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跳海自盡」
到底是什麼樣的答覆，才能安撫日影千晴的內心？
瀧澤佑也思考著，然後就在下一刻陷入了愈發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沉默。☺💙 ➅９s𝓗υＸ.ｃσ𝓶 🍮🍪
因為事實上，面對這種問題，無論是什麼樣的答覆，都無法安然解決吧？
實話實說肯定不行，當著人家的面說著全都喜歡這種蠢話，日影千晴恐怕只想將他一腳踢到海里去。
那麼他就不是考慮日影、星見、月宮三人掉進掉進海里他怎麼救了，而是考慮下要怎麼自救了。
那麼，用謊言？
欺騙眼前的少女，說只要她就好了——然而這或許是能夠解一時之困，但是之後呢？
繼續用更多的謊言去圓今日的謊言，直至語言再也隱瞞不住？
直到那時，直到謊言暴露之時，不也要面臨今天這樣的處境？
屆時的他又該怎麼回答？
這樣的問題逃避不了。
而且只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傷害。
可以說，謊言註定只是一種猶如飲鴆止渴般的解決不了根本矛盾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即便瀧澤佑也自認為自己是不是好人，但用謊言去玩弄一名青春少女真摯的情感，做出這種事情也未免顯得太過卑劣了。
他可以接受自己正大光明地、無恥地、貪婪地去索求所有，但是面對著眼前，用著極為認真的眼神注視著他的日影千晴，即便是他，也不想做欺騙這種事。
因此，瀧澤佑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了。
實話不行，至少瀧澤佑也認為現在不行。
謊言更不行.事已至此，他能夠做的或許只有裝傻地轉移話題了吧？
他正是這麼做的。
在少女眼眸的注視下，瀧澤佑也忽然笑了笑，當作什麼都沒聽懂地說道：「這種事情還要想嗎？人都掉海里去了，這種時候，能夠救下的話當然全都要救下吧？」
「.」日影千晴因瀧澤佑也這個回答而沉默。
瀧澤佑也轉過視線，眺望遠方，繼續說道：「好了，不要問這種到底要救誰的問題了——你看，要日落了。
「上次的時候，你就沒心思看吧？這次不要錯過了。」
遙遠處漫著霞光天際線，成了瀧澤佑也轉移話題的缺口。
說著，瀧澤佑也就一副認真欣賞起景色的樣子了。
很明顯的裝傻充愣，誰都看得出來，日影千晴當然也不例外。
她能夠明白。
但是所謂裝傻其實就是這樣的伎倆。
用緩和的說法暫且避開，躲避尖利的矛盾的爆發，讓雙方都能夠下台。
其實也算不得多高明，並且擁有極為明顯的缺點——
裝傻是需要對方配合的。
只有對方配合，裝傻才能將話題揭過。
但要是對方不配合，一定要問到底，那麼繼續裝傻下去，這個話術也就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了。
而現在，是否揭過這個話題——這個選擇權就交給了日影千晴。
只要她願意的話，就大可以順著瀧澤佑也的話。
一般情況下，大多數人應當會選擇配合的吧？
畢竟，既然裝傻，就有裝傻的理由。這時候再追問似乎也得不到什麼更好的回答了。
雖然答案沒有明說，但也讓人心知肚明了。
這是個側面回復的、用以緩和氣氛的伎倆。
側面回復也是一種回復。
然而，隨後日影千晴的話語，徹底是讓瀧澤佑也僵住了。
「所以你真正的意思也是嗎？全都想要？」少女盯著他，追問著。
「我」這下瀧澤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被目光鎖定，無從逃避了。
矛盾似乎註定要在今天爆發，不可避免。
「裝傻也沒有用，我知道的。」日影千晴隨著瀧澤佑也的目光追尋向天邊日落，說道。
「.」
「.」
瀧澤佑也只管看著，再也說不出話了。他討厭這樣無從辯駁的情境，這讓他感到煩悶。
「討厭死了。」日影千晴低下腦袋，低聲說。
瀧澤佑也繼續沉默。
而沉默著沉默著——
「我說——」日影千晴忽然瞥向瀧澤佑也的側臉，盯著他，「伱討厭死了！幹嘛不回我？」
少女扯了扯瀧澤佑也的手。
直到這時，瀧澤佑也才發現，日影千晴其實並沒有鬆開他的手。
甚至於，抓得更緊了。
少女柔軟而纖細的手，緊緊地抓著他。
瀧澤佑也詫異地轉過臉，迎上少女的目光。
日影千晴咬著嘴唇，不甘心地說道：「你這個笨蛋。」
「.」
「變態、垃圾、人渣！」
「.」
「玩弄少女情感的討厭鬼！」
「貪得無厭的笨蛋！」
「你乾脆還是跳海自盡好了！」
少女極盡所能地謾罵著。
