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梟伸手想要拉她,忽然,手腕被一擰。
緊接著,程暖暖就那樣撲進他的懷裡。
白梟來不及多想,抱緊她的同時,懷中那張乾淨單純的小臉突然帶著難以解釋的笑容。
就那樣抱著他,從高樓一躍而下。
白梟瞳孔狠狠驟縮,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騰空下墜。
程暖暖看著他,呼嘯的風捲起她的頭髮,笑容很輕。
「你這樣的人,該死的。」
「我……也該死的。」
耳邊的狂風肆意,他聽不清程暖暖說了什麼,只知道把人緊緊抱在懷裡。
那一刻,他竟覺得這樣死也挺好。
可她不該死在這,白梟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腰,一手將她甩了出去。
程暖暖一驚,身子就那樣沖了出去。
甩進了玻璃,狠狠摔在了中間樓層的地上。
玻璃渣濺進身體,程暖暖吐出一口血,左臂斷了動彈不得。
還是踉蹌著爬起來站起身去看,白梟已經墜了下去。
這樣的高度,他活不了了。
從此這個世界上,再無白梟。
站立於窗前,那人影越墜越遠。
直到砰地一聲。
程暖暖的眸光黯淡,嘴角噙著笑。
挪著沉重的步伐,越走越遠。
回到程家已經是凌晨三點。
一進門,就見端坐在沙發上的西裝中年男人。
正拿著報紙細細看著,看不進去一個字,報紙的邊角都被他捻的凹凸不平。
不用想就知道這是程海彬。
程暖暖看著他沒說話,也不想說話。
徑直地朝樓上走,打算再去看看那間暗室。
背後傳來一聲低吼,「現在就滾出去!」
某人此時正倚著樓梯扶手看戲,笑容猖狂戲謔。
程暖暖抬頭掃了一眼秦蓉。
程海彬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拽著她正視自己。
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不是喜歡離家出走嗎?那還回來幹什麼!」
秦蓉笑的更厲害了,可語氣還是裝的很擔憂,「阿彬,現在不是離家出走的問題了,現在是她親手推了那位的繼承人。」
縱使她說的再隱晦,程暖暖也能聽得懂。
白梟……繼承人?
在這個桐城,能讓程家有所忌憚的……只有那位一把手!
可……怎麼會?!
程海彬瞪著秦蓉,「你閉嘴!」
秦蓉臉色一沉,沒想到程海彬竟然敢吼她?!
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他這樣跟自己說話。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程海彬自己都難自保,情緒不穩定也很正常。
秦蓉並未放在心上,繼續說,「挖坑活埋了吧,不然無法平息那位的怒火。」
程海彬聽到這話,死死盯著秦蓉,那眼神像是要把她活埋了。
秦蓉眯著眼,「程海彬,你別不知道輕重。」
程海彬盯著她,緊攥的拳頭突然鬆懈,笑眯眯道:「夫人,把獵物放出去,讓他們去追,最終再死在他們手上,不是更有趣嗎?」
秦蓉聽到這,警告的眼神才有了笑意,「看來還是阿彬技高一籌。」
陳峰從門外走進來,下半張臉纏著繃帶,只露出那雙裹挾著仇恨的眼睛。
程暖暖沒反抗,只提了一個要求。
「把我送到桐城警局,給我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足夠。」
程海彬瞪著她,「現在就滾!滾出桐城!」
程暖暖抬頭,「父親,我只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程海彬看著她,眼神複雜。
秦蓉點點頭,「放心吧,她逃不出那幫人手裡的,給她一個小時就給她一個小時。」
程海彬還想繼續堅持,陳峰見他還要說,直接帶著程暖暖走了。
車上,陳峰開著車,可那雙陰鷙的眼裡全是怨恨。
因為他的鼻骨被這個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給打斷了!
再有,她把林風這個搖錢樹給鋸了。
今後再想拿他們的錢怕是比登天還難。
加上他的主子白梟九成九是活不了了。
所以他現在能仰仗的人就只有秦蓉。
「先回海龍公寓。」程暖暖的聲音帶著命令。
這讓陳峰很不爽,「現在的你,沒資格命令我。」
說完把車停在路邊,死死盯著她,「除非你現在跪下來求我。」
程暖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是沒資格,也斷了個胳膊,但是擰斷你的脖子,還是輕而易舉。」
「……」
陳峰有些不信,但是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畢竟能殺了白梟,不敢再輕易招惹。
從前只當他眼瞎,沒看出她的裝蒜。
還裝了這麼多瓣。
硬著頭皮啟動汽車,看著她來到公寓的房間,拿著一袋烏漆麻黑的黑袋,裡面裝著沉甸甸的東西。
察覺出他觀察的視線,程暖暖突然甩了他一巴掌。
陳峰被這一巴掌扇懵了,回過神的時候程暖暖已經坐電梯下去了。
他等電梯上來的時候,聽見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猛然反應過來,大步跑下樓,程暖暖開著車揚長而去。
陳峰緊緊咬著牙,想摸手機搖人,發現口袋空空。
原來在他剛剛發愣的時候,程暖暖就偷了他的車鑰匙和手機。
車子穩穩停在桐城警局。
程暖暖拿著袋子大步走進去,值班的警察看到這樣的黑色袋子,第一反應就是摸槍。
程暖暖看出他的小動作,「海城公安局,張洋。」
張洋……壯烈犧牲的烈士。
聽到這,他走到程暖暖的面前,看著她將袋子裡的東西散在桌上。
周圍的人也走過來,最終對著那些象徵著消逝生命的警徽敬禮。
也猜到了程暖暖的身份。
這裡面也有不少人跟白梟等人交過手,對程暖暖有些敬意。
「張洋……」
「張洋哥說來世,還做你們的同僚。」
「還請你們……記得他。」
說完她就走了。
白梟會死的吧。
死了,還會有下一個白梟嗎?
這些人是殺不盡的,殺死一個,還有一群。
誰不願意做金錢利益下的活鬼。
她已經習慣性地摸著脖子上佩戴著的狼牙。
突然想起李夢琪的那句話。
「後悔了,不送給你了,所以記得給他。」
是啊,這個狼牙的主人,她還沒找到呢?
怎麼能死呢?
其餘人她沒保住,這個沒答應的承諾……
身後呼呼而近的警車逐漸逼近,程暖暖猛踩油門,車身迅雷衝出。
一路長鳴,躲開人多的道路,只是這幾年桐城的路變化太多,她開起來有些吃力。
身後的車越來越多,都是軍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