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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行事

2024-08-10 03:20:42 作者: 程八月
  尖銳如針般的絲眼扎進李長寬的脖頸,只要重重一划,就能割破他的喉嚨。

  李長寬臉色難看,但又怕她真的做出那種玉石俱焚的事,思索一番還是壓低聲音,帶著哄騙的意味。

  「丫頭,萬事好商量,你也知道,陸漾漾是我的情人,我這次找她來……」

  程暖暖手上的力道又大些,語氣嚴肅,「沒功夫聽你廢話,要麼按我說的做,要麼一起死,反正我們的命,沒你值錢。」

  當然沒有他值錢。

  李長寬的命,可金貴著呢。

  想到這,李長寬咬牙,揮揮手。

  按著陸漾漾的三個粗漢,只能鬆開她,黑著臉排著隊從窗戶上齊齊跳了下去。

  「咣當」三聲悶響。

  雖只有三層,但也得缺個胳膊斷條腿。

  李長寬笑的猥苶,「可以放開我了吧?」

  程暖暖挑眉,「我可沒說要放了你。」

  李長寬斜眼看著她,笑容越發收斂,「我勸你想清楚!這可不是在東國!」

  是啊,夏國講法。

  她不能殺人,也不能傷人。

  程暖暖面無表情,忽而笑了。

  「可是,你不是夏國人。」

  程暖暖笑容溫柔,像旭日初陽。

  如綻放在夏日的桃花嬌嫩可愛,眯著眼緩緩開口。

  「你……是人人該誅的毒瘤。」

  「是我……」剩下的話,輕輕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完。

  話音未落,單手一揮,一道鮮血直直飛濺,血珠迸在程暖暖的臉上,毫無妝容的小臉在血紅的襯托下更加白淨。

  李長寬不可置信地瞪著雙眼,口中鮮血不斷湧出,說不出的話連帶著血沽沽發泡,鮮血如河流般從脖頸順進衣服里。

  還在掙扎著蹬腿。

  頭緊緊貼著地面,血開始倒流,流進他的眼裡。

  最終就那樣死不瞑目地赤紅著眼躺在地上。

  陸漾漾顫抖地走出來,看著一片血紅,嚇破了膽,但還是盡力地保持冷靜。

  突然蹲下來,脫下外套瘋狂地擦拭著地板,白皙的膝蓋跪在地上。

  程暖暖攥住她的手腕,「漾漾,你在做什麼?」

  陸漾漾抬頭看她,濕漉漉的眼睛明明那麼膽怯但卻透著晦暗的鋒芒。

  她抬頭看著她,「人,是我殺的。」

  程暖暖皺眉,「什麼?」

  陸漾漾一字一字,「記住,人是我殺的。」

  程暖暖剛想說什麼,陸漾漾就猛地站起來,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那屋裡的一百三十名警徽,你自己去送,懂嗎?!」

  陸漾漾的目光堅毅又灼熱。

  見她不說話,她反握著程暖暖手腕的力度更大了。

  「他說的對,這是夏國,一切講法。」

  「暖暖,這次,聽我的,好嗎?」

  就算今天不來,她跟李長寬,也只能活一個。


  程暖暖盯著她,沒做回答。

  轉身進屋,坐在沙發上淡然地喝著水,可輕顫的眼神,還是抵不住她強裝出來的不在意。

  屋裡一片雜亂,她光是坐在那,在陸漾漾的眼裡,就是心安的。

  曾經她以為,只要靠著這張讓任何男人見了都忍不住覬覦的臉,就能攀著枝頭過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所以她散盡錢財靠打聽,登上了同李長寬一架的航空飛機。

  終於如願上高枝。

  可最終,摔的慘烈。

  她的家人,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被這樣糟糕爛透的她打爛!

  所以靠別人得來的奢靡多金終究還是虛幻……

  因為從一開始,她的一切就是假的啊。

  高學歷高情商高頭腦以及琴棋書畫都是人設。

  她的生活,本就該是破碎的。

  她應該接受自己的破碎,而不是奪別人的人生去拼湊那個不全的自己……

  該贖罪了。

  「暖暖,謝謝你。」

  她緩緩抬頭,目光渙散,微微一笑。

  「每個人,都要選擇自己的路,不是嗎?」

  「……」她說的話如雷貫耳。

  「所以,這是我選擇的路,也本該就是我走的路。」

  程暖暖繼續喝湯,舉起的碗擋住了她的臉,陸漾漾看不清她的表情,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止住了嘴。

  轉身逐漸消失於樓道。

  程暖暖手中的碗也啪嗒一聲摔碎在地上,雙手顫抖,攤開右手,一個血淋淋的肉洞。

  疼痛,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可她的衣服已經被肩傷流出的鮮血所浸染。

  休息片刻後她就套上外套,擦掉手上的鮮血,走出公寓。

  門口的醫護人員正在打理李長寬的屍體,周遭的清潔員也跟著收拾,公寓樓下也擠滿了烏泱泱的記者。

  誰會想到,東國第一毒梟來夏國私會情人,反遭情人殺害?

  新聞第一時間發出,輿論全部炸裂。

  夜晚的天台,是寂靜的。

  程暖暖坐在地上,俯視著整個桐城的夜景。

  腦袋裡全都是陸漾漾今天說的話。

  她說她是有罪的,背負著至親的血。

  所以,是她約見的李長寬。

  虛榮作祟是罪證的開始,那麼她就親手結束這罪惡,也親手殺死負債纍纍的自己。

  程暖暖一根一根地抽著煙。

  許久,才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也不想扭頭去看,「想說什麼就說吧。」

  白梟見她腳底下的菸頭,俊眉皺了皺,最終還是舒展開來,站在她的旁邊。

  程暖暖披著外套,單手夾著煙,鮮血已經凝固,可那被穿透了的手掌依然刺眼。

  白梟想不看到也難。

  猛地拽住她的肩,本想質問,可程暖暖疼的嘶一聲。


  才意識到她的肩也有傷。

  「叫車。」他鬆開她,掏出手機對林風發了個定位。

  程暖暖也沒搭理她,繼續抽菸。

  她吸菸一向過肺,且吸的很慢。

  所以腳下這麼多根,看來她已經在這坐了很久了。

  白梟不看她,看著眼底的夜景,「你用了什麼辦法讓那樣的女人為你頂罪?」

  程暖暖說,「她自願的。」

  白梟嗤笑一聲,「自願?那她就不會做情人。」

  「是啊,多麼矛盾的人,多麼矛盾的她們。」

  不相信她的石頭以及那些警察,卻為她甘願赴死。

  視她為眼中釘的李夢琪,也甘願替她背上臥底的重擔,被活剖!

  就連視錢如命的拜金陸漾漾,也要替她頂下殺人的罪名。

  她是什麼聖人嗎?

  程暖暖苦笑,這世道,挺有意思。

  那些看似有信仰的人,高舉信仰的大旗行違德敗壞之事。

  那些無信仰無道德,深陷泥濘背負骯罵名的人,也要在黑暗中行且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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