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男子穿著一身海藍色勁裝,身材頎長,氣勢滔天。
他掃了一眼被昆松摟在懷中,滿臉潮紅的年輕女子,目光冷漠。
然後他又看向昆松,拱手一禮,用嘶啞難聽的聲音說道:「閣下可是昆松妖王?」
昆松見此人先行見禮,稍稍放下心來,鬆開摟著年輕女子的手,還禮道:「不錯,我就是昆松,你是……」
疤臉男子淡淡道:「在下熊烈,自寒州而來。」
昆松愣了一下,面露疑惑之色,上下打量著疤臉男子:「熊烈妖王此番來萬妖海,不知所為何事?」
疤臉男子看到他的反應,目中閃過一絲瞭然之色,不答反問:「昆兄可聽說過獅蠻之名?」
昆松面色微變:「你認識獅蠻?」
疤臉男子嘆了一口氣:「熊某和獅蠻相交莫逆。」
昆松目中忽然閃過一絲警惕,問道:「你為何來萬妖海?」
八級妖王的氣勢散發而出,濃烈的妖氣和煞氣席捲這片天空,連陽光都暗沉了幾分。
少女驚呼一聲,臉色變得很是蒼白,一雙美眸中滿是驚恐。
昆松此時已經顧不得她,但又捨不得讓她死在這裡,抬手一指下方的荒島:「你先下去。」
少女聞言,慌忙行了一禮,落下遁光,避開兩名威壓深重的化形妖王。
疤臉男子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臉上的疤痕猙獰如蜈蚣:「十年之前,獅蠻告訴熊某,他要和鯤魚一族的昆同妖王聯手,對付一個名叫陳淵的人族元嬰。」
「從那之後,他就一直在府中閉關,似是在做什麼準備,讓熊某不要打擾。」
「但十年過去,獅蠻一直杳無音訊,一年之前,熊某再也等不下去,去獅蠻洞府拜訪,卻發現府中已經空無一人。」
「而獅蠻極為看重,特意布下陣法守護的兩株冰泉蓮,也被人摘下。」
「此事定然與那陳淵脫不了干係,熊某要為獅蠻報仇,卻不知此人蹤跡,只知道他殺了昆同妖王的子嗣。」
「熊某和昆同妖王也有過一面之緣,他曾提到過昆兄,故而來萬妖海找昆兄詢問。」
「昆兄可否知曉,那陳淵是何來歷,現在何處,熊某定有重謝!」
說罷,他左手籠住右手,對昆松深深一拜,混身散發出肅殺之氣。
昆松眉頭微皺,心念急轉,陷入了思索之中。
疤臉男子所言極為詳盡,且和他從人族元嬰那裡得來的消息基本一致。
據那名人族元嬰所言,昆同就是在寒州和獅蠻聯手時,敗亡在陳淵手裡,只是隱去了具體過程。
雖然昆松不知道,只是對付一個剛剛結嬰的修士,昆同為什麼還要和獅蠻聯手。
而且他和昆同一向交好,也知道他過去前往寒州遊歷時,結識了一頭寒玉獅子。
這熊烈一身妖氣,所言和人族元嬰相差無幾,連昆鋒死在陳淵手裡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似作偽。
而且此人想要對付陳淵,昆松更是樂見其成。
他斟酌了一下,說道:「陳淵此人現在就在仁州……」
「仁州?」他還沒說完,就被疤臉男子打斷,森然道,「既然昆兄知道陳淵所在,何不去仁州誅殺此獠,為昆同妖王報仇?」
「熊某願與昆兄同往,獅蠻對我有救命之恩,只有殺了陳淵,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疤臉男子聲音格外冰冷,仿佛寒州萬年不化的堅冰,足以凍結人心。
但昆松卻沒有絲毫不滿,在熊烈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和袁空的影子。
他和袁空之間,不也是這種生死之交嗎?
