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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宗師嚴棠

2024-08-09 13:27:57 作者: 愛吃番茄的山羊
  天上掛著一個月亮。

  地上淌著一個月亮。

  星光彎成了一個鞦韆。

  我在人間蕩漾。

  這的確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徐猛情願在這樣美妙的夜晚沉睡不起。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徐猛身上之時,徐猛隱隱約感到有些腰痛。

  對,就是腰痛。

  一大早看著縣衙門口聚攏的那一票人,烏央烏央的,徐猛怎麼能不感覺腰痛。

  「管爺,那莽匪做下此等驚天大案,簡直是人神共憤,天理難容。管爺,為了咱們青山縣,你得抓緊剿匪啊。」

  領頭的乃是一位肥頭大耳的富貴之人,脖子上的一根粗大的黃金項鍊壓的他說話都有些粗,偶爾的幾聲咳嗽便引得肥胖的身軀劇烈震動,面紅耳赤,微汗沁出,一旁侍候的女婢隨時應承著幫其擦拭,此人正是青山縣有名的土族豪紳段家家主段豪德,領著一群人一大早便在縣衙門前搖旗吶喊。

  徐猛瞥了一眼段豪德,便看穿他的心思,既然自己與莽匪謀劃黎家,那就借剿匪逼自己與莽匪相互爭鬥,憑現在青山縣縣衙的實力,別說是莽匪,哪怕是一個地痞混混,只要敢下狠手,都能將整個縣衙給滅了。

  一個破落少爺捐獻的衙役,豈能翻到天上去?段豪德心中冷笑。

  徐猛心中也是好笑,這段豪德還真是老奸巨猾,竟然想了這麼一個絕妙的手段。

  徐猛看著段豪德身後的眾人,微微一笑,這些人都是段豪德的跟班,段豪德讓他們幹什麼他們便幹什麼,只要搞定段豪德,這些人不足為懼。然後俯身在段豪德耳邊輕聲說道:「段家主,請問昨夜你府上的那位公子是宜州府郡哪個世家的?想不到段家主還真是豪爽啊,竟然讓家中自己最得意的小妾侍奉世家公子,還真是讓徐某刮目相看,大開眼界啊。」

  「你,你怎麼——」段豪德猛然大喊,見鬼一般看著徐猛,然後喊道:「你,你胡說——」

  然而話還沒說完,便像是卡住了一般,半天說不出話來,一旁侍候的女婢急忙幫著輕撫胸口,半晌才回過氣來。

  「我胡說什麼?」徐猛冷冷的盯著段豪德。

  段豪德迅速回過味來,心道想不到這徐猛一個破落少爺還真是好手段,竟然將自己家中的事情掌握地如此清楚,只怕自己家中少不了這徐猛的奸細,看來自己的府中還得繼續換一批人了,本來因為段興的事,剛剛將府里的丫鬟小廝換了一遍,現在又得重新再換一遍。

  該死,這些人真該賣到異邦去吃沙子。

  段豪德心中咒罵,臉上卻反而露出笑意,說道:「管爺,既然我等已經按照管爺的要求上繳例錢,那麼管爺自然得為我等謀劃才行,總不能拿錢不辦事,把我等當作傻子是吧?難不成是覺得我等好欺負?」頓頓,然後宏聲喊道:「我等強烈要求管爺出兵剿匪。」

  「出兵剿匪,出兵剿匪。」身後一眾人高聲附和。

  「放心,匪是一定會剿的。」徐猛笑笑,然後在段豪德身邊輕聲說道:「回去告訴你背後那位世家公子爺,讓他好好看清楚,徐某一定會為他獻上一齣好戲。」

  徐猛不顧段豪德詫異的神情,轉身進入縣衙,此時章貴已經將十幾位小廝送來,莫智友正在為各位小廝登記造冊。

  「真的就憑這十幾個買來的小廝去剿匪麼?」莫智友向徐猛小聲問道,其實莫智友認為徐猛如此做不過是裝腔作勢罷了。

  「當然了。」

  「可那些莽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啊,這些小廝就算有些身手,但恐怕也是以卵擊石。」莫智友喃喃地說道:「還是應該以安撫為上策,安撫為上策。」

  安撫?徐猛心中冷笑,段豪德背後的世家可不是讓自己去安撫莽匪的,沒有幾顆項上人頭交出,這青山縣以後可太平不了。

  「哦,對了,這些小廝交給你,你來負責訓兵。」

  「我哪會訓兵啊?」莫智友當即跳腳,扯著嗓子喊道。

  「急什麼,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徐猛拉著莫智友坐下說道:「而且你想這些兵都是你訓出來的,回頭要是咱們剿匪成功,這剿匪的首功可是你的啊,到時候府郡郡守大人一定會給你嘉獎啊。」

  「真的?」莫智友當即瞳孔放大,然而又迅速暗淡下來,連捕頭張松在的時候也拿那些莽匪沒轍,只能達成私下默契,憑這十幾個小廝能剿匪成功?

