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斗轉星移
「唉…」
比比東看著洛辰眼中的期盼，她的目光漸漸暗淡，接著遺憾搖頭道：「抱歉，孩子，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人世了。」
或許是出於愧疚，比比東將洛辰的身世告訴了他。
六年前，比比東為了緩解內心的痛苦，也為了脫離千尋疾的掌控，選擇前往殺戮之都歷練。
而在半路上，比比東遇到了一夥墮落魂師正在襲擊村子。
當時的比比東還未被殺戮之都的戾氣，以及羅剎神傳承所帶來的負面情緒影響，儘管痛恨千尋疾，但她依舊是那個善良的武魂殿聖女。
於是，比比東殺死了這些墮落魂師，然後在村子裡發現了洛辰。
他的父母都死在了墮落魂師手中，整個村子，只有洛辰一個人活了下來。
「謝謝大姐姐的救命之恩，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洛辰雖然有些失望，他的父母都已經死了，這一世也徹底成了孤兒。
但能夠知道自己的身世，洛辰還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大憾事。
上輩子，洛辰可是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今生能有一個明確的開始，洛辰已經心滿意足了。
「報答嗎？」
聽到洛辰叫自己大姐姐，比比東並沒有感到不滿。
相反，六歲的洛辰長得極為精緻可愛。
特別是那份病弱，更是為其增添了許多光彩，最能引起女人的母愛和保護欲。
而連比比東自己都不拒絕，月關和鬼魅自然沒有再開口的理由。
只不過，兩人很奇怪，為什麼今天的比比東這麼好說話。
不，應該說，為什麼比比東對眼前的小孩如此優待，這種容忍度，就連胡列娜都遠遠不如了吧。
「小辰你的身體之所以會這麼虛弱…」
比比東欲言又止，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幾次猶豫後，最終決定將真相告之洛辰：「其實，是我造成的。」
在比比東看來，洛辰乖巧懂事，多年來與病魔做鬥爭的同時，依舊有著如此開朗樂觀的心態。
比比東雖然是個將利益看得極重的女人，可她又非常的感性。
是連這樣一個單純可愛的孩子都要欺騙，她覺得自己恐怕連千尋疾那個禽獸都不如了。
「大姐姐伱造成的？」
洛辰詫異的看向比比東：「為什麼這麼說？」
「唉…」
比比東並非真正的冷酷無情，否則她不會對胡列娜視如己出，更不會在最後關頭，犧牲生命保護女兒千仞雪。
「這件事，主要還是怪我。」
看著洛辰虛弱的模樣，比比東不忍的摸了摸洛辰的腦袋，然後將當初遇到洛辰的事，娓娓道來。
原來在比比東與墮落魂師交手，因為看到他們所犯下的惡行，再加上精神感知中，周圍並沒有活人，便在憤怒中動用了極為恐怖的死亡蛛皇毒。
而讓比比東沒想到的是，整個村子還有一個孩子並未失去生命，那就是洛辰。
「我，我身體不好的原因，是我中毒了？」
這一刻，洛辰是真的有點懵逼，他想過自己與比比東之間發生過什麼，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
話說死亡蛛皇毒不應該是一種見血封喉的劇毒嗎？
看抖音小視頻的時候，就連星斗大森林裡的那兩隻十萬年魂獸都擋不住，他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孩是怎麼活下來的？
「對不起，小辰！」
見洛辰陷入沉默，比比東還以為他是在怨恨自己，連忙開口，語氣中滿是愧疚。
正是因為她的失誤，這才導致洛辰痛苦了那麼多年。
想到洛辰見她時的第一反應，那聲充滿期待的『母親』，比比東心頭一陣酸澀：『這孩子記得我，他一直將我當成自己的母親。』
可事實卻是，自己不僅不是他的家人，反而是害他遭受六年折磨的罪魁禍首。
一念及此，比比東連高冷教皇的人設都有些維持不住了。
「我的死亡蛛皇毒，任何人中了，斷然沒有活下來的道理。」
「可小辰你卻還活著。」
比比東抓著洛辰的手，仔仔細細的替他檢查身體：「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說實話，當初比比東其實已經放棄洛辰了。
