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之下。
侯骨萬景先是對鐵玄道：「我現在要教你棍法。你不是說你能劈一天的木柴，也絲毫都感覺不到累嗎？那說明你的身體很強健，也適合練武。跟著我好好練，幾個月便可以棍法精熟。」
鐵玄點了點頭，「嗯，二公子，我一定好好練。」
侯骨萬景先是拿過一根長棍來，看向鐵玄，「看到我手中的這杆長棍了嗎？江湖黑話，管長棍叫『條子』。它長五尺，跟這把長刀差不多。」
說著話，他又從八棍子手中拿過一把長刀。
緊接著，侯骨萬景又繼續說道：「你看這把長刀，長四尺七寸，其中，刀把長一尺兩寸，刀身長三尺五寸。它的刀背厚實，刀身鋒利，既能當做刀使，也能當做槍用。它的刀身修長，如同禾苗一般，因此又叫細刀、苗刀、千牛刀。民間普遍稱之為『長刀』。練家子則稱呼其為『苗刀』。你想不想練苗刀？」
說罷，笑著看向鐵玄。
鐵玄使勁點了點頭，「嗯。想練。」
侯骨萬景笑著道：「你若想練苗刀，就要先練好這長棍。」
說著話，將長棍遞給鐵玄。
鐵玄雙手握住長棍，掂了掂，感覺甚是輕巧。
「你是長年干農活的，所以，並不覺得長棍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十分紮實的基本功。你氣力是有的，就看如何使用，將之發揮到極致。」
侯骨萬景說著話，雙手緊緊握持苗刀，「現在，我先教你刀槍棍八奇技之中的『豹頭擊』！看好了——」
說著話，他默默運氣，同時雙手高高舉起苗刀過眉，然後猛然一刀，切著中線極速揮下。
「嗖」的一聲勁響。
亮光一閃而沒。
那苗刀的刀鋒似乎一下子劃破了淡淡的夜幕。
雖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豹頭擊，在鐵玄看來，卻極為炫目，讓他內心興奮不已。
因為侯骨萬景的刀，揮動得太快了。
他肉眼根本沒有看到苗刀的軌跡，只是看到它的起點和落點。
也就是說，他連一絲殘影都沒有看到。
刀鋒便已經凌厲無比地劈下。
在鐵玄看來，那苗刀似乎只在起點和落點閃現，並沒有運行的軌跡一般。
「神了！簡直是神了！」
鐵玄興奮地大叫了起來，瞬間被侯骨萬景的刀法征服，滿眼的喜悅之意，「公子，這簡直是神乎其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快的刀！」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侯骨萬景收刀而立，淡淡一笑，「鐵玄，你想不想練成像我這樣快的刀法？」
「當然想。這還用說。」
鐵玄興奮不已，內心早已經躍躍欲試。
見侯骨萬景露出了這一招，就連一旁的八棍子也感到十分驚艷。
原本，刀槍棍八奇技是他教給侯骨萬景的。
但侯骨萬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早就超過了作為「師父」的八棍子。
八棍子心裡嘆了一口氣，他不得不服這位出身相國府的二公子。
侯骨萬景淡淡地笑道：
「鐵玄，遲早有一天，你也會練成像我這樣快的刀法。這一招，名叫『豹頭擊』，是刀槍棍八奇技之中最簡單的一招棍法。是不是挺像你劈柴的動作？其實，它看似簡單，其實也不簡單。這一招棍法後面，還藏有六十四種變化，每一種變化都十分凌厲。」
「豹頭擊是棍法招式……」
鐵玄不由地問：「公子，你用苗刀來使棍法？」
「拳理都是相通的。」
侯骨萬景看著手中細長的苗刀，「你看著苗刀，三分之一是棍，三分之二是刀。可以說是半棍半刀。還有些像槍矛。而且，刀槍棍八奇技之中本來就糅合了刀法在其中。在我看來，練習棍法是練習刀法的先決條件。棍法是刀法的基礎。你只有在熟悉了長棍的使用之後，才能握刀。在此之前，不要貪功冒進。缺了棍法的練習，你的刀法便沒有根基，也不會最終練好。」
「我明白，二公子。」
鐵玄躍躍欲試，「好。接下來，我就從棍法招式豹頭擊開始練起。」
他急不可耐，當即揮動長棍，便練了起來。
他揮棍的姿勢極其僵硬，更加談不上什麼速度。
也沒有棍風呼嘯。
與侯骨萬景那既華麗又犀利的揮刀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倒像是一個劈柴的糙漢子一般。
一旁的八棍子看了，直搖頭。
侯骨萬景看了，默默地皺了一下眉頭。
「鐵玄，不要急，慢慢來。急不來的。要讓你的身體肌肉，在一天天的訓練中，無數次的揮棍中，形成記憶。一旦臨敵，你就會條件反射一般地揮出長棍。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你的姿勢、動作一定要做標準了。瞪大你的眼睛，看仔細了——」
說著話，侯骨萬景又當著鐵玄的面，揮動苗刀，展示了一遍棍法招式「豹頭擊」。
鐵玄聞言點頭。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侯骨萬景揮刀之時的動作，從雙腳，到腰肢，到雙臂，到眼神，到呼吸。
他感覺到就算是最最簡單的招式「豹頭擊」，裡面也蘊含了很多的學問。
「看明白了嗎？」
侯骨萬景問。
「似乎明白了……」
鐵玄沉吟著，「不如，二公子詳細地解說一下……可以嗎？」
「我本想過幾天，再詳細講解。既然如此，那好吧。」
於是，侯骨萬景便仔仔細細地講解如何調動全身的肌肉、筋骨，並配合著呼吸、意念，來迅猛地劈出這一刀。
末了，他又道：
「我曾經親眼見過江洋軍中，有兩個摜使苗刀的高手，用長棍對決，他們二人同樣使用豹頭擊進攻對方，但仍然決出了勝負。因為使用這一招棍法，也要看戰機、個人體質、敏捷程度等等。萬事開頭難。《仁王經》里說，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從現在開始，你就從豹頭擊開始練起吧。先好好地練上三天再說。練的過程中，慢慢琢磨，慢慢體會，你就會把這個看似是劈柴的動作，練得爐火純青，在華麗無比的同時，又非常犀利。哪怕對方是高手，你這一刀劈下，也可以將之揮為齊整的兩段。」
鐵玄聽了大為振奮，「終有一天，我鐵玄也要揮出像公子那麼快的刀！」
「有志向很好！」
侯骨萬景笑道：「另外，揮棍的時候，你要放鬆，全身放鬆，甚至要放空你的思想。閉上眼睛，想像山間溪流，想像高山瀑布，想像大河流水。讓自己變得像水那樣，既柔弱，又蘊含著至剛至強、宏大無匹的力量。想像暴雨之後的大河，萬壑歸流，山洪咆哮……水從山上流下來的時候，也不過是涓涓細流，但無數的涓涓細流匯到一起，便爆發出奔騰的洪流……拍擊巨岩，山呼海嘯……」
少年鐵玄聽了，不由地默默地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