  那是妥妥地去送人頭,好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徐猛敢如此說,怕是有什麼仰仗,說不定早就和莽匪商量好了,也只是做一場表面功夫而已。

  不過即使是表面功夫,傳到宜州府郡那邊也算是政績。

  莫智友當下心思便活泛起來,徐猛豈能不知莫智友的想法,只是微微一笑,感覺腰上有些困痛,便扶了一下。

  「聽說昨日你從章貴牙伺還買了幾個貌美女婢,想必昨晚是開了大葷了吧?」莫智友自覺想透了徐猛剿匪的彎彎繞繞,也不禁輕鬆起來,見徐猛這般模樣,便打趣道:「年輕人,要懂得節制啊。」

  頓頓,又跟徐猛輕聲說道:「我跟你說,在縣城江邊,這幾日有個青衣道士賣的大力丸,藥效好得很,回頭支撐不住了,去試試。」

  「你怎麼知道,原來你——」徐猛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你可別胡說,我還老當益壯的咧。」莫智友紅著臉躲在一旁繼續處理事務。

  「記得,這些人現在可都交給你了,你可要抓緊訓兵。」徐猛說著,便不再和莫智友打趣,邊說邊向外面走去:「這些可都是咱們剿匪的主力,回頭若是耽誤了剿匪,可是你老莫的責任。」

  「什麼我的責任?」莫智友起身反駁,可哪裡還能看見徐猛的身影。

  鐵匠鋪外,隨著赤膊老漢的不住捶打,崩裂的火花四濺,一柄長劍慢慢鍛造成型。

  「管爺,要打刀麼?」赤膊老漢看著一旁的徐猛問道,這徐猛已經在一旁看了半晌,也不言語,赤膊老漢拿不準徐猛的用意,於是開口問道。

  徐猛點點頭,「要打一柄天底下最漂亮的金刀。」

  天底下最漂亮的金刀?

  赤膊老漢微微一愣,呴嘍的身材瞬間挺拔,一雙奪目的眼神望著徐猛,迸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

  天底下最漂亮的金刀?

  赤膊老漢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

  只聽說過天底下最快的刀,最毒的刀,最鋒利的刀,最無情的刀,殺人最狠的刀,可誰會要一柄天底下最漂亮的刀?

  故意找茬?

  「你這人還真是有趣啊,誰會要一柄天底下最漂亮的刀啊?」一道靚麗高挑的身形從里院閃出,盯著徐猛笑吟吟地問道。

  「梨兒,回去。」赤膊老漢厲聲呵斥,梨兒吐吐粉嫩的舌頭,做個鬼臉,又返回里院。

  「刀可以鍛造,不過想要鍛造一柄天底下最漂亮的金刀可是造價不菲。」赤膊老漢見徐猛依舊盯著里院,眼神中露出一絲殺意,不過卻又轉瞬即逝,恢復平常的模樣,向徐猛說道。

  「造價不菲?」徐猛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拿黎家二十三口的性命抵帳如何?」

  赤膊老漢頓時渾身迸發出一股凌冽的殺機,此時的赤膊老漢恍若換了一個人一般,爆發出的冷冽殺機令徐猛如墜冰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難道這就是這世界的頂尖高手麼?

  不知與那個襲殺青山縣一眾衙役的兇手相比如何?

