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軒外,劉氏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動容。
她失去了自己多年培養的外甥女。
更是她傾注多年心血與愛意培養的人。
悲痛之下,她終是承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昏厥了過去,仿佛整個世界都隨著她的倒下而失去了色彩。
在昏沉的夢境中,劉氏的心被疑慮與自責緊緊纏繞。
她不禁懷疑,那場奪走蘇樂悠生命的大火,或許並非天災,而是那個孩子絕望之下做出的極端選擇。
她回憶起樂悠近日來的反常,她本來是不願嫁給吳世子的,近來的日子她卻反常的接受了,昨日還和她說了很多貼心話。
每一個細節都如同鋒利的刀片,在她心上劃下一道道血痕。
她心裡又氣又惱。
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倔強!若是真的不願意,怎麼不說呢!
「就算說了,姨母就不讓我嫁了嗎?不嫁給吳世子,還有李世子、趙世子吧。」
恍惚間,劉氏仿佛聽到了蘇樂悠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與決絕,在她耳邊迴響。
這聲音如同冷水澆頭,讓她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床榻之上,周圍是焦急守候的丫鬟們。
原來,那撕心裂肺的痛哭與絕望的猜測,都只是一場夢魘。
但夢醒之後,現實卻更加殘酷,她的外甥女,那個曾經活潑可愛的女子,真的已經離她而去,再也不會回來。
劉氏的心再次被悲傷填滿,她忍不住責備起蘇樂悠的決絕。
她不明白,為什麼樂悠那麼倔強。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樂悠能有一個更好的未來,為何這孩子就是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呢?
*
穆驍行駛了兩天,未見陸子衿追上,心中有不祥的預感。
他驟然接到來自京城的急報,心中猛地一沉。聽雨軒那位蘇姑娘,竟不幸葬身火海,香消玉殞。
這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他片刻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與從容,當即決定快馬加鞭,星夜兼時程返回京城,誓要查明真相,以慰故人之靈。
與此同時,遠在軍營的陸青禹,也接到了家中突遭變故的噩耗。他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焦慮與不安,毅然決然地放下手中事務,披星戴月,只為一睹家中境況。
回到侯府,他直奔墨香居,如今卻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陸子衿被緊緊封閉在昏暗的屋內,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門外守衛森嚴,仿佛一道無形的牆,隔絕了他與世界的一切聯繫。
屋內的他,眼神空洞而絕望,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任由時間一點一滴地侵蝕著生命的光澤。
陸子衿是真的難過的快要死了,他甚至有衝動想要隨她而去。
武安侯見狀,怒不可遏,既心疼又憤怒。
一個女人罷了!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武安侯為此大發雷霆,將他鎖了起來,罵也罵不醒他,打也打不動他。
這兩日,劉氏都已經振作了起來,可陸子衿倒是哭昏過去好幾次。
甚至這幾日水米不進。
他手中緊緊攥著那隻香囊,那是蘇樂悠親手所制,每一針每一線都蘊含著她的柔情與愛意。他顫抖著將它貼近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她的溫暖與呼吸。
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不斷滑落,打濕了他的衣襟,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時分,她依舊笑靨如花,站在他的面前。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今生今世,他都已經失去了他的悠悠。
陸青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開門。」
守衛面露難色,猶豫道:「大公子,侯爺有令,小人實在不敢……」
「我意已決,所有後果我一力承擔,你們無需擔憂。立刻開門!」陸青禹的聲音里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門扉緩緩開啟,光線透了進來,照見屋內一片狼藉,陸子衿孤身一人,蜷縮在床上,手中緊握著那隻香囊。
陸青禹步入屋內,目光冷峻,直視著陸子衿,聲音冰冷而堅定:「陸子衿,你若還是個有血性的男兒,就該從床上爬起來,而不是在這裡沉溺於過去,睹物思人。」
陸子衿的眼神空洞,仿佛沒有聽見陸青禹的話,只是機械地重複著手中香囊的摩挲動作。
陸青禹見狀,語氣更加嚴厲:「你可知道,聽雨軒的那場大火,並非偶然的天災,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般,在陸子衿耳邊炸響,他猛地抬頭,難以置信。
他原以為那是一場不幸的意外,府內下人也說是聽雨軒小廚房的疏忽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因為是大晚上,所有人都在睡覺,發現手已經蔓延到了蘇樂悠的屋子。而他的姑娘向來睡得沉,才沒跑出來。
未曾想竟是人為的陰謀。
「你……你胡說!」陸子衿雙手緊握成拳,聲音顫抖,試圖反駁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親自去查證過,樂悠的屋內被人澆了桐油,這是縱火無疑。」
陸青禹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打著陸子衿的心房。
陸子衿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喃喃自語:「桐油……怎麼會……」
陸青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了解的蘇樂悠,她雖外表柔弱,但內心堅韌不拔,絕不可能選擇自焚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這背後必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錯,她的悠悠一直很堅強。
那是誰要治她於死地!
突然,一個名字在他腦海中閃過——柳洛煙。
聯想到南風幾日前提及的水月庵之事,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是柳洛煙?」陸子衿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是她找人放的火?前幾日,她們發生過爭執。」
陸青禹聞言,眉宇間緊鎖,神色凝重。
他緩緩開口:「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直接指向寧遠侯府,或是柳洛煙個人。但按照你所說的情況,以及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她無疑成為了最大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