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思遠酒意惺忪,路被眼前……好幾個人一起堵著,他過不去,揉了揉眼睛,正要開罵,看清眼前的人時,瞬間酒醒了一半。
「三皇子!你……你回來了!?」
沈思遠一把拉過他,如原來一樣手肘勾住陳淵肩膀。
「你不是被羌狄公主留下了嗎?怎麼……」
他親率一支精銳的暗兵,趁夜色突圍了數次,都沒能把他從羌狄行宮救出來。
陳淵沒有回答,俊毅的臉色如水,看不出情緒。
沈思遠忽然恍然大悟,拍拍陳淵挺闊的胸膛。
「我就知道,國公府里練出來的,身手一定非同凡響,快給我說說,你殺了多少羌狄兵回來的?」
他還醉著,說話有些大舌頭,掛在陳淵身上的身體,比平時還要重。
「我來給你和長公主道喜。」
陳淵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啞著聲音說,「年……長公主可還好?」
「好!」
短暫的清醒過後,酒精再次蒙蔽了沈思遠的大腦,他喝一聲,隨即放聲大笑。
「年兒今天……今天……特別美!
我……我這就去……去洞房裡,掀蓋頭!」
他話不成句,只顧著高興,全然沒有看到,陳淵的視線,一刻都沒有從洞房門口移走。
陳淵腳底沉重,像是羌狄的枷鎖,重新鎖在他的腳腕,動彈不得。
明明那麼想進去,看一眼沈惜年。
原本,她就以身份禮法,拼命推開自己。
那現在,他們二人,更沒有見面寒暄的機會和理由了。
待沈思遠進了洞房,一切都無法挽回。
他心像是被一雙大手攥住,又鬆開,伸出手指,指甲一下一下刮在上面。
他甚至可以聽到,心臟被一點點刮的粉碎的聲音。
若雅困了他許久,自從李珍珠成功回京,他倒沒了掣肘,一直暗中觀察可以離開羌狄的辦法。
可他沒有想到,若雅為了得到他,竟然不惜自降身份,用了大量的情迷之藥。
當初調查唐綰之時,他就在青樓里見過這些勾引人的招數。
沒想到堂堂羌狄公主,竟然如此飢不可忍。
那日,她渾身月魄色輕紗遮擋,勾勒出曼妙玲瓏的曲線。
只一瞬,陳淵便聞出了空氣中似乎有異常。
只是他沒想到,羌狄的藥效會那麼猛烈,他來不及作反應,整個人就已經神志混亂。
若雅有意勾引,可他,滿腦滿心,全是沈惜年。
若雅的臉與沈惜年的臉一點點重合,最終完全變成沈惜年。
她對他笑得妖媚,勾著手指叫他,「阿淵,看我美不美?」
血液一瞬間直頂大腦,他耳中嘈鳴聲響,只有一個念頭。
是他日思夜想了許久,一直渴望的事情,抱住沈惜年。
他撲過去,觸及身體,掩著一層輕紗,肌膚的軟滑溫熱,透過輕紗傳到他的掌心,一點點爬上他的身體,最終如蠱蟲一樣蠶食大腦。
這一刻,再也沒有理智。
呼吸交纏,若雅聲音繞在他的耳邊。
壓抑了許久的情感在這一刻爆發。
陳淵聲音嘶啞,一遍遍詢問『沈惜年』。
「你為什麼不要我?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嗎?為什麼!」
若雅一條腿還搭在他的窄腰,懷裡的男人頭埋在她身上,停了動作。
她胸前濕潤一片,輕紗貼在身上,全是陳淵的眼淚。
「年兒……我好想抱抱你,冷宮裡,好冷……好冷……
我不想再一個人了,現在只剩我一個人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你說話啊!」
若雅不知所措,被他止不住的豆大眼淚衝擊。
她從來沒見過男人哭。
羌狄人生活在馬背上,一向灑脫豪爽。
男人孔武強健,血脈噴發的肌肉,情慾到了,絲毫不壓抑克制,愛上了,就大膽示愛。
女人更是敢愛敢恨。
若雅就是典型的羌狄女人,又因為是首領的女兒,擇偶權更是拿捏在她自己手裡。
見陳淵不動,她順著他的話安慰。
「好了,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今日之後,你就有我了。」
聲音蠱惑,陳淵忽然止了哭泣,抬眸直視若雅的眼睛,眼神變得凌厲。
她不敢看陳淵的眼睛,怕他認出自己不是他口中的人,又會對自己冷若冰霜。
若雅躲避著他的眼神,擁著他的力道緊了些。
陳淵卻問。
「你答應我了?」
陳淵眼中的狠勁兒散了,眼神又變得因藥效帶來的無辜懵懂。
「答應了,我都答應。」
若雅眼睛眯著,眼神迷離。
「阿淵,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陳淵頭又重新埋進她的頸窩,壓著聲音發抖。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
若雅一瞬間清醒,身上溫熱的汗液一點點變涼,激情漸漸褪去。
她展開手掌,覆上陳淵光裸的後背,一點點撫摸安慰。
「別哭了。」
她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可以為一個女人,傷心成這個樣子。
她忽然很好奇,陳淵口中的「年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會讓一個男人即使中了情藥的毒,也能壓抑住身體的洶湧。
忽然,陳淵猛然抬頭,似乎情迷之物藥效淡了,他迅速鬆開攬著她的手,從床榻上跳下去。
「你不是年兒,你是誰!」
他意識還不算清醒,跌跌撞撞地在房內尋找著什麼。
最後,他視線落在桌上若雅的佩劍上。
她也看到了,忽然意識到什麼。
可她還半靠在床頭,來不及起身去搶,陳淵已經一步衝過去,抓在手中。
若雅懊惱一聲,自己放鬆了警惕。
她將輕紗攏在胸前,腦海中想著,要如何躲避陳淵刺過來的劍。
因恐懼閉上的眼,許久沒有等到佩劍刺來,但是卻聽到了肉被劃傷的聲音。
她趕緊睜眼,佩劍『哐當』掉在地上,陳淵捂著右臂,汩汩鮮血流出,刺痛蔓延全身,藥效終於退了。
他喪著頭,跌坐在地上,任由鮮血流出。
若雅見狀,驚慌失措地喊人。
陳淵紅著眼看她,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
「你知道,我怎麼發現你不是年兒的嗎?」
聽見他的聲音,若雅停了喊叫,一臉疑惑等他繼續說。
「年兒很少對我這麼溫柔,即使有過,都是短暫的,她那麼理智清醒,從沒有一刻不在提醒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