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中,陳淵控制著遁速,尋找著修仙者的蹤跡。
這條山脈不算太寬,只有數百里,在山脈深處,有不少一級妖獸,人跡罕至。
但此處並沒有修仙者的蹤跡,陳淵飛出山脈,是一片極為開闊的平原。
一條大河蜿蜒流淌,這裡本應該是魚米之鄉,人煙阜盛,但陳淵神識所過之處,卻是滿目瘡痍。
大河的河水渾濁不堪,河邊倒斃了成千上萬具屍體,遍地硝煙,處處流民,衛國凡間,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一副末日景象。
陳淵眉頭微皺,上一次他見到這種景象,還是魔宗入侵齊國,又恰逢災害頻發,義軍紛起,凡間大亂。
他繼續往前飛出千里,終於有所發現。
一條綿延百里的小型山脈中,籠罩著淡淡白霧,飄渺空靈,安詳靜謐。
衛國凡間的戰亂並沒有波及到這裡,有幾個入山的凡人,都被困在雲霧中,迷失方向,幾天之後,才能走出來。
這是一道幻陣,阻擋凡人進入山脈深處,此處肯定有修仙者存在。
陳淵來到山脈上空,停了下來。
透過白霧,往下看去,在山脈深處,亭台樓閣遍地,掩映在山林之中,樹木蔥鬱,清泉成溪,宛若仙境。
幾名修士奔行在山間,腳步匆匆,偶爾有兩道遁光飛過,引得這些修士投去艷羨的目光。
在山脈外圍,是一個小型坊市,只有兩條街道,十幾家店鋪,周圍開闢了上百座靈藥園。
但坊市和靈藥園中都空無一人,似乎已經荒廢了許久。
陳淵散開神識,卻被陣法擋了回來。
這是一道寶陣,能抵擋結丹後期修士,對元嬰修士來說,卻是不值一提。
但他沒有用強硬的手段,而是散開氣機,元嬰修士的威壓緩緩散開,淡淡道:「此地主人何在?」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如悶雷一般,傳遍了整座山脈。
山脈深處的遁光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望向天空,那些奔行在山道石階上的修士,也愕然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
陳淵從高空中徐徐降下,負手而立,俯瞰著下方的修士,眼神平淡,元嬰修士的威壓沒有半分遮掩。
四周忽然颳起了風,吹散了籠罩山脈的雲霧,所有人都能看到陳淵的身影。
幾道遁光飛上天空,數十名修士從洞府中奔出,不約而同地看向天空。
陳淵來到陣幕之外,看著下方的一眾修士,又說了一句:「此地主人何在?」
悶雷一般的聲音傳開,伴隨著元嬰修士的強大威壓,山中修士如夢方醒,再也不敢怠慢。
一名中年修士越眾而出,驚疑不定地看著陳淵,深深一拜:「晚輩王策勛,忝為王家家主,拜見前輩。」
陳淵淡淡道:「原來是王家主,本座有一件事,想要請王家主幫忙。」
王策勛擠出一個笑容:「前輩言重了,能為前輩效勞,是晚輩的榮幸,還請前輩稍待,晚輩這就打開陣法。」
說罷,他轉頭吩咐身旁的一名老者:「大長老,速速讓族中修士散去,不可驚擾前輩。」
「老朽去去就來。」老者應下,落下遁光,驅散圍觀的一眾鍊氣修士。
王策勛一撫腰間玉佩,籠罩山脈的陣幕光芒一閃,敞開一個丈許大小的通道。
陳淵見他如此識趣,面上露出一絲笑意,收起元嬰威壓,進入通道。
他散開神識,籠罩整座山脈,將王家虛實,盡收眼底。
山脈中的靈氣濃度也比外界要高上許多,地下應該是有一條小型靈脈。
王策勛只有結丹中期的修為,他身邊的修士,全都在結丹之下。
修為最高的有兩人,都是築基後期,其中就有那名驅散王家修士的「大長老」。
所有人腰間都掛著儲物袋,包括王策勛在內。
他的手腕上,沒有芥子環。
陳淵目光微凝,似是想到了什麼。
王策勛笑容滿面,但目中有著掩蓋不住的憂色,抬手一引:「前輩請隨我來。」
一眾築基修士面色惴惴,紛紛抱拳行禮,都不敢抬頭看向陳淵。
雖然陳淵什麼都沒做,但他只是顯露出元嬰修為,就足以讓低階修士惶恐不安。
只要他想動手,可以輕易屠滅整個王家。
反倒是地面上逐漸散去的鍊氣修士,有不少人好奇地看向陳淵。
陳淵跟在王策勛身後,來到主峰峰頂,落下遁光,走進一座大殿。
這裡應該是王家修士集會之所,王策勛請陳淵上座,其他築基修士站在下首,垂手侍立。
