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將視線移到玩具上。
小熊漆黑的瞳孔亮著光,縫製的嘴角慢慢上揚。
頓時,黑霧從小熊的眼睛中鑽出,暖黃的光被黑暗吞噬。
是詭異!
林霏感覺到有人扼住了她的脖頸,整個人騰在空中。
小熊「咯咯」的笑著,黑霧散盡的眼睛一片猩紅。
嘴巴處的針線被黑霧撕裂,破開的裂口反覆張合。
好像在說:
找、到、你、了!
周邊的空氣愈發稀薄,手腳都被黑霧禁錮,林霏的額頭青筋暴起。
可玉牌里的應柳遲遲沒有反應。
老頭兒曾說過,關鍵時刻,應柳會保護她。
林霏也讓應柳認了主,他斷然不可能背叛主人。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呢?
雙眸變得模糊。
她必須要自救!
詭異一直寄居在小熊的眼睛裡。
林霏微微側過頭,一片模糊中兩點血紅映在她的眼睛裡。
記憶如走馬燈般在林霏的腦海閃過。
應柳認主的時候、媽媽殺她的時候……
「啊——!」
一聲尖叫響起,微弱的光線穿進黑霧中。
林霏隱約間看到一個輪廓。
姐姐?
「砰——!」
地上一片狼藉,醫藥箱裡的藥瓶滾在滿是私密照的地板上。
姐姐雙目通紅,哭的撕心裂肺。
「為什麼要來禍害我!為什麼要出現在我家裡!」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一個個都要來害我!!」
林霏面部漲紅,一陣乾嘔,眼中泛出淚花。
突然,空氣湧入鼻翼。
林霏感到黑霧上的力氣有絲鬆懈,手臂迅速掙開禁錮。
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溫熱的血洶湧而出。
林霏將傷口緊緊的貼在玉牌上。
是血!
認主的時候滴了血、上一次回溯時也滴了血!
頓時,金光乍現。
光碟機散了詭異裹藏的黑暗,時間回溯前的那一刻,林霏看著門口的方向。
姐姐倒在血泊中,腹部插著一把剪刀。
生命已經逝去。
她瞪圓了眼睛,盯著地上散亂的照片,死不瞑目。
一截手臂露出,手腕處的傷痕縱橫交錯。
「咔!!!!」
詭異氣急敗壞的嘶吼著。
聲音漸漸遠去,手腕的傷癒合,天旋地轉後,一切回歸原樣。
林霏捧著書包,左手搭在旋鈕上。
如夢初醒,林霏猛地將書包丟掉,後退一步。
呼吸急促,剛剛的窒息感如影隨形。
「主人啊!」
應柳直接嚎了出來,哭的異常悽慘,「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回溯能力需要你的血來激活啊!那老頭兒根本沒告訴我!」
「嗚嗚嗚,我錯了,親愛的主人。」
「你理理我,主人!你沒事兒吧!」
林霏搖搖頭,算作回應。
她還沉浸在最後的畫面中。
「吱呀——」
姐姐抱著醫藥箱推門走進。
林霏轉過頭,盯著她的臉。
姐姐死時的慘狀仿佛還在眼前。
「妹妹,我來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姐姐將醫藥包打開,需要的東西一一擺在桌上,看向她。
疑惑道:「妹妹,你脖子怎麼了?」
脖子?
林霏下意識的摸了摸,目光對著梳妝檯上鏡子裡的自己。
那裡有一道明顯的勒痕。
詭異留下的傷無法通過回溯抹去?
林霏眸子暗了暗,牽強的解釋。
「沒事,脖子有點癢,應該是被蚊子咬了,撓得時候有點用力。」
姐姐半信半疑,沒再詢問,飛快處理好林霏左臂的灼傷,手法嫻熟。
林霏道謝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反鎖房門又拉上窗簾,林霏撲在床上。
翻過身,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林霏問應柳,「剛剛那種情況,我應該必死無疑,可為什麼最後那個詭異突然鬆了力氣?」
「主人,我在玉牌里無法觀察到外面的情況,但我知道一點……」
應柳聲音有氣無力,「詭異由人而生,被詭異污染的人會成為新的詭異。」
「由人而生嗎?」林霏喃喃道。
難道說,拍下姐姐私密照的人已經化成了詭異?
然後寄居到了那個玩偶小熊里,一直注視著姐姐?
姐姐在看到私密照後,精神崩潰,自殺了。
那個毀了姐姐人到底是誰?
不是家人,難道是學校的人?
還有姐姐手腕處的數道傷痕……
她一直有輕生的想法?
林霏關上燈,窩在被子裡。
姐姐的死狀烙印在林霏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只要她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一地鮮紅和那雙瞪圓的眼睛。
「主人。」
玉牌閃了閃,應柳強撐著意識提醒,「這只是副本,你不要投入過多的感情,別忘了你來這裡的目的。」
對!目的!
她要活下去。
應柳說的不錯,她不能被副本里的人所影響。
林霏縮成一團,抱著雙膝,眼中一片清明。
語氣輕鬆,「放心吧,我不會的。」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應柳陷入沉睡,開始恢復。
父母的臥室又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
林霏抱著被子捂住耳朵。
現在她只覺得這聲音噁心至極。
……
翌日,林霏被媽媽叫醒。
大腦渾渾噩噩,簡單洗漱後,林霏來到餐桌前。
桌上只擺了一盤黑黢黢的菜。
媽媽將米飯遞給林霏和姐姐,「你們爸爸不在,湊合吃吧。」
話畢,媽媽盯著大門,有些坐立不安。
「媽媽,你不吃嗎?」林霏問道。
媽媽搖了搖頭,焦躁的抓了抓頭髮,蛆蟲如發屑落到地面上。
她煩躁的回答著,「你們趕緊吃,不用管我。」
姐姐扒著飯,聽到媽媽的話,快速吃完回到了房間裡。
「要成啊……這次一定要成啊……」
媽媽搓著手,嘴裡念念有詞。
「保佑,保佑,不成的話,我就完了!」
要成什麼?媽媽怎麼就完了?
林霏皺眉,觀察著媽媽的一舉一動,刻意拖延吃飯的速度。
一碗飯吃的乾淨,林霏對著媽媽甜甜一笑。
「媽媽!我來幫你刷碗吧。」
換做昨天,媽媽肯定會去讓林霏學習。
今天,她直接把活扔給了林霏。
水池裡一片髒污,林霏擰開水龍頭,將碗扔在裡面假裝幹活。
視線卻一直向媽媽的方向瞟去。
媽媽如坐針氈,雙手撓著頭皮,地上的蟲子蠕動著。
「砰——!」
大門一腳被人踹開,林霏見媽媽抖如糠篩。
爸爸走進客廳,雙眼血紅,每個毛孔都有白蛆爭相爬出。
他一手提著斧頭,另一隻手拿著病曆本和化驗單。
「賤人!」
爸爸一腳踹在媽媽的肚子上,媽媽疼的在地上打滾。
地上的白蛆啃噬著媽媽褶皺的皮膚。
肥碩的身軀撐開了襯衫,爸爸的脖子上掛著紅色領帶。
「爸爸只會系黑色領帶,如果領帶變成紅色,請儘快離開家。」
看著發怒的爸爸,林霏眯起眼睛。
她飛快越過爸爸媽媽,跑回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