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勛直接把自己的洞府讓給了陳淵,那裡也是王家靈氣最為濃郁之地。
洞府中布下了聚靈陣,靈氣濃度比小型靈脈還要略勝一籌,雖然對元嬰修士來說很是非常稀薄,但比直接吸收天地靈氣要強上許多。
和九仙洲一比,東華洲就像是一個絕靈之地。
甚至在陳淵感應中,東華洲現在的天地靈氣,比一百多年前他離開時,更稀薄了幾分。
王策勛退下後,陳淵在洞府中又布下了一道陣法,防備他人窺伺。
雖然王家實力弱小,王策勛也極為恭敬,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任何時候,陳淵都不會放下戒備之心。
陳淵閉關之後,王策勛嚴禁他人靠近洞府,吩咐築基長老親自值守,絕不允許族中的低階修士,驚擾了這位元嬰前輩。
他能成為一家之主,也是心思深沉之輩,擔心這位元嬰前輩來者不善,特意送出靈茶,顯示出王家和金梧派的關係。
那千年靈茶確實是供奉給童真人,只不過是通過一位和王策勛交好的金梧派長老之手,王策勛根本沒有見過童真人的面。
若是王家真的招惹了一名元嬰修士,童真人根本不可能為王家出頭。
好在這位元嬰前輩並無惡意,王策勛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想法隨之轉變。
整個衛國只有三名元嬰修士,也是衛國三大宗門的宗主,掌控著衛國的修仙界。
哪怕王家只是借用一下這位前輩的些許名頭,在衛國修仙界的地位也能水漲船高。
思前想後,王策勛召集族中的所有鍊氣修士,禁止他們討論今日之事。
但他私下卻讓王家的築基修士散播此事,沒過幾天,這件事就傳到了王家之外的修士耳中。
有兩個修仙家族,因為幾件瑣事,和王家有些紛爭。
得知有元嬰修士來王家做客,都是驚疑不定。
其中一個葉家立刻偃旗息鼓,處處退讓,讓王家占了不少便宜。
另一個魏家,先祖乃是金梧派長老,年老時得金梧派掌門首肯,脫離宗門,建立家族,世代為金梧派附庸。
魏家得知此消息後,一開始並不相信王家修士的言辭,元嬰修士何其希少,整個衛國也只有三人,王家怎麼會和元嬰修士攀上關係。
但王家修士信誓旦旦,甚至連王策勛親手奉上五兩春鳴茶的事,都說得活靈活現。
魏家修士不免心生疑慮,擔心王家真的有元嬰修士作為靠山,也選擇了退讓,並將此事上報給了金梧派。
就在陳淵閉關的第十一天,一名修士來到王家。
此人看上去年約四旬,身材高大,目光炯炯,一身白衫,行走間大步流星,極有氣勢。
他在王家一名築基修士的帶領下,來到王家主峰大殿,見到了王策勛。
王策勛起身相迎,拱手一禮:「不知曹道友今日來訪,王某有失遠迎,快請坐。」
白衫修士還了一禮,微笑道:「曹某叨擾了。」
兩人分賓主落座,自有鍊氣修士奉上靈茶。
王策勛擺了擺手,揮退一旁侍奉的鍊氣修士,笑問道:「沈道友一切可好?」
「家師三年前外出遊歷,尚未回歸,但本命元燈並未熄滅,應該沒有大礙。」白衫修士端起茶盞,啜飲一口。
王策勛道:「等沈道友遊歷歸來,還請曹道友告知一聲,王某定會親往貴宗山脈拜訪。」
白衫修士的師父名為沈樞,是結丹中期修士,和王策勛頗有交情。
王家供奉給金梧派掌門童真人的春鳴茶,就是經過沈樞之手。
而白衫修士是沈樞唯一的結丹弟子,深得沈樞看重。
他放下茶盞,說道:「曹某有幸在家師府中,品嘗過王家的春鳴茶,滋味醇厚,沁潤心肺,清心明目,實乃平生僅見。」
「這一盞茶卻是寡淡了一些,不知曹某今日是否有幸,再品嘗一下春鳴茶的滋味?」
王策勛笑道:「事有不巧,若是曹道友早來幾日,王某定當奉上春鳴茶。」
「但一位貴客日前來王家做客,王某已將手中所有靈茶全部送了出去。」
「曹道友若是想要品嘗春鳴茶,可以等六年之後,千年靈茶樹發芽,王某定會將靈茶送到道友手上。」