她救不了洛辰，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他送到孤兒院，然後留下足夠的金魂幣，希望他們儘可能的照顧這孩子。
對洛辰，比比東也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內疚和自責。
奈何接下來的殺戮之都歷練，讓比比東完全沉浸在了地獄殺戮場的戰鬥之中。
所以直到今天之前，比比東都以為洛辰早已死去。
如今驟然看到洛辰，那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悔恨再次浮現，卻是比當初更加深刻。
「那，姐姐你能為我解毒嗎？」
洛辰沒有責怪比比東，畢竟沒有她的出手，自己估計已經死在那些墮落魂師手裡了。
他還活著，哪怕斷手斷腳，他也依舊算活著。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洛辰不會去做。
更何況，比比東並非故意，如今再次見到他，絲毫沒有擺教皇的譜。
那發自內心的關切，讓洛辰將最後一點怨恨也放下了。
「這…」
這個世上，論對死亡蛛皇毒的了解，比比東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可洛辰身上的情況，真的超出了比比東的理解範疇。
換做其他人，中了她的毒，第一時間就已經死了，哪還有解毒的必要。
當然，比比東能夠利用武魂製造死亡蛛皇毒的血清，所以只要對方沒有立刻死亡，哪怕還剩一口氣，她也能為對方解毒。
但現在的問題是，毒素深入骨髓，解藥早已無用。
或者說，洛辰還活著，都讓比比東感到不可思議了。
「對不起，我，做不到…」
比比東搖了搖頭，神色愧疚的看著洛辰。
洛辰從未傷害過她，更不是她的仇敵，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然而，就是因為她的失誤，導致這個孩子承受了整整六年的折磨。
饒是遭逢老師背叛，又被羅剎神的惡念侵蝕了部分心智的比比東，此時的內心都被自責的情緒填滿。
一想到先前利用洛辰的計劃，比比東覺得自己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罷了。」
比比東暗自嘆了口氣：「是我害他變成了這幅樣子，以後，盡我所能的補償他吧。」
比比東心下做出決定，就算洛辰的武魂品質不高，乃至無法成為魂師，她也會負起責任，盡力為他彌補身體上的虧損，讓這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
「菊長老？」
另一邊，一直跟在兩位封號長老身後的胡列娜小聲開口道：「那個小弟弟身上的問題很嚴重嗎？為什麼老師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這孩子身體機能已經被毒素破壞了，能活著都是一個奇蹟。」
月關精通藥理，算是在場所有人里最清楚洛辰情況的人，只聽他傳音道：「即便如此，按照我的估計，他應該活不過15歲。」
「啊？這！」
胡列娜同情的看向洛辰，暗道這麼可愛的男孩，竟然會英年早逝。
一時間，胡列娜不禁為洛辰感到心疼。
「連菊長老都沒辦法嗎？」
「沒辦法。」
月關對一旁的胡列娜傳音道：「這不是單純治癒系魂師能解決的問題，除非找到補充生命力的天材地寶，否則這種情況，根本無解。」
「那老師？」
「教皇冕下肯定發現了。」
月關：「冕下沒有告訴他這個結果，想來也是希望他能開開心心的渡過餘生。」
說到這，月關停頓了片刻，說：「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他成為魂師，然後展現足夠的天賦，」月關說：「只要他能在15歲之前突破魂聖，便可脫胎換骨，重獲新生。」
魂聖和魂聖之下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生命層次。
一旦突破魂聖，不僅壽命會大幅度增加，更是有一次洗精伐髓的機會。
這也是一些強大的武魂的特殊能力，會在突破魂聖后覺醒的原因。
「15歲，魂聖…」
胡列娜雖然才剛剛成為魂師，可15歲的魂聖，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嘛。
「小辰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找到醫治你的辦法。」