昆松耐下心來,用粗豪的聲音勸道:「熊兄莫急,仁州是人族的天下,還有浩然宗這等十大宗門,不是寒州能比,我們去仁州對付陳淵,就是自尋死路。」
疤臉男子失望了,目中滿是不甘,滿是醜陋疤痕的臉上,神情猙獰,喃喃道:「難道就沒有辦法對付那陳淵嗎?」
昆松猶豫了一下,疤臉男子看到他這幅模樣,眼神一亮,左手籠住右手,深深拜下:「昆兄若是有辦法對付陳淵,熊某願意效勞!」
見疤臉男子為獅蠻復仇之心如此堅定,昆松終於不再遲疑,說道:「既然熊兄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再隱瞞了,熊兄可知道絕靈島?」
疤臉男子愣了一下:「絕靈島?熊某聽獅蠻提起過,似乎是玉清海中的一處險地,此地和那陳淵有何關係?」
「絕靈島不是玉清海中的險地,有時也會出現在萬妖海中。」昆松糾正了一句,「那陳淵其實不是九仙洲修士,而是出身於玉清海。」
「我已經得到消息,三十多年後,絕靈島就要開啟,而他會進入絕靈島中,到時就是對付他的最好時機!」
疤臉男子聞言,目中精芒爆閃,殺機涌動:「昆兄此言當真?」
昆松見狀,更加相信疤臉男子所言為真,哈哈大笑:「絕無虛言,熊兄若是有意對付陳淵,我可以為你找來一枚通天令,這是進入絕靈島的信物。」
「熊兄先回寒州,養精蓄銳,待絕靈島開啟後,你我再聯起手來,對付那陳淵,定然萬無一失。」
疤臉男子緩緩點頭,目中的殺機越來越濃,面上卻是露出疑惑之色:「昆兄剛才說了,仁州是人族修士的天下,你是怎麼得知,陳淵要進入絕靈島的?」
「熊某可是找遍了寒州,都沒有找到那陳淵的半點蹤跡,否則也不用繞道冰洋,不遠萬里趕來萬妖海,向昆兄打探那陳淵的下落了。」
昆松聞言,心中隱隱感覺有些奇怪,但又不知從何而來。
現在不是分心之時,他只能耐心解釋道:「這個消息是一名和陳淵結怨的人族元嬰暗中相告,應該不假。」
疤臉男子眉頭緊皺:「人族和我妖族不共戴天,人族的元嬰修士不可輕信,此人是誰,可是與鯤魚一族交好?」
昆松微微皺眉,疤臉男子刨根問底,讓他頗為不悅。
但疤臉男子也是化形妖王,同樣想要對付陳淵,他還是耐心解釋道:「我也不知此人身份,但他遣人送來消息時,還有昆同的隨身之物。」
「就算消息不實,也不過是白跑一趟而已,並無損失,道友可願同往絕靈島,對付陳淵?」
疤臉男子肅聲道:「昆兄放心,我與陳淵不共戴天,絕不會放過此人。」
「只是獅蠻和昆同妖王聯手,也不是此人對手,他的實力定然不弱。」
「不知昆兄是否知道這陳淵具體有何手段,熊某回去之後,也好準備應對之策。」
昆松無奈道:「我也不知道那陳淵有何手段,昆同賢弟進入九仙洲後,就再沒有消息傳回。」
「那名將他死因暗中相告的人族元嬰,也對陳淵的手段含糊其辭,只說他用了其他手段,對付昆同,並非我鯤魚一族的對手。」
「族中打算派遣我和另外兩名妖王,進入絕靈島,對付此人,再加上熊兄,絕不會失手。」
疤臉男子緩緩點頭:「熊某知道了,有勞昆兄準備一枚通天令,熊某感激不盡。」
昆松哈哈一笑,粗豪的聲音傳開很遠:「此事交給我便是,熊兄只需在絕靈島開啟前一年,來我的乾浪島做客即可……咦?不對!」
他面色忽然一變,終於知道了哪裡不對勁。
這熊烈自寒州而來,對萬妖海一點也不了解,怎麼會堵在他返回洞府的路上?