白衫修士目光一閃:「竟有此事?曹某聽聞,這位貴客是一位元嬰前輩,不知這傳言是真是假?」
金梧派得魏家稟告,有元嬰修士來到王家,對此事極為重視,立刻派他來打探虛實。
原本最佳人選是他的師父沈樞,但沈樞在外遊歷,他作為沈樞唯一的結丹弟子,又和王策勛有過幾面之緣,就接下了此事。
衛國一共只有三名元嬰修士,一個來歷不明的元嬰修士,讓金梧派極為重視。
王策勛面色微變:「曹道友是從何人嘴裡聽說的?」
白衫修士笑道:「此事早已傳開,知道的人可是不少。」
王策勛眉頭緊皺:「未得貴客允准,王某無可奉告。」
白衫修士目光微凝,這和直接承認沒有什麼區別。
他的神情變得鄭重了許多:「不知是哪位元嬰前輩,來到王家做客?」
王策勛搖了搖頭:「王某無可奉告,曹道友就不要問了。」
白衫修士眼神一亮,王策勛這副作態,反而讓他更加確定,確實有元嬰修士來王家做客。
他說道:「掌門真人掃榻以待,請這位前輩上門做客,還請王道友代為轉告。」
王策勛面露笑意,正要開口說話,忽然神情一變,站起身來。
「曹道友稍待,王某去去就來。」他拱手一禮,走出大殿,腳步匆匆。
白衫修士心中納悶,但客隨主便,王策勛既已發話,他只能在大殿中等候。
王策勛走出大殿後,遁光一卷,來到十餘里外,一座三百餘丈的山峰上,落下遁光。
山頂之上,洞府石門敞開,陳淵站在崖邊,遠眺天邊,神態悠然。
王策勛拱手一禮,恭敬道:「恭迎前輩出關。」
他把洞府借給了陳淵,但洞府外的陣法還受家主令牌控制。
陳淵開啟陣法時,他有所感應,顧不得再和白衫修士周旋,立刻前來拜見這位元嬰前輩。
陳淵收回目光,淡淡道:「有勞王家主借出靈脈,甚至連洞府都讓了出來,本座真元盡復,也是時候告辭了。」
王策勛暗暗鬆了一口氣,身邊待著一個元嬰修士,哪怕沒有惡意,也讓人如坐針氈。
但他心中又有些不舍,這幾天,王家在和葉家、魏家的衝突中大占上風,而這只是稍稍借了元嬰修士的名頭。
若是真有一個元嬰修士做靠山,王家該有多麼風光?
不過王策勛知道,這種事只能在心裏面想想,甚至只是借用元嬰修士的名頭,都要小心萬分。
「前輩能做客王家,是王家之幸……」他抱拳一拜,面上露出猶豫之色,「不過在前輩離開之前,晚輩還有一事稟告,還請前輩恕罪。」
「王家主何罪之有?」
王策勛深深拜下,神情忐忑:「前輩閉關之後,晚輩已經命令族中修士嚴守口風,不可泄露出去。」
「但晚輩御下不嚴,此事還是傳揚了出去,有些人不知內情,以為前輩和王家有舊,請前輩恕罪。」
陳淵淡淡道:「此事並非什麼隱秘,傳揚出去也無妨,王家主不必自責。」
王策勛暗暗鬆了一口氣,他見這位元嬰前輩神情和善,不像是喜怒無常之輩,又實在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才讓族中築基修士暗中散布消息,借用這位前輩的名頭。
現在看來,他賭對了。
正如王策勛所想,陳淵對這種小事並不在意。
東華洲不是玉清海,沒有宗門追緝他。
他也從沒得罪過東華洲的元嬰修士,行蹤泄露出去,不是什麼大事。
但他本想賞賜王策勛一些靈石丹藥,以作為借用靈脈的補償。
既然王家已經借用他的名頭,得到了一些好處,那這些靈石丹藥,他也就不準備拿出來了。
王策勛面露感激之色,又是抱拳一拜:「前輩寬宏大量,晚輩這就向同道澄清此事。」
「不過金梧派已經得到消息,派出了一名長老,說是童真人請前輩上門做客。」
「晚輩不得前輩允准,不敢透露前輩行蹤,此事要如何處置,還請前輩示下。」
陳淵心中一動,王策勛向他詳細介紹了衛國修仙界,金梧派是衛國三大宗門之一,傳承數千載,底蘊頗為深厚。
金梧派掌門童真人,有元嬰初期的修為,已經活了八百多歲,在衛國修仙界德高望重。
這種積年的元嬰修士手中,應該有不少好東西。
陳淵出關之後,本想立刻趕回齊國,但若是童真人相邀,也不急在這一時。
他改變了主意,淡淡道:「既然童道友相邀,本座豈能失禮,金梧派長老現在何處?」
