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玉陽頂上陷入了一陣死寂。
秦綱緩緩抬起頭來,盯著度坤道人,一字一句道:「前輩這是要以勢壓人嗎?」
諸葛啟也是眉頭一皺:「前輩乃是元嬰修士,何必為難我等小輩?」
度坤道人淡淡道:「其實老夫並不想出手,但誰讓爾等小輩冥頑不靈,否決了本宗和歸元宗、萬獸山的提議。」
「事關玉陽山礦脈份額,老夫身為紫陽宗太上長老,豈能袖手旁觀,這也符合六宗定約。」
秦綱雙目圓睜,緊緊咬著牙,但卻不敢再說話。
度坤道人已經擺明了,他就是要以力壓人,不講絲毫道理。
但偏偏在修仙界中,實力就是最大的道理。
度坤道人是齊國惟一的元嬰修士,又是齊國第一大宗紫陽宗的太上長老。
當他想以大欺小的時候,除非各派掌門突然回歸齊國,否則無人能阻止。
凌雲派、天罡劍宗、冥陰谷的結丹修士,死死盯著度坤道人,不敢出言反駁,但心中卻滿是怒火。
尋常時候,他們不敢在度坤道人面前表露出絲毫怒意。
但玉陽山礦脈出產的靈石,關係到他們的修煉,就算是元嬰修士在前,也不能讓他們屈服。
度坤道人也知道眾人的想法,有意忽略了他們略顯冒犯的眼神。
他可以以大欺小,這並未脫離六宗定約的框架。
但若是因為一個眼神,就對三宗的結丹長老下殺手,那就是結下死仇了。
就算他不擔心三宗掌門回歸,但只是這些結丹長老,也足以讓紫陽宗損失慘重。
畢竟他只是一個元嬰初期修士,可以威壓齊國,但以一人滅一宗,還是有些難度。
度坤道人的目光從諸葛啟、秦綱、萬師魂三人身上掃過,淡淡道:「老夫一人出戰,你們三人一起上吧,放心,老夫不會對爾等小輩下殺手。」
「當然,你們若是現在改變主意,同意老夫的提議,讓出礦脈份額,也可免去此次鬥法,若是仍舊固執己見,休怪老夫無情!」
話音落下,一股磅礴威壓從度坤道人身上散發出來,眾人都是面色一白,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諸葛啟、秦綱、萬師魂三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睛裡,都看到了不甘和屈辱。
過去幾天,他們不止一次會面,商議紫陽宗會如何發難,猜到了紫陽宗會仗勢欺人。
但他們從未想過,度坤道人竟然會直接下場,和他們這些小輩交手。
這已經是完全不顧及臉面,傳出去定會惹人恥笑。
但在度坤道人被恥笑之前,他們先要丟掉玉陽山礦脈的份額,這才是切骨之痛。
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諸葛啟輕輕搖了搖頭,秦綱和萬師魂都很是不甘,但最後也搖了搖頭。
他們心中很是不甘,但卻不敢和度坤道人交手。
結丹修士和元嬰修士之間的差距宛如天塹,莫說三個結丹後期修士,就算再多出一倍兩倍,也沒有絲毫勝算。
雖然度坤道人說了,不會下殺手,但卻沒說不會下重手。
他們都是各自門派的中流砥柱,在掌門離開之後,支撐著整個宗門。
若是被度坤道人打成重傷,紫陽宗會更加得寸進尺,三宗的處境更加艱難。
秦綱最是憤怒,但也最不敢輕舉妄動。
此前天罡劍宗的另一名結丹後期修士,就被度坤道人打成了重傷,至今未愈。
那一戰是不得不為,天罡劍宗只收劍修,弟子本就稀少,兩名築基弟子被紫陽宗公然殺害,宗門震動,群情激奮。
為了平息門中弟子憤怒,結丹長老必須挺身而出。
付出一名結丹後期修士重傷的代價,維護了宗門尊嚴,也讓門中弟子明白,度坤道人不可力敵。
這一次,度坤道人不顧臉面,親自下場,敗局已定,再與之相鬥,殊為不智。
秦綱咬著牙說道:「前輩神威,晚輩甘拜下風,天罡劍宗願意讓出這一成份額。」
萬師魂神情變幻不定,過了許久,方才說道:「冥陰谷……也願意讓出手中的一成礦脈份額。」
度坤道人看向諸葛啟:「諸葛小友,你意下如何。」
諸葛啟輕嘆一聲,抱拳一拜:「凌雲派也願意讓出一成份額。」
度坤道人微微一笑:「很好,既然三位小友都願意讓出礦脈份額……」
「且慢!」
度坤道人話音未落,一道清朗的聲音遙遙傳來,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心中一驚,紛紛抬頭望去。
度坤道人眉頭一皺,慢慢抬起頭來,望向遠處。
一道遁光從天邊飛來,遁速極快,只用了十幾息時間,就跨越十餘里,來到玉陽頂上空。
遁光停下,現出一名年輕修士。
他一身白衫,長身玉立,劍眉星目,氣質灑脫出塵,迎著眾人的目光,緩緩從空中落下。
度坤道人被此人打斷,心中很是惱怒。