但就在這時,疤臉男子背後忽然伸展出一對寬大的漆黑羽翼,雙翅一振,瞬移到昆同身前,雙手覆蓋上一層漆黑光芒,一拳擊出!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海藍色勁裝光芒一閃,雙手的漆黑光芒更加凝厚,深邃莫測,仿佛能吞噬一切。
昆松面色大變:「瞬移之術?你是十級妖王!」
他身形一閃,出現在千丈之外,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
疤臉男子的動手很突然,就在昆松有所警覺的一瞬間,但還是讓他施展出了天賦神通。
而昆松很快就看出了不對勁,疤臉男子的氣機依舊是八級妖王,而他背後的羽翼和手上的漆黑光芒,看起來是如此眼熟。
他死死盯著疤臉男子:「你到底是誰?為何能施展我鯤魚一族的天賦神通?」
疤臉男子一言不發,手上憑空出現一座暗黃色的山峰,迎風便漲,化作丈許大小,氣勢巍峨。
他用力一擲,暗黃色山峰好似一道流星,飛向疤臉男子,又漲大了數丈,破空之聲大作,轉眼間就到了昆松身前。
昆松眉頭一皺,不閃不避,一拳擊出。
每隔三息時間,他才能施展一次瞬移之術,只能硬扛這暗黃色山峰。
砰!
昆松一拳重重打在山峰之上,漆黑光芒掠過,但山峰卻是毫髮無損,只是光芒稍稍黯淡。
昆松卻是虎口裂開,手臂幾乎斷折,身形暴退,心中大駭。
這座暗黃色山峰沉重無比,所攜力道更是超過他的想像,這熊烈一身巨力,還在他之上!
而就在疤臉男子擲出暗黃色山峰的一瞬間,他一振雙翼,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現在昆松身前,覆蓋著漆黑光芒的雙手閃電般伸出,抓向他的肩膀。
昆松瞳孔一縮,好在三息時間已到,他立刻施展瞬移之術,閃現到千丈之外,避開了這一擊。
但他連片刻的喘息之機都沒有,疤臉男子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昆松身後,如影隨形般,一拳擊出。
昆松雙目圓睜,驚駭不已,此人竟能看破他的瞬移之術?
但他此時已經無暇多想,當即施展最強的天賦神通,吞天食地。
他回身一拳迎上,漆黑光芒如水波般蕩漾,疤臉男子足以崩山斷岳的一拳打在上面,仿佛泥牛入海,力道被吞噬的一乾二淨。
昆松趁機退開,喝道:「你到底是誰?」
疤臉男子對此似是毫不意外,依舊是雙唇緊閉,一言不發,並指一點。
暗黃色山峰忽然挪移到昆松上方,已經漲大至數十丈的山峰,遮天蔽日,與真正的山峰無異,氣勢還要更加磅礴,仿佛直插雲霄的千丈巨峰,轟然落下!
昆松剛才已經領教了這座暗黃色山峰的沉重,不敢再用肉身硬接,而是祭出一把骨槍,刺了上去。
森白色的骨槍看似纖弱,但也是一件高階法寶,牢牢抵住了暗黃色山峰,雙方僵持在一起,難分上下。
昆松終於鬆了一口氣,但疤臉男子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並未停下,他雙翼一振,再次瞬移到昆松身前,右手並指如刀,猛然一揮。
昆松猝不及防之下,只勉強抬手擋住疤臉男子左手掌刀,右臂被覆蓋著凝厚黑光的掌刀切斷,而他稀薄的黑刃神通沒有半點阻擋之力。
而此時三息未過,昆松還是無法施展瞬移之術。
疤臉男子右手變刀為爪,抓住昆松肩膀,左手刺入他的心口要害,一把攥住他的妖丹,收了回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