出來，鑽進了霍奕北心上。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使得霍奕北徹底失去耐心。
男人棲身而上，高大的身形將蘇雲暖裹住。
微涼的指尖鉗住她下巴，聲音冷冽：「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當初要結婚的人是你，現在要離婚的人也是你！你當我霍奕北是什麼？」
「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女人躺在他身下，閉著雙眼，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從容。
她一言不發，秀眉緊擰，好似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霍奕北，我錯了，五年前我不應該讓你娶我，求你放過我和爍爍，行不行？」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她寧可不要霍家回報那所謂的恩情。
現如今，她只想趕緊逃離霍奕北，遠離這個讓自己痛不欲生的男人。
然而……
處在盛怒中的霍奕北怎麼可能就此放過她？
兩指捏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便疼得蘇雲暖眉心緊皺。
「蘇雲暖，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那天的話嗎？」
指尖用力，蘇雲暖疼得厲害，痛到極致，不得不弓起身子去推他的手。
霍奕北全然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指尖上的力道增大，捏得蘇雲暖下巴都青了，也不肯放手。
冰冷的眸子直視她的雙眼，幾乎要望進她的心底里去。
「想離婚嫁給宋檀越？」
說到這裡的時候，男人頓了頓，嘴角滿是嘲諷：「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他會要你？」
「宋家願意要一個破鞋？」
無情又涼薄的話語，頃刻間化成鋒利的刀，狠狠扎向蘇雲暖的心臟。
蘇雲暖躺在床上，緊緊閉著雙眼，心臟已然痛到麻木。
當「破鞋」兩個字從霍奕北男人嘴裡說出來的那一刻，她的心徹底碎了，碎得連渣子都找不到。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在霍奕北眼裡，居然是破鞋。
合著的雙眼突然睜開，看向正上方的男人，嗤笑出聲：「破鞋？」
「破鞋，霍總不是也睡了五年多？」
儘管這場婚姻是霍奕北討厭的，卻絲毫不影響他睡她。
打從兩人結婚的第一天起，蘇雲暖就成了他的洩慾工具。
只要他想要，她就得給。
如果她不願意，他就強取。
偏就是這樣彆扭的關係，居然還維繫了五年之久。
有時候，蘇雲暖自己都佩服自己，這忍者神龜當的可真好啊，大概已經到忍者無敵的地步了吧。
蘇雲暖的反駁驚到了霍奕北。
在他的認知里，蘇雲暖溫柔懦弱，連大聲說一個字都不敢。
如今，卻這麼大聲的嘲諷他。
這讓他很是疑惑：以前那個溫柔又懦弱的蘇雲暖，是裝出來的嗎？
蘇雲暖沒給他繼續捏著自己下巴的機會，猛地一把推向他，一個翻身，從床上站了起來。
「霍奕北，這個婚我離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法院起訴離婚！」
丟下這句話，推開臥室門，一溜小跑離開。
她自知不是霍奕北的對手，表明心意之後，快速離去，只想找個地方，安靜的舔舐傷口。
然而……
剛跑出臥室沒多久，就被匆匆而來的男人抓住了手臂。
那人沒給她再往前跑的機會，雙手握住她兩隻胳膊，直接把人抵在了硬邦邦的牆上。
蘇雲暖伸手去撓他的臉，想掙脫他的束縛，揮舞著兩隻手，像是被抓住的螃蟹。
掙扎半天，反而被男人箍的更緊。
最後，她力氣耗盡，只能停止掙扎。
漂亮的杏眼回望著男人，眼底儘是怒火：「霍奕北，你要幹什麼？！」
男人生了一雙風流多情的桃花眼，看誰都深情。
明知他看誰都多情，在和他的視線對上那一刻，蘇雲暖的心還是不可抑制的猛跳了一下。
但……
也僅僅是一下而已。
她就控制著它變得平靜了下來。
「想離婚？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好看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著眼前嬌小瘦弱的女人，墨色的瞳仁里翻湧著冰冷的寒。
有那麼一瞬間，蘇雲暖在他眼底看到了星星。
「真的可以？」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眼底滿是對未來的渴望。
霍奕北薄唇抿了抿，只回復了一個字：「嗯。」
蘇雲暖沒想到他會同意，臉上浮著喜悅：「好！不管什麼條件，我都同意！」
看到她這麼想離婚，男人冷硬的五官變得更加凌厲，看向蘇雲暖的眼神里似淬了冰渣。
「這麼愛宋檀越？」
五年前，在蘇雲暖嫁給他的那天晚上，那個姓宋的就跑到霍家別墅大門外，等了整整一夜。
要是說他跟蘇雲暖沒點什麼，誰信吶！
蘇雲暖不願意把宋檀越扯進這烏七八糟的關係里來，杏眼怒視眼前的男人：「霍奕北，離婚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拜託你不要把別人扯進來，好嗎？！」
「這件事和宋師哥沒有任何關係！」
「麻煩你說正題！」
她聲音逐漸失去控制，變得尖銳起來。
霍奕北聽著那刺耳的聲音，眉心緊擰：「爍爍是霍家骨肉，他必須留在霍家！」
「另外，你賠付我一千萬青春損失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