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不可以,不要做傻事。」許氏在一旁嘶聲力竭的喊道。
月離看到許氏,想到至今還沒能和她母女相認,一時間也是悲從中來。
她很想此刻親口承認自己的身份,可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人世,這對許氏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剛找回親生女兒,就要面臨再次失去的痛苦,月離不忍。
一直旁觀的沈鳶似乎明白了月離的想法,咧嘴笑了幾聲,朝著許氏道:「母親恐怕有所不知,您心心念念尋了多年的親生女兒,可是近在眼前呢。」
此言一出,月離和許氏同時變了臉色。
一個是擔憂,一個則是無比的震驚。
許氏像是突然之間被人扼制了咽喉一般,不可置信的看著沈鳶。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沈鳶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猛的朝著月離靠近,趁著月離不注意的時候,伸手將月離肩上的衣服往下一扒。
剎那間,月離肩頭上的月牙形胎記便露了出來,儘管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許氏還是清楚的瞧見了。
她眼睛一下子睜的老大。死死的盯著月離的肩頭位置,各種情緒瞬間在心頭洶湧而出。
震驚,難過,思念,痛苦,壓抑等。
月離也被沈鳶這突如其來的操作給驚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緊張的看著許氏,怕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於是嘗試寬慰道:「只是巧合而已,母親千萬別被她的話影響了情緒。」
「不!」
許氏突然出聲打斷道:「我認得,你就是我的月兒,我的女兒,我不會看錯!」
許氏很想上前,好好的看看月離,看看她找了十六年的女兒。
結果兩側的士兵根本不予放行,此刻的許氏,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她終於找到了女兒,可以一家團聚。
悲的是,甫一相認,便要面臨再次失去月離的痛苦,這對一個母親來講,是多大的打擊。
一旁的燕王見此,先是詫異了一瞬,但也只是詫異,無論月離的身份如何,並不能改變他將月離當做人質的決心。
他朝一旁的守衛使了個眼色,立即有兩人靠近城牆,試圖將月離從上方架下來。
結果月離早有警覺,在兩名士兵剛一靠近的時候,就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警告道:
「別過來,否則,你們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屍體!」
兩個士兵不敢輕舉妄動,皆回頭看著燕王。
燕王怒視著月離,仿佛要將人盯出一個窟窿一般,警告道:「你若膽敢自刎,信不信本王將沈國公府滿門抄斬。」
一旁的沈鳶聽聞,默默的退後兩步,像是生怕燕王會牽連到自己一般。
月離則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答道:「我相信王爺根本沒有這個機會。」
說完,竟毫不猶豫的轉身,朝著城牆下方跳下去。決絕的身姿在空中划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不,月兒!」
許氏叫的撕心裂肺,硬生生沖開兩名阻攔的士兵,朝著城牆前方撲過去。
沈鳶也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著一幕。
她沒想到,趙月離竟然真的敢跳下去。
她寧願跳城牆,也不願魏玉寒為難半分。
呵,當真是好的很。
只要這兩人不能在一起,怎麼樣都無所謂。
正當沈鳶在心裡得意洋洋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啼鳴。
緊接著,眾人便瞧見,不知從何處飛來了一群體型龐大的青鸞鳥,正排列成一個規律的形狀,朝著城牆這邊急速飛來。
城牆上,燕王的一眾士兵見狀,皆傻了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前方的鳥群。
「是青鸞神鳥,是神鳥啊!」
人群中不知道誰吼了一句,緊接著,便看到為首的那隻青鸞鳥,在月離下落到一半的時候,一個俯身朝下,剛好讓月離穩穩的落在了它的背上,然後以一個九十度的轉彎,成功避開了城牆牆體,然後載著月離朝著對面的陣營飛了過去。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皆震驚不已。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想著,神鳥都站在了敵對方,看來這是上天的旨意。
一些膽小的士兵開始竊竊私語,甚至往後退縮。
「快看,神鳥救下了那名女子,她真的是神女!」
「看來這都是天意,難道是上天要亡我們?」
一時間,流言就像病毒一樣,開始在燕王一黨中迅速蔓延。尤其是他們看到月離竟騎在那隻神鳥身上,在空中先是繞了一圈,然後指揮著神鳥,朝著城牆處吐出了一大串火焰。
有幾名士兵躲避不及,很快從城牆上掉落了下來。
接近著,便聽見月離宛如仙人般空靈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燕王逆水行舟,置百姓於水火,註定不得善終,爾等若及時醒悟,放下屠刀,還能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城牆這邊,很多士兵開始慌了,手裡的武器都開始拿不穩。
燕王見狀,當即射殺了一名士兵,然後震懾道:「休得擾亂軍心,再有退縮者,必當軍法處置!」
這時候,對方陣營開始吹響號角,正式發動進攻,一架架等雲梯朝著城牆這邊推進。城門處,一個碩大的撞門石也緩緩推進。
戰爭正式打響。
上官老將軍抽出隨身的長劍,指著燕王的方向,鼓舞道:「燕王小人,弒君篡位,又意圖謀害神女,兒郎們,隨本將軍誅殺燕王,為吾皇報仇。」
隨即,戰場上響起一片整齊規劃的聲音。
「誅殺燕王,為吾皇報仇。」
「誅殺燕王,為吾皇報仇。」
士氣正盛的士兵們像潮水般朝著城門處涌去,很快就有人攀上了登雲梯,在城牆上奮起殺敵,廝殺聲響徹整個戰場。
毫無懸念的,城門很快被攻破,魏玉寒等人率先率領一部分援軍入城,試圖當場捉拿燕王。
可燕王早在一眾手下的掩護下,從密道逃出了皇城,留在戰場上的,不過都是一些不足輕重的棄子罷了。
等魏玉寒趕到皇宮解救被困的大臣時,卻遇到了一小支敵軍的阻攔。領頭之人正是當初的大別山土匪頭子,劉霸山。
為了替燕王爭取逃命的時間,劉霸山亦是全力阻攔魏玉寒的腳步。
魏玉寒想到當初在大別山的時候,就是此人逼的月離跳崖,害自己後來差點和月離錯過,他對戰劉霸山的時候絲毫沒有手軟,一個手起刀落,直接一劍刺穿了劉霸山的胸口。
……
最終,這場叛亂以燕王的潰敗而告終,上官老將軍遵從聖景帝的遺旨,輔佐四皇子登基為帝,並和魏玉寒二人共同輔佐幼帝。
一年後,侯府和沈國公府迎來了一場喜事。是國公夫人許氏終於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兒,竟然是錦仁堂的東家趙月離。
在這一年裡,魏玉寒經過多番努力,也總算得到了許氏和沈國公的認可,並允諾了他和月離的婚事。
大婚當日,國公府設下三天流水席。侯府魏玉寒如今已是一人之下的輔政大臣,巴結討好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整個京城,但凡叫得出名號的基本都前來賀喜。
更拉風的是,這次的新娘子不是坐轎子出門,而是一身鮮紅的嫁衣,乘坐著一隻巨大的青鸞神鳥出嫁,神鳥身上也點綴著同色系的紅色鳳羽,看上去猶如九天玄女下凡。
神鳥繞著京城飛了三圈,最終落在了侯府。
這一幕,後來被許多畫師給畫了下來,當做傳家寶世代流傳。
又過了一年,侯府新添了一名小世子。起名叫做魏辰。
多年後,幼帝親政,魏玉寒辭去朝中一切事物,帶著月離雙宿雙飛,尋了一處風景宜人的山水之處,過著與世隔絕的桃園生活,直至壽終正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