最後，氣急敗壞地抬起腿，真的要一腳給瀧澤佑也踢進海里去——帶著這樣的氣勢，少女一腳向著瀧澤佑也踢來了。
然後在要踢到的時候，卻又忽然停住了。
「.你這次怎麼不擋住？」日影千晴問。
瀧澤佑也晃了晃手，示意他的手現在還和她牽著，根本活動不了。
日影千晴一哼，放下踢起的腳，又惡狠狠地說：
「你怎麼還牽著我，真不要臉。」
然而瀧澤佑也低下頭一瞥，只見分明是日影千晴此刻緊緊地攥著他，不讓他鬆手。
當然，對於這個少女言語和現實的小小分歧，瀧澤佑也很明智地保持了緘默。
日影千晴還在發泄著她的不滿。
「留著你這樣的人在世界上，果然是最大的錯。」
說著，少女牽著瀧澤佑也的手，要往海里走。
「去死好了。我陪你。」
「.」
日影千晴此刻真是氣壞了。
這個傢伙，甚至連場面話也不說，竟然就這樣不要臉地默認了全都喜歡？
這麼喜歡對神代的女學生下手，讓他當神代的理事長真是便宜他了。
她今天就要懲奸除惡！
日影千晴拉著瀧澤佑也的手，一下往前走了好幾步。
撲來的潮水一下淹沒過腳踝，直至半截小腿。濺起的水花更是直接將裙擺打濕。
日影千晴忽然又停住，轉過臉，看向瀧澤佑也，氣呼呼地問：「你怎麼不抵抗一下？」
瀧澤佑也突然覺得好笑。
但他覺得，現在要是笑出來，日影千晴真要氣炸了。
於是他抿了抿嘴角，克制道：「我倒是不否認這個事實，像我這樣的人，還是死了好了。」
「你知道就好。」
「那繼續走吧。」瀧澤佑也說。
日影千晴語塞。
半晌後，少女才繼續說：「你要死就自己死好了。」
「是嗎？」
「我才不要陪你。」日影千晴鬆開了手。
「那好吧。」瀧澤佑也點點頭，往前走了一步。
然後第二步。
眼見著要第三步——
「餵——」日影千晴一下又驚慌地拉住了瀧澤佑也手。
「怎麼？」瀧澤佑也回過頭，問。
「你不是不會游泳嗎？」
「是不會。」
「那你怎麼還敢往前走？」
「不是你讓我走的麼？」
「.」日影千晴再次語塞。
好一會後，少女咬牙罵道：「笨蛋！」
於是，緊緊拉著瀧澤佑也的手，日影千晴又往回走。
瀧澤佑也一笑，跟著她走。
「笑什麼笑。」日影千晴不滿地嘀咕。
瀧澤佑也想了想，說：「你果然捨不得我。」
「.」
「.」
回到沙灘上的日影千晴，身體一下僵住。
「.誰管你啊。區區變態、垃圾、人渣。」日影千晴低下頭說。
被這樣一罵，瀧澤佑也倒是輕鬆起來。
——不是因為他是M，而是謾罵有時候才代表著事情能夠解決。
這是發泄的情緒的途徑。
無論是誰，面對這種事情產生些糟糕的情緒都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只要有發泄，就說明問題還沒嚴重到不能解決的地步。
要是日影千晴剛才一句話不說，直接鬆開他的手扭頭就走，或許才更嚴重點。
而現在，少女繼續牽著他的手。
想了想，瀧澤佑也反手也更加緊密地牽住了日影千晴的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
日影千晴一言不發。
又過了一陣子，低頭不語的日影千晴轉過臉，面向海邊。
迎面出來的風吹得髮絲亂舞，她只管盯著遙遠處火紅的一片霞色，是落日的位置。
「陪我看日落。」她悶悶不樂地說道。
「好。」瀧澤佑也點頭，跟著日影千晴一同看向即將下落的夕陽。
海邊夕陽的景色，受到海面的反射，色彩顯得更為豐富，更有層次了。
海倒映著日，日映照著天，天又與海相對，水天相接，霞光連成一片。
一切組合在一起，一同組成海邊的落日。
當然，對於此刻望著落日的少女而言，景色如何，倒不是最為重要的。
欣賞風景或許重要，但更為重要的是一同欣賞風景的人。
日影千晴又忍不住側過臉，看向身側似乎專心致志地眺望著的瀧澤佑也。
她想起上一次與他一同來到海邊。
上一次就是這樣的。
他看著海，而她看著他。
耳邊，則是他安撫著她的、溫柔的話語。
不可否認的，上一次的經歷，的確是在她內心中留下相當美好的印象。
美好到無可忽視。
「於他而言，她是特殊的」，儘管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但對於身處自暴自棄中的少女來說，這是如同救贖般的一句話。
想到這裡，望著此刻身邊的瀧澤佑也，日影千晴的眼神，不由柔和了一點。
當然，還是不能否認的是——
「笨蛋。」她低聲說道。
不僅僅是笨蛋，還是變態、垃圾、人渣——怎麼說都好。
對於日影千晴來說，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相當差勁。
但是就是這樣的變態、人渣，在她的內心之中卻的確占據著無可比擬的位置。
重要到她難以輕易捨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