那名大長老最後走進大殿,站在王家築基修士首位,敬畏地看著陳淵。
王策勛從儲物袋中取出茶壺茶盞,以及一個青色瓷罐,拿出一小撮青綠色的茶葉,小心地放進茶壺。
他又拿出一壇清水,以真元化作真火,待清水沸騰後,抬手一點,沸水入壺。
等了一會,他才斟滿靈茶,雙手奉上:「前輩,此茶名為春鳴茶,是從我王家唯一一株千年靈茶樹上取下來的。」
「這株茶樹是我王家先祖親手栽下,至今已有一千四百餘年,在衛國也算是小有名氣。」
「茶樹每十年只產八九茶葉,八成供奉給金梧派的童掌門,我王家只能留下兩成。」
「晚輩捨不得自飲,只用來招待貴客,別有一番滋味,還請前輩品鑑。」
「千年靈茶樹?那本座倒是要品嘗一番。」陳淵目光一閃,接過茶盞,啜飲一口。
靈茶入喉,一股清涼之意沁潤心肺,頭腦為之一清,神識甚至都變得了活躍了一分。
不愧是千年靈茶樹,對元嬰修士也有些許助益。
陳淵將盞中茶一飲而盡,贊道:「不錯。」
王策勛見狀,當即拿出裝有茶葉的瓷罐,雙手呈上:「晚輩手中還有五兩茶葉,願全數獻給前輩。」
陳淵也不推辭,接過瓷罐,微笑道:「王家主一片心意,本座就卻之不恭了。」
王策勛目中閃過一絲喜色,神情明顯比剛才放鬆了很多。
陳淵收起瓷罐,他如何聽不出王策勛的言外之意,能讓王策勛稱為前輩的,只有元嬰修士。
這金梧派應該是衛國的一個宗門,那童掌門有元嬰修士,定時收取王家的供奉,與王家應是關係不淺。
王策勛定是摸不准他的來意,才以此提醒他,王家雖然只是一個小型家族,但也有元嬰修士作為靠山。
如果他真的來者不善,也能有所顧慮。
奉上靈茶也是一個試探,他沒有推辭,讓王策勛更加放心。
經此一事,殿中凝重的氣氛變得輕鬆了不少,王策勛道:「不知晚輩何處能為前輩效勞?」
陳淵放下茶盞,微笑道:「本座閉關百年,不問外事,日前方才出關,對修仙界現在的情形不甚了解,王家主可否為本座介紹一番?」
王策勛愣了一下,他想了很多,一直在猜測陳淵為何而來,但從沒想過,陳淵竟然是來打探消息的,還是這麼尋常的消息。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恭敬道:「啟稟前輩,這百年來,修仙界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在二十年前,正魔停戰。」
「魔宗退兵,被迫遷移到南邊的幾個宗門,又回到了故國。」
「除此之外,就是泗國木隱宗宗主陰槐真人坐化……」
王策勛把修仙界情形簡要介紹了一遍,陳淵在旁靜靜聽著,但籠在袖中的左手,卻悄然握緊了扶手。
他又回到了東華洲。
在感應到稀薄的天地靈氣,得知小國林立之後,陳淵就隱隱有了猜測,但尚不確定。
從王策勛口中,他終於得到了答案。
陳淵心中五味雜陳,上古傳送陣失效之後,他本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再回到東華洲。
沒想到捲入空間風暴,九死一生,反而回到了這裡。
正魔停戰的消息,更是讓他始料未及。
魔宗又讓出了侵占的各國疆域,那他們當初舉全宗之力,發動大戰,又是為了什麼?
陳淵心中念頭流轉,等王策勛說完後,才狀似隨意地問道:「齊國六宗有何變化?」
王策勛聞言,心中一動,莫非這位元嬰前輩是齊國人?
他思索了一會,說道:「還請前輩見諒,齊國距離衛國十幾萬里,相隔四個國家,晚輩也不知詳情。」
「但魔宗入侵的幾國之中,齊國六宗實力最強,抵抗最久,雖然最後還是戰敗了,但損失不大。」
「正魔停戰之後,六宗又立刻遷回齊國,格局未變,應該沒有太多變化。」
陳淵得知凌雲派依舊存在,稍稍放下心來,心中浮現出一個個熟悉的人影,一時有些失神。
過了一會,他才按捺住心中思緒,微笑道:「本座真元有些損耗,想要借王家靈脈一用,恢復真元,還望王家主允准。」
他很想現在就回到凌雲派,但路途遙遠,還是謹慎一些,等真元盡復,再動身也不遲。
王策勛目中閃過一絲疑惑,這位前輩剛剛出關,怎麼會損耗真元?
但他不敢多問,恭敬道:「晚輩能在王家駐留,王家蓬蓽生輝,前輩請隨我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