  「如果你還想有朝一日向那成兵復仇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舉起你手中的刀,如果你不想嚴梨兒捲入事端的話,我勸你還是稍安勿動為妙。」徐猛強制平復自己的心神,裝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盯著面前的老漢,微微笑道。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請我進去喝一杯茶水麼?」徐猛見老漢半天不動,繼續笑道。

  「管爺,請。」

  嚴梨兒上茶之後,便被老漢趕開,「管爺,尋常人家的茶水,不知可否喝的慣?」

  「尋常人家的茶水更有味道。」

  「想來管爺已經清楚黎家的事情。」

  「清楚是一回事,但你怎麼講又是另外一回事。」徐猛微微一笑,其實從一開始便已經從老漢的身上看到了其身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老漢微微嘆了一口氣向徐猛慢聲講道。

  老漢名叫嚴棠,三十年前乃是一名流浪江湖的落魄劍客,籍籍無名,窮困潦倒,惡病纏身,在走投無路之際被一家富庶人家收留,那家富庶人家的家主頗有些急公好義之名,對於落魄之人都會伸出援助之手,當時在其家中收留的有十幾人,而嚴棠便是其中之一。

  那家主聘請醫師對嚴棠好生照料,而嚴棠的身體也慢慢恢復。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某一天,一夥莽匪突然闖進莊中,將莊中老弱婦幼盡皆襲殺,當時嚴棠不僅學藝不精,而且身體抱恙,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強逃出,看著幾十口人被那伙強人襲殺,好端端的莊園變成一片火海,嚴棠心如刀絞,誓要報仇雪恨。


  這三十年來,嚴棠一邊暗中查訪,一邊勤修劍術,只為有朝一日報仇雪恨。

  經過嚴棠的不懈查訪,終於得知當年的真兇竟然是一位同樣被收留在莊園中的落魄書生黎元通,這黎元通被家主收留在莊園之中,竟然心生歹意,勾結強人莽匪成兵,裡應外合,做下驚天大案。而黎元通和成兵二人憑藉劫掠來的財富進京,巴結權貴,一路在大楚官運亨通,扶搖直上。那黎元通甚至官至工部尚書,前幾年才告老還鄉,而那成兵卻已經成為大楚王朝三十六路總兵之一的邙州總兵。

  「難道這些人不該死麼?」嚴棠狠聲問道。

  「你現在屬於什麼修為?」徐猛不答反問。

  「宗師之境。」

  「可有敵手?」

  嚴棠冷然一笑,「宗師之上尚有大宗師,僅僅大楚境內便有五位,至於宗師之境,大楚境內怕有幾十餘位,連那邙州總兵成兵都是宗師境界的高手,手下還有數不勝數的頂尖高手。」

  「那麼如此看來,就算你將那成兵引到青山縣,也未必能夠將其擊殺。」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能夠報仇雪恨,死又何懼?」

  「也許有一個人能夠幫你報仇。」

  「誰?」

  「如今的青山縣縣令。」徐猛見嚴棠向自己遞來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這位青山縣縣令乃是大楚的七皇子楚鍾,只要你拜入其門下,就不怕日後沒有機會手刃仇人。」

  開玩笑,這可是大楚王朝下一任的掌舵人,一個邙州總兵豈在話下?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也有一個小忙要你幫忙。」徐猛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柄畫卷,展開畫卷,乃是一個男人的肖像畫像。

  「陰葵派的鬼劍客虛成子,同樣是宗師之境的高手,擅長暗殺,在江湖中是個狠辣的角色。」

  徐猛瞭然,原來當日打算暗殺前太子楚恆卻將青山縣一眾衙役襲殺的真兇竟然是陰葵派的鬼劍客虛成子,一名宗師境界的高手。這仇還真是難報啊。

  徐猛捲起畫像,留下一包金銀,讓嚴棠幫自己儘快鍛造一柄天底下最漂亮的金刀。

  一柄讓人一看便愛不釋手的金刀。

  一柄讓人毫無抵抗力的金刀。

  這世上哪有什麼天底下最快的刀,最毒的刀,最鋒利的刀,最無情的刀,殺人最狠的刀?

  最快,最毒,最鋒利,最無情,殺人最狠的不是手中的刀,是人心,是算計,是永無止境赤裸裸的貪慾。

  即使是一柄天底下最漂亮的刀,也可能變成一柄殺人不見血的利器。

  金刀在手,天下我有。

  鐵匠鋪的爐火燒的通紅,映著鐵匠的臉龐也是通紅,迸發的火焰似乎能夠將時光灼燒,然而卻又在一瞬間化為灰燼,這世界還有什麼東西能夠承受的住時光之火的錘鍊?

  是一顆心,是一顆熾熱的復仇之心啊。

  三十多年的時間讓嚴棠原本就瘦小的身軀變得愈加據嘍,但心底的那顆復仇之心卻在時光的錘鍊之下更加精煉。

  就像手中的那柄劍,即使再鋒利,如果沒有了那顆心,那劍還是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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