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看著那幾個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對其中一個小的招了招手。
那是最小的一位皇子,剛換了一口牙,那雙葡萄一樣的眸中儘是天真無邪,見雲錦對他招手,登時興奮的跑了過去,他的母妃還想拉住他,卻在接觸到雲錦的眼神後手下一頓,也就晚了一步。
小皇子跑到雲錦身邊,仰頭看著她,糯糯的喚著:「皇姐。」
「嗯。」
雲錦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轉而問郭卯:「老先生覺得他可為天子?」
「……」
「不要,陛下,求陛下開恩,饒過我們母子。」
還未等郭卯開口,琅妃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直呼雲錦為陛下。
「琅妃娘娘,你跪在地上做什麼,快起來。」
「苓俏,還不扶娘娘起來。」
苓俏得令,將雙腿發軟的琅妃從地上拽了起來。
旋即,雲錦又將目光落在了另一個稍大一些的皇子身上,那孩子倒是有幾分見識,當即行了一禮,跪在地上,高呼「陛下萬歲」。
有了他帶頭,剩下的妃嬪、皇子、皇女們紛紛下跪,大呼萬歲。
不管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日後他們不弄出么蛾子來,雲錦充其量只會將他們軟禁,命人監視著他們,倒不必趕盡殺絕。
「老先生想要我將禪位詔書傳給誰啊?」
雲錦還是問道。
郭卯瞠目,張了張口,視線望過去時,卻見所有皇子們的眼神都有意的躲避著。
他頹然坐在地上,「好手段,好手段啊,老臣,老臣佩服,佩服了!」
雲錦瞧著這鬚髮皆白的老者。
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下去了,轉而放緩了聲音,一字一句,承諾道:「三年為期,老先生不妨看看,我能將大殷治理成什麼樣,若雲錦果真無才無德,功績平平,到那時雲錦甘願退位,將大位讓於能者居之,可若雲錦做到了先帝列祖做不到的事情,到那時,也請老先生親自提筆,為雲錦正名。」
「……口說無憑,自然是你」
「都記下來了?」
雲錦轉身,看向柱子後,半晌,自那兒走出了兩人來,正是兩位史官。
兩人一人執筆,一人在旁監督,走出後恭敬對雲錦點頭,「都記下了。」
「老先生覺得這樣可夠了?」
「……」郭卯一時間晃了神,過了一會兒,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對雲錦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老臣,心服口服,老臣,會信守諾言。」
說罷,他晃悠著身子,一步步往外走去,一瞬間,背影似乎更加佝僂了。
雲錦望著那一步步離開的背影,轉身回了大殿。
至此,朝野內外悖逆之音徹底肅清,無人敢駁。
同年八月十二,雲錦登基稱帝,該年號天初,寓意新的開始。
太和殿外,肅穆井然。
北府衛、雷老將軍以及曾陪她出生入死的將士們,朝中百官,皆身著朝服,分列於此。
洪鐘響過,金鼓齊鳴
大殿長階之上,公孫尚書任禮儀官,高聲唱著,引導著戴袞冕的雲錦一步步踏上白玉階,登臨寶座,身後是浩蕩的鸞侍儀仗,兩側是皇朝的臣民。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高台上一道聲音高高揚起,眾臣紛紛叩首跪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生在邊關,長在邊關,自皇城所居不過短短三載,然皇城風氣,朕已了解,今昔朕坐在這位上,定會對得起列祖列宗、先賢聖者,朕定會勵精圖治,為天下萬民創一個繁華天下。」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眾臣高聲應和著。
雲錦話音一轉,將目光落在了高台的右側,那裡,只站了一個人。
他今日著一襲瑞鶴華服,身姿挺拔如松柏,眉尾微挑,薄唇微揚,此刻,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四目相對,她抬手,拉著他來到自己身邊。
一旁的公孫尚書早就做好了準備,打開聖旨,揚聲接著唱宣起。
「女帝詔:丹陽郡謝家子,與朕自幼相識,相攜相持……」
「特,封謝家子謝知晏為朕之皇夫,同掌北府衛指揮使之職,任內大臣,欽此。」
眾臣心中雖早有準備,卻沒想到女帝會在今日這登基大殿上當眾宣布此事。
至少,至少登上兩三月,再行宣布也無妨啊。
今日這一宣布,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會知道,女帝對這位皇夫的重視程度。
然他們心中泛嘀咕,忍不住吐槽,現實中仍是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於這位皇夫,不是他們不想喊,是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去喊。
直到一道聲音響起。
「大人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當即明白過來,跟著一道高呼千歲。
雲錦這才滿意,轉而靠近謝知晏,小聲道:「晏哥哥可還滿意嗎?會不會覺得委屈?」
謝知晏嘴角的笑意逐漸放大,低頭凝望著她,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位列兩側的護從們什麼都沒聽到,卻好像是看到……女帝的臉微微紅了。
是夜。
月色正好,樹影婆娑。
皇宮大殿內。
金燭影動,紅紗帳輕晃。
雲錦此刻已換下了那一身繁重的冕服,只穿了一件單衣,光著腳,踩在軟毯上。
她口中銜著一粒櫻桃,一隻手拉著謝知晏的圓邊衣領,一步步往床邊退去。
謝知晏不反抗,任由著她拉著,隨著女子的動作,微微眯著眸子,嘴角擒著一抹笑,步步緊隨,動作間,雲錦身後已抵在了床邊。
謝知晏抬手,輕輕地掀開紗帳,向前逼近,雲錦順勢倒在了床榻間。
松松插在發間的金釵撞落,如瀑般的長髮鋪落於床榻。
雲錦抬眸時,謝知晏已欺身而上,俊美的容顏近在咫尺。
他一手撐在她身側的床榻上,另一隻手緩緩地,繞過她的一縷髮絲。
「陛下,讓臣伺候您好不好?」
他說話不緊不慢的,胸膛大片玉般的肌膚坦露在外,若隱若現的,如話本子中魅人的狐妖,一字一頓的蠱惑著,吊足了人的胃口,直到人心痒痒的不行,才一口吃掉。
雲錦抬手扣住他的下巴,同樣不甘示弱,挑釁道:「那就讓朕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他傾身,低笑著,聲音淹沒在月色中。
「如您所願。」
===大結局===
後記:
距史書記。
女帝臨朝後,勵精圖治,大殷皇朝日漸繁華。
至天初三年,女帝出兵助北漠攝政王平叛,深入北漠腹地,北漠攝政王為首,甘願稱臣。
至天初五年,女帝誕下一子一女。
至天初八年,周邊數國紛紛俯首稱臣,連年納貢。
女帝在位時,興科舉,任賢士,興辦女子書院。
女帝曾放言告知諸國,若有膽子,便來打,大殷皇朝的公主,永不和親!
然,唯有一事最為後人稱道,女帝一生只有一位皇夫,再無旁愛,至於他們的定情信物,更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是一把小小木劍,有人說是兩隻白色的胖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