比比東輕撫洛辰的頭髮，她自然很清楚洛辰的身體狀況，這讓她展現出了許久不曾有過的溫柔。
「我沒事，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
洛辰的病痛確實源自比比東，可再怎麼說也是她救了自己，讓他避免了落地成盒的命運。
而且，比比東留下的金魂幣，這些年確實給了洛辰很大的幫助。
至於說活不長久這件事，他自己就有心理準備。
兩世為人，洛辰早已看開了：「那個，大姐姐，你們是來幫我覺醒武魂的嗎？」
想開歸想開，可若是能活下去，洛辰絕不會放棄！
現如今，唯一有可能讓洛辰改變命運的，便是武魂覺醒：『不求雙生武魂，只求覺醒一個具備強大生命力的武魂。』
武魂，是他最後的希望！
「啊，對了，還有這件事。」
比比東看到洛辰還活著，心神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差點忘了來到諾丁城的真正目的。
此外，就連比比東自己都沒意識到，本來要去看望玉小剛的念頭，因為洛辰的出現，早已被她拋在了腦後。
「來，小辰，姐姐為你覺醒武魂。」
聽到比比東自稱『姐姐』，月關和鬼魅不禁對視了一眼，暗道無論是什麼樣的女人，總歸是在意自己的年齡的啊。
「嗯？」
比比東冷冷的斜視了他們一眼，讓兩位封號斗羅脊背發涼。
略帶不滿的輕哼了一聲，比比東這才從儲物魂導器中取出幾顆石頭，布置好覺醒武魂用的法陣。
「小辰，你進來。」
聽著比比東溫柔的語氣，菊鬼斗羅暗道一聲好家，比比東這變臉的速度，不知道的還以為洛辰是她的親兒子呢。
「好。」
洛辰一臉乖巧，然後十分配合的站到了比比東布置的法陣中央。
「加油啊，小辰。」
一旁站著的王聖左右看了看，他注意到了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胡列娜，奈何對方的穿著實在太過精美華麗，讓他根本不敢靠近。
無奈，王聖只好選了個位置，保證洛辰需要的時候，他隨時能上前攙扶。
同時，王聖也在心底暗暗為洛辰打氣。
「會覺醒什麼武魂呢？」
胡列娜沒有理會王聖，倒是兩位封號斗羅注意到了他的舉動，暗自稱讚了一句這孩子的為人。
「準備好了嗎？」
「不要緊張，我要向你輸入魂力了。」
比比東說著，身上浮現出了淡紫色的魂力，她控制著，在保證魂力足夠溫和的情況下，緩緩輸送到洛辰體內。
魂宗，魂王，魂帝，直至比比東輸入魂聖級別的魂力後，洛辰體內的武魂這才有了動靜。
「成功了！」
比比東收回魂力，驚喜的看著正在覺醒武魂的洛辰。
「轟！！」
下一刻，湛藍色中帶著璀璨星光的魂力自洛辰體內湧出，一併伴隨的，還有一股令在場所有人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威壓。
「不好！」
凌冽的魂力波動，好似實質性的風暴，猛地將在場除了洛辰外的五人衝擊的倒退數步。
好在比比東等人都是封號級的強者，第一時間將胡列娜和王聖保護了起來
「這是什麼？」
而當比比東、月關、鬼魅三人穩住心神，三人卻是同時呼吸一滯。
他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只見原本還非常明亮的天空，竟是不知何時變成了黑夜。
繁星點綴，銀河穿梭，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安靜下來，只剩下那似水的柔美月光，以及靜謐的星弧，侵染著無邊大地。
天地色變，斗轉星移。
如此震撼人心的畫面，別說胡列娜和王聖這兩個孩子，就連比比東三人都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天黑了？！」
「剛才不還是白天嗎，怎麼一下子就黑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洛辰武魂覺醒所導致的斗轉星移，日月更替，不只是發生在諾丁城，整個斗羅大陸位面的每個角落，無數居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怔得說不出話來。
許多無知者還以為天災降臨，此時紛紛跪倒在地，祈求神明的寬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