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年眯起深邃的眼,「什麼病,檢查報告,醫生診斷,拿給我看。」
司苒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只是懷疑,還需要深入檢查…」
「那就是沒證據了?司苒,為達目的,你連自己都咒,還真是不擇手段。」
司苒就愣在那裡,唇瓣翕張卻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駁。
其實,讓司瑾年相信她生病了很容易,可他對她似乎並沒有憐憫,否則他不會第一時間就懷疑她說的是假的。
司苒仿佛失了所有解釋的力氣,整個人徹底垮了下去,彎腰曲背一下子就老了十好幾歲。
司瑾年垂下眸子,撤了鋪在自己大腿上的餐巾,順便擦了擦嘴,「今天的事,我會幫你跟爺爺解釋,讓他不再追究,不過下不為例,再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保不了你。」
「哦…」司苒抬起濕漉漉的眼睛,「所以你現在,是在保我?」
司瑾年挪移開目光,顯得有些不耐煩,「我會給你一筆錢,再提供你一個工作,給你半個月時間交接工作、收拾行李,然後離開凌江城。」
她熱土難離,他卻要趕盡殺絕!
不,這是司瑾年的意思,不是小叔的意思,是失憶的他、被蠱惑的他。
不要計較,不要傷心。
他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不是他本意。
即便如此安慰自己,司苒還是不死心。
她仰著頭,試圖把眼淚憋回去,「你真的愛傅南星嗎?」
「不然呢,愛你嗎?」
果真,從他嘴裡說出這些,還是會心痛。
司瑾年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要將傷害司苒的話一吐為快,「別想著靠孩子上位,我允許你把他生下來,也能在無聲無息中了結他的性命,你要做的,就是聽話。」
司苒的手,漸漸摸上小腹,那裡,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天知道她多麼想留住這個…
「如果我告訴你,」司苒垂下頭,喃喃低語,「我生病了,要打掉這個孩子,你…」
「隨便你!」
司瑾年扔下這冷漠無情的三個字後,起身攫住司苒的下巴,「我說了,別用孩子威脅我,你病了也好,快死了也好,都跟我沒有關係。識趣點兒,拿錢離開凌江城,否則我不介意趕你出去!」
她眼中的淚水肉眼可見溢滿眼眶,司瑾年也隨之而來許多心酸苦澀的滋味。
他對司苒並非鐵石心腸,這個女人也隨時隨地牽動他內心深處緊繃的一根弦。
不見還好,見面即是考驗。
她那雙好看的杏眼裡,有太多委屈和控訴。
不是他不想了解,而是怕彌足深陷。
只有讓司苒離開,傅南星才會放鬆警惕,不至於以傅老爺子的名義找茬,也是最大程度在保護她。
他不怕背叛婚姻帶來的負罪感,只擔心,她會受委屈。
怪只怪生不逢時,兩條平行線永遠不可能存在交點!
司瑾年鬆開手,狠心不再看她,「想好價碼,到南風集團找我。」
包房隔音效果很好,他離開後,司苒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眨了眨眼,淚水慢落,嘴角輕揚,「一桌子菜,他就吃了兩口…」
司苒拿起筷子,往嘴裡面塞著略帶苦味的菜餚。
突然覺得,她這輩子努力想得到的,都不重要了。
不多時,小六小七推門進來。
司苒抬起頭,驚訝道:「你們,沒送三少回去?」
小六濃眉深鎖,「三少他,讓我們送你回去。」
司苒笑容明媚,向兄弟倆招手,「快,快來坐下,陪我一起吃,服務員,添菜、上酒!」
小七也皺著眉頭,「司小姐,您懷孕了。」
「小酌怡情,及時行樂!小六就別喝了,一會兒開車。」
小六小七面面相覷,站在桌子前沒有動。
司苒自顧自加了幾個菜,又要了一瓶白酒。
見哥倆像木樁一樣杵在那兒,她掐腰嗔怒,「還要我拉你們倆過來嗎?」
倆木頭對視了一眼,走過去一左一右坐在司苒旁邊。
他們倆都不是善於言辭的,知道司苒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怎麼問,更不知道如何安慰。
還是司苒喋喋不休地把剛才司瑾年說的話,一字不落地敘述給他們聽。
他們兄弟聽命於司瑾年,又是有知遇之恩的伯樂,要他們對恩人口誅筆伐,他們做不到。
只能勸慰司苒,「他失憶了,別怪他。」
司苒笑著搖頭,「不怪他…一會兒吃完飯,送我去趟司煜的實驗室。」
小七問:「是要了解一下失憶針解藥的進度嗎?」
「不…」司苒深吸一口氣,「是通知他停止研究,我要撤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