但他畢竟是元嬰修士,行走修仙界幾百年,心性謹慎。
在發怒之前,他下意識地散開神識,從年輕修士身上掃過,卻沒有任何發現。
度坤道人心中一凜,上下打量著年輕修士:「你是何人?」
他的神識稱不上多強,但也不弱於同階的元嬰修士,卻無法看出年輕修士的修為。
此人絕不是普通的結丹修士,他強行按捺住心中怒火,出言試探。
但面對度坤道人的發問,年輕修士絲毫沒有理會之意,舉步走向凌雲派六位長老。
一眾結丹修士也在用神識查探年輕修士,但連度坤道人都沒有發現,他們更是無功而返。
眼見此人連度坤道人都不理會,心中更是驚訝。
凌雲派長老見他走來,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連諸葛啟,也皺著眉頭,退到了一旁。
只有金落衡站在原地,注視著年輕修士,嘴角含笑。
陳淵走到金落衡身前,深深拜下,沉聲道:「弟子陳淵,拜見師父!」
陳淵……
凌雲派其他長老聽到這個名字,都愣住了。
他們幾天前,才剛剛說起過這個名字。
計彬看著陳淵,心中浮現出了那個在各宗結丹修士面前,據理力爭的築基修士,喃喃道:「真的是陳淵……」
諸葛啟想起了當年和魔修決戰時,祁遠山突然出手對付的那一名築基後期弟子。
他還曾因此事,質問了紫陽宗當時的主事之人冷暉。
任游和英挺道人也認出了陳淵,任游驚訝道:「陳……陳道友?」
另外一邊,謝朝鴻聽到陳淵自報姓名,也想起了當年洞虛山秘境和盪魔沙漠之事,驚疑不定地看著陳淵。
度坤道人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傳音道:「朝鴻,你識得此人?」
謝朝鴻深吸一口氣,傳音回道:「太上長老,此人名為陳淵,是凌雲派弟子……」
他將自己所知之事和盤托出,卻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戴傾盯著陳淵,也是滿臉驚訝。
金落衡微微一笑:「不必多禮,且先解決眼前之事。」
「弟子明白。」陳淵點了點頭,直起身來。
他對諸葛啟等人拱了拱手,眾人遲疑了一下,方才舉手還禮。
陳淵又對任遊行了一禮:「任道友,許久不見,稍後再與道友一敘。」
任游抱拳還禮,神情還有些恍惚:「好說。」
陳淵又看向英挺道人,抱拳一拜:「多謝前輩當年所賜劍光。」
英挺道人面上露出一絲笑意,還禮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陳淵目光又落在謝朝鴻身上,雙目一眯:「謝前輩,真是好久不見。」
度坤道人眉頭一皺,陳淵這般從容不迫,已經惹怒了他。
他抬起手來,屈指一彈,一團核桃大小的紫色靈火飛向陳淵。
「你這小輩,在老夫面前,也敢這般放肆!」
就在陳淵與眾人見禮時,謝朝鴻已經把自己所知的陳淵之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度坤道人也想起來,當年與魔宗決戰時,祁遠山曾經對陳淵出手。
當時正魔雙方的元嬰修士,就在萬丈高空上觀戰,都注意到了此事,他還因此和玄元子在言語上交鋒了幾句。
一百三十多年前,陳淵還只是一個築基後期修士,度坤道人心中忌憚盡去。
雖然還是看不出陳淵的虛實,但短短一百多年過去,他還能結嬰不成?
紫色靈火蘊含著恐怖的高溫,瞬息之間,便飛到陳淵身前。
在眾人凝重的目光中,陳淵不閃不避,右手一抬,抓住紫色靈火,一把捏碎,紫焰飛濺。
陳淵緩緩鬆開手,手掌完好無損,淡淡道:「玉陽山礦脈份額如何分配,道友說了不算!」
話音落下,一股不亞於度坤道人的磅礴威壓,從他身上轟然散開!
兩股威壓相撞,無形無質,卻又攪動漫天風雲,烏雲匯聚,天光黯淡。
眾人面色一變,齊齊後退數步,度坤道人正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死死盯著陳淵,滿臉難以置信:「你……你是元嬰修士?」
其他人也是極為震驚,特別是凌雲派、天罡劍宗修士和謝朝鴻。
冥陰谷、萬獸山、歸元宗修士,只以為凌雲派突然出現了一個元嬰修士。
但他們卻知道,與魔宗大戰時,陳淵還只是一個築基修士,短短一百多年過去,他竟然已經結成了元嬰!
陳淵沒有回答度坤道人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諸葛啟,問道:「諸葛長老,陳某離宗百年,今日回歸宗門,不知門中是否接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