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丘國往南八百里,小關村。
此處古木參天,更有懸崖險峻。
小關村正位於一處懸崖之下,被盤根錯節的樹木包圍,像是一處建於古樹之上的村落。
懸崖之上,一座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隱隱能聽到一聲嘆息響起,「唉,不知這次,我又會去到哪裡……」
木屋的草帘子掀開,裡面走出一個俊朗的黃衣少年。
少年的臉五官精緻,輪廓清晰,就如從一件由世間畫師精心繪製而成的壁畫裡走出一樣。
恰巧這時,一名少女從懸崖邊上爬了上來,「老,老,老祖,大,大事不好了,那槐樹精又來了!」
少女累得氣喘不止,臉上也因勞累浮上了一抹紅暈。
當她抬起頭看向前方的木屋,卻被眼前少年的外貌所折服,愣神至遲遲無法言語。
「你是慕家的孫女?」
黎九州的聲音帶著些滄桑,與他清秀的模樣格格不入。
「啊?對,對,我,我叫慕小妮。」少女顫顫巍巍道。
雖然眼前少年看起來與她差不多年歲,但對方一出聲,她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迫。
「慕小妮?呵呵,你們取名真是沒藝術,我賜了慕姓,都能取得這麼接地氣。」黎九州搖頭道。
「也罷,反正我也快走了,今日再賜你一名,昭雪。」
說完,黎九州向前踏出一步,消失在了少女面前,只留少女獨自在原地呢喃,「昭雪……慕昭雪……」
片刻後,黎九州的身影出現在一片藥香四溢的田埂上。
田埂下方,一個面容醜陋,皺紋擠滿全身的老婦人指揮著一群石頭精挖著藥田裡的藥苗。
「老妖怪!你這樣糟蹋藥田,被老祖知道了,定取你性命!」一名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村民杵著棍子罵道。
「桀桀桀,本王如今已突破至元嬰,那該死的鬣狗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我這次就是要惹怒他,等他來了,看老娘不打得他滿地找牙,桀桀桀!」
老婦笑得很是難聽,臉上的皺紋也因為笑容擠成一團。
「呵。」半空中的黎九州戲謔地笑了一聲,「小槐,十幾年不見,你倒是有些長進。」
槐樹精聽到有人誇她,驕傲道,「那是,也不看看老娘……」
它話才說了一半,就注意到飄在天上的黎九州,見後者氣息內斂,一股仙人之相,槐樹精立馬閉了嘴,跪倒在地。
「不知仙人降臨,無意得罪,還請仙人饒恕。」
見槐樹精跪地,不少石精跟著一同拜倒。
其中有兩隻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還在地里挖呀挖呀挖。
槐樹精見狀伸出一根樹枝啪啪兩下打在它們身上,叫罵道,「不長眼的東西!」
聽到大王罵它們,兩隻石頭精終於反應過來。
它們抬起頭,看向天空中的不速之客,「哪來的毛頭小子,好大的膽!」
「見了我家大王,竟敢不跪!」
兩妖的聲音沒有嚇到黎九州,倒是把槐樹精的樹液都嚇出來了。
它趕忙從腳跟處喚出十幾條根莖,捂住兩隻還在叫罵的石頭精的嘴,將它們牢牢按在了地上。
「上,上仙饒命,小,小的……」槐樹精害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小槐,別怕,是我。」黎九州說著,現了片刻妖形。
「狗,狗妖?!!」
槐樹精的樹液再次被驚了出來。
「是我,小槐,我有事要離開一陣子,這些年多謝你陪我練手。」
黎九州悠悠道。
「這次我離開不知要走多久,這片藥田,就交由你與小關村的人一同打點。」
黎九州吩咐完後,神情冷冽道,「周圍八片藥田能提升你的修煉速度,你平時可在其中修煉。但中間這塊藥田,你碰不得,記住了嗎?!」
一邊說著,他雙手打出一道法印,印於下方槐樹精與石頭精身體裡。
「這是血煞印,但凡你忤逆了我的意思,血煞印都會發作,讓你爆體而亡。」
即使被人印上了這樣一個奴隸性印記,槐樹精也沒敢露出一絲不悅,它幾乎將頭埋到了地上道,
「小,小的謹記!」
忽然,黎九州感到一股撕扯之力在其身體裡炸現。
「來了……」
低吟的同時,天空中一陣烏雲變幻,雷電翻滾。
轟!!!
一道天雷落下,致盲的光線閃過之後,黎九州的身影跟著消散在了半空之中。
「老祖!你不要走啊!」
「老祖!老祖啊!沒有你我們可怎麼活啊!」
藥田旁,小關村村民見黎九州消失,無一不痛哭流涕。
之前那名出手與槐樹精一眾爭鬥的村民面帶不舍地看向黎九州消失的地方,眼睛通紅。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掏出一塊金黃的令牌,令牌上,兩個大字在雷雨中泛著金光——「鑽風」。
……
不知多久之後,黎九州睜開了雙眼。
「這,這裡是?!!」
周圍熟悉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讓他那顆早已平淡如水的心掀起了一絲波瀾。
「我又穿回來了!哈哈哈!」
意識到自己又回到了現代世界,黎九州放聲大笑。
笑著笑著,一滴清淚從其臉龐划過。
記憶也跟著浮現。
當年,黎九州剛大學畢業。
在女友生日那天,他準備向其求婚。
可在赴約的路上,一股令他全身幾乎碎裂的撕扯之力襲來,隨即他就穿越到了西遊世界裡的獅駝嶺。
成為一名巡山小妖。
熟讀西遊記的他知道,巡山小妖最後會被孫悟空一棍子打死。
所以在聽周圍小妖說起唐僧師徒已經到獅駝嶺的時候,他當機立斷,逃離了獅駝嶺這個是非之地。
在一處偏僻的小山村落地生根。
而且穿越的他還沒有原主的記憶,對如何調動體內妖力一概不知。
好在黎九州發現,只要和妖怪打鬥,就能感悟體內妖力及神通。
于是之前那隻槐樹精,就成了他解鎖妖力的經驗書。
如今,他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黎九州抓了一名路人詢問,發現他所處的地方正是自己家鄉揚陵市。
根據著記憶最深處里那塵封多年卻又從未淡忘的記憶,他很快來到了揚陵市郊外的東村。
「還是……老樣子。」
原來,記憶里最不願遺忘的部分,不過是一座平平無奇的農村自建房罷了。
自建房依然和記憶里一樣,被一圈土紅色的圍牆圍住,唯一不同的是,圍牆外竟然不見桃樹枝葉伸出。
兒時,黎九州可是在圍牆裡拿彈弓打跑了不少來偷吃牆外桃子的人。
「你,你們要幹什麼……嗚嗚……嗚……」
就在黎九州回憶童年時,一道驚恐的喊叫聲從圍牆內傳出。
小悅?是小悅的聲音!
聽出自己妹妹處境不妙,黎九州面色瞬間如寒窟般冰冷。
幾乎只是眨眼間,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