王策勛心中大喜:「前輩請隨我來。」
如果這位元嬰前輩能和童真人交好,王家和金梧派的關係,也就更近了。
兩人隨即來到王家主峰,落下遁光,走入大殿。
白衫修士坐在太師椅上,往殿外張望,見到王策勛走進來,立刻起身相迎,問道:「王道友這是去……」
他話音未落,陳淵走了進來,他的目光移到陳淵身上,忽然呆住了。
王策勛笑道:「曹道友,王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前輩就是……」
「可是陳叔父當面?」白衫修士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陳淵身前,深深一拜。
陳淵愣了一下,但聽到這個稱呼,他心中一動,仔細端詳著白衫修士的面容,看出了幾分熟悉。
「你是……曹羨機?」
白衫修士滿臉喜色,直接跪倒在地,重重叩頭:「小侄拜見叔父!」
陳淵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賢侄不必多禮,起來吧。」
曹羨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才站起身來。
王策勛站在一旁,看著跪地叩頭的曹羨機,滿臉驚訝:「曹道友是前輩的親族?」
曹羨機面上仍難掩喜色,絲毫沒有結丹修士應有的沉穩。
他搖了搖頭,解釋道:「家父和陳叔父有舊,家父死後,曹某和家母也多得陳叔父關照。」
王策勛心中恍然,連忙對陳淵抱拳一拜:「晚輩不知曹道友和前輩關係匪淺,怠慢了曹道友,還請前輩恕罪。」
陳淵來到主位上坐下,擺了擺手:「不知者不罪,陳某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曹賢侄,我與曹賢侄已經一百多年沒見了。」
曹羨機看著陳淵:「是一百三十七年,叔父容貌不改分毫,風采依舊,小侄一看到叔父,就認了出來。」
陳淵笑了笑:「賢侄記得倒是清楚。」
曹羨機道:「叔父大恩,小侄永生不忘,無時無刻不想報答叔父,只恨無緣再會。」
「分別之時,叔父還只是築基後期修士,不過一百三十七年,叔父就已經結成元嬰,恭賀叔父修為大進,享壽千載!」
說罷,他又是深深一拜。
陳淵笑道:「賢侄不必多禮。」
王策勛在旁越聽越是心驚,不住地偷眼看向陳淵。
這位陳前輩從築基後期到結成元嬰,竟然只用了一百三十七年。
而他從結丹初期修煉到結丹中期,就用了一百八十四年!
這個速度還算是快的,大部分結丹修士終生停在結丹初期,能突破中期瓶頸者少之又少。
這位陳前輩在一百三十七年內,連續突破四道瓶頸,其中還包括了元嬰三災。
這種修煉速度,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不,這位陳前輩肯定不是剛剛結嬰,時間不知還要再縮短多少。
王策勛心中滿是震撼,他從未聽說過,有哪位元嬰修士,結嬰如此之快,就是天靈根修士,也遠遠不及。
陳淵沒有注意到王策勛的神情變化,看著眼前的曹羨機,他想起了曹佑任曼,想起了過去在幻月坊市的那段歲月。
他轉頭看向王策勛:「王家主,陳某可否再借住一晚,與曹賢侄敘敘舊?」
王策勛連忙答道:「前輩在王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就請王家主安排一間客院吧。」陳淵道。
王策勛不敢怠慢,親自引陳淵來到一座景色秀麗的山峰,這裡是王家的迎賓峰。
山頂有一座三進庭院,是迎賓峰上最大的庭院。
王策勛親手將控制陣法的令牌交給陳淵,然後識趣地退了下去。
陳淵和曹羨機來到正堂,陳淵讓曹羨機坐下,他連連搖頭,執意侍立,陳淵也不勉強。
他坐在主位上,問道:「任道友現在可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