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樹林處在荒郊野嶺,來的路上沈惜年觀察過,周圍並沒有什麼人家。
她猜測,這人或許只是見色起意,也或者是想搶劫謀財,又或者是碰上了人牙子,見自己姿色不錯,綁了賣人。
要財、要色,都好說,只要不要害命,一切都可以談。
那人把她扔在屋裡,許久沒有動靜。
不要錢,也不要色。
沈惜年想,她平白無故失蹤,陳淵和沈思遠一定找瘋了。
剛才馬車行進的時候她估算過,從她被綁,到進了小屋,大概過了半日有餘。
所以這個地方,距離剛才他們駐紮的地方不算太遠。
只要歹徒不傷她,她可以再與歹徒周旋一段時間,料想陳淵他們應該能找過來。
她弓著身子,一下下往門邊挪身子,身體不平衡,一下栽到門板上。
『吱呀——』
門被推開。
沈惜年仰著頭看過去,場景似曾相識。
屬於慕醉的回憶,潮水般地攻擊此刻的沈惜年。
她驚,她怕,卻要強壯鎮定,看著那張剛見過的臉。
「小龐大人,你這是為何?」
她完整地說出一句話,實則胸口劇烈顫抖。
龐愷不說話,一如當年唐仞對自己羞辱一般,他踱著步子靠近沈惜年後,蹲下,低著頭看她。
「我那晚去給你送安神枕,你為什麼不開門?」
沈惜年不斷往後挪動身子,躲避他的靠近,聽到這話,明顯卻是一愣。
「就為了這個?小龐大人就要綁了我?」
沈惜年被捆著手腳,龐愷毫不費力地,一下捏住她的下巴。
「我可是看到,三皇子進了你的閨房。」
沈惜年心一沉,陳淵果然還是被人看到了。
「你怎麼這麼賤啊!」
龐愷眼中殺意明顯,恨不得把沈惜年的骨頭捏碎。
「父親說你與沈將軍有婚約,又跟三皇子暗中苟且,你忘了咱們從小的婚約了嗎?」
沈惜年吃痛,偏頭躲著龐愷不斷靠近的身體,熾熱急促的呼吸噴在脖頸。
呼吸落在皮膚上,寒氣刺骨,她又忍不住發抖。
龐愷一定是瘋了。
她只在襁褓之中與他見過一面,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竟然肖想這些玩笑話。
「前幾年我隨父親進京,去國公府拜見沈大人,他還說起你我二人的婚事,你這麼快就忘了嗎?還是說你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沈惜年此刻更加確定。
龐愷就是個瘋子。
他說的那次,沈惜年記得,是三年前龐碩安進京述職。
父親在前廳會客,她自宮中回府,要商討母親冥誕之事,路過前廳,遠遠就聽見父親朗朗的聲音。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了,老龐啊,你還記得小愷那年指著年兒,求我要把年兒嫁給他。」
龐碩安聲音粗狂,大笑應著。
「是啊,一轉眼,龐愷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老臣正給他挑選合適的人家,待親事定了,將軍一定要去海州吃喜酒啊。」
沈景行笑著應著。
怎麼到了龐愷嘴裡,就成了父親提起要把自己嫁給他了?
丟了沈惜年的下巴,龐愷捻著手指,放在鼻下嗅,一臉深陷其中的陶醉。
沈惜年只覺得,眼前的人極度瘋狂變態。
比殺死她的唐仞,還要令人害怕。
她聲音發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如常,試圖勸解龐愷。
「小龐大人,你我兩家是世交,你可不要走錯了路。」
龐愷不管不顧,他猛然睜眼,傾身撲過去,一把扯開沈惜年的襦裙,另一隻手也不老實,越著裙裾就往裡摸索。
沈惜年短促一聲,嘴就被他的大手捂住,指縫嚴密,漏不出一點聲音。
她雙腳捆在一起,根本使不上力氣踢他。
恐慌卷上心頭,重重撕開一道口子。
是慕醉臨死前的掙扎恐懼。
上一世,一模一樣的場景,又演了一次。
陳淵一腳踢開房門的時候,沈惜年已經被龐愷壓在身下,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有龐愷弓得像蝦米一樣的背,房內的一片旖旎之聲。
身下嗚咽的聲音,提醒著陳淵,這就是沈惜年。
龐愷正在興頭上,竟然沒有聽到巨大的踹門聲。
陳淵面色幽深陰沉,一腳狠狠踹在他扭動的屁股上。
他猝不及防,『嗷嗚』一聲,整個人歪著摔在一邊,身下的沈惜年暴露在陳淵眼前。
她身子側著,弓在地上,髮髻凌亂,半個肩頭裸露在外,白皙皮膚上赫然一個深紅的牙印。
見到他,她眼底的霧氣很重,模模糊糊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覺得身上的重量輕了,但警惕不減。
「不要碰我……不要……」
陳淵陰沉著臉,快速把沈惜年手腳上額麻繩割斷。
沈惜年眼睛睜得很大,包著一汪淚,眼前陳淵的臉模糊,粗糲的指腹揩去不停留下來的淚。
他聲音壓地很柔,「年兒,我來了。」
龐愷摔得一下子清醒,他手腳並用要爬起來,張嘴要罵,仰頭看清是陳淵,丟了的理智收回來,暴怒的情緒一下子被澆滅。
「三……三皇子……」
陳淵側目冷笑,「小龐大人好大的膽子,長公主都不怕,還害怕我這個皇子嗎?」
龐愷也是色慾薰心,蒙了心智。
從沈惜年昨天來了,就從沒正眼看過自己,再到今天看著沈惜年匆匆離開,身下無名的火起來。
他瞞著龐府,派人一路跟著她到了歇腳的地方,趁只有她自己的時候,綁了帶到自己的小別院。
他絲毫沒考慮的後果,此刻一股腦湧上大腦,冷意瞬間遍布脊背。
陳淵抬手托住沈惜年抖個不停的下巴,手掌順勢向上,穿著散亂的髮髻來到她的腦後,手下動作一頓,顧不上身旁還有個伏地求饒的龐愷,用力將她按在胸口。
「沒事了,不怕。」
他攏著她被扯亂的衣袖,手下的肩膀冷汗黏膩。
沈惜年喉間梗著巨大的委屈,吞咽不了,止不住的戰慄,上一世慘死的寒意讓她身體一陣陣發冷。
她借著力道,歪在陳淵肩頭。
「血……手腕割開了……好疼……」
陳淵視線移下去,她手腕只有繩子的勒痕,他握著她的手腕翻了一圈,沒有找到她說的血。
幸好沒有血,不然他真的忍不住,要現在殺了龐愷。
他周身肅殺,繃著身子扶著她後背。
「留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