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兩聲慘叫此起彼伏,金光閃閃之後,地面煙塵四起,可是早早埋伏在一側的金光聖母還不解恨,手中的法訣連連打出,二十四面金光鏡不停的噴吐著雷光,降下金黃色的神雷轟擊著這一支疲憊不堪的小分隊。
卯兔、丑牛死死護住還在愣神的酉雞,還有體態虛弱的寅虎,而另外一邊就沒有了這麼好的運氣,還有人看護。
陸壓的斬仙葫蘆僅僅只是護住了他自己,狂雷奔騰之下,申公豹和蘇妲己這兩個被釘頭七箭書耗費無數心血的「傷病人員」,此刻被金色神雷劈得是里焦外嫩,慘叫聲越來越小。
辰龍二話不說,立刻脫離了陣列,沖向了金光聖母,企圖直接斬殺問題的根源。
可還沒靠近幾步,中途就有八面金光鏡調轉了方向,其勢迅猛的針對著他開啟了狂轟亂炸。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驚掉了他的下巴。
「最該死的人是我,我身為地支神的統領,不僅沒有完成守護的職責,我連自己的兄弟都保不住,原來我才是那個最該死的廢物!」這是辰龍的自責。
這流程不對啊,往常不都是學習凡人那一套致師邀戰的把戲,出來一個人與他單對單嗎?怎麼這些人不僅不講武德,反而是五個人一起上前?
「我告訴你們,別想以多欺少,我們大營中可是還有不少強手,你們就五個人,我勸你們不要自討苦吃!」
幾人起身,丑牛將子鼠的屍體背在身上,準備重新向前方走去。
「呔!兀那賊子,爺爺巨靈神在此,爾等休得放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寅虎也是一臉悲痛,偏轉過頭來,嘴唇囁嚅,兩行清淚落下。
孟嘗多看了兩眼丑牛,另外也多看了兩眼酉雞,前者是思路清奇,後者則是好像真的和一張白紙一樣,心無雜念,什麼心聲都聽不見。
巨靈神不明所以,只是不需要再與這幾個不正常的人對戰,這讓他緊張感鬆弛了不少。
稍微交代了幾句,巨靈神沒了繼續閒聊的樂趣,就算心裡對地支神找孟伯侯的事情充滿著好奇,他此時也無暇顧及,收拾好心情,繼續回營睡個回籠覺。
陸壓眯著眼睛,本來就一肚子火氣,此刻見到金光聖母埋伏,心頭更是火光大盛,此刻也是毫不留手,斬仙葫蘆冒出白光,小人浮現的一瞬間,就直接定住了金光聖母的靈台泥宮,緊接著飛刀射出,直斬那顆相貌清秀,模樣端莊清秀的項上人頭。
先前被尊神嚇到肝膽俱碎的子鼠,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屏障率先破碎,葬身雷漿浴身之下。
卯兔羞紅著臉,背過身子,心裡的念頭密密麻麻全是各種雜念,剛剛居然說了那麼多不敢說的話,真怕孟神使會生氣。
不過如此狂雷洗地的場景,終究還是有意外來臨。
孟嘗微微一笑,轉頭看向了寅虎和辰龍。
「神兵如雷,法令旨使,金光神雷,給我破!」
辰龍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心聲幾乎完全對孟嘗開放,只見他猶猶豫豫的扭捏上前,好幾次深呼吸後,正想開口請求,孟嘗已經率先答應。
「我們都已經成了這副鬼樣子,還有什麼好維護的,就讓她在這裡自生自滅,一切全看天意吧!」
「隨他去吧,道長看來一路上找到了壓制神性的辦法,你真要走,我們也攔不住,只是我們是太一神的屬神,就算逃到天涯海角,生死也終究在太一神的一念之間。」
金光聖母心頭危機四起,可是一想到自己朝夕相處的四師兄和小師弟如今生不如死的臥榻在床,她就心裡無比的難受。
巨靈神看著覺得滲人,丑牛背上還扛著一隻大大的死老鼠,對面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是害怕,下意識的往後不停的後退,試圖與這些看起來有些瘋癲的地支神拉開距離。
「我不去,你們怎麼辦?」
陸壓的眼神有些詫異,沒想到這群人居然真的會放任自己離開。
「死吧!都死了算了,何等的可笑,對於我們終身為之奮鬥的事業,在尊神和上位者們的眼裡,和圈在籠中的蟈蟈、蛐蛐又有什麼分別呢?」
「都給我把嘴風把緊點,誰要是亂嚼舌頭給本神知道了,可別怪我不顧袍澤之情!」
卻不成想身後的傳來四聲撲通,嚇得他登時就抄起瓜楞錘轉身做出防禦姿態。
辰龍默然不語,卻見寅虎、丑牛走了上來:「沒關係,反正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再多死幾個,又有什麼關係?」
「或許……真的如卯兔所說,孟嘗就是尊神的善念?嗯,希望是吧,太一是尊神,孟神也是尊神,既然都是尊神,我們如果能夠在孟神的庇護下,應該也能躲過太一的生死一念吧!」
「我……我……」
「走吧,我陪你們去見見太一神。」
直到地支神跟著青鸞走遠,巨靈神還有些不明所以,身邊一起吹牛閒聊的天兵拉扯著他的盔甲,小聲問道:「將軍,要不要偷偷去告知幾位天君?」
感受到自己必死的危機之後,金光聖母毫不避讓,手中最後打出一道法訣,一面面金光鏡便開始劇烈的顫抖。
丑牛輕柔的將蘇妲己放在了一處空地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或許是在感嘆眼前女人的命運多舛,又或許是在感嘆他們的時運不濟。
而跟著青鸞一路在大營中兜兜轉轉的地支神,也終於在一處臥地巨石上,看到了那個昔日在滶谷激戰的對手。
這一次,飛虹筆直的北方飛去,再也沒有回頭折返的意思。
曾經引以為傲的信仰,如今在身邊朝夕相處百年之久的兄弟們一個個死去之後,就連卯兔、寅虎都在心態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啊?我……我……」
幾人依舊未曾回話,自顧自的向前走著,臉上沒有挑釁的猖狂,也沒有所謂的害怕。
見到幾人並不答話,反而是越走越近,巨靈神有些慌神。
這些重複且充滿惡意的話語,不停的衝擊著他的大腦,他的識海深處也仿佛有一些什麼東西將要突破,且又無法突破,讓他一直在一種瘋狂與清醒之中搖擺不定。
連番受損的士氣降至冰點,如今新的大王和神使居然都被金色神雷淹沒,他們又如何能繼續擁有抵抗的勇氣。
「剛剛被貧道斬殺的女人,叫金靈聖母,你們覺得貧道入了前面的軍營還有生還的可能嗎?」
平日裡邀戰時威風八面的地支神此刻居然跪在地上,樣貌恭順,謙卑的低下了頭。
「轟隆隆~~~」
到了如今這一步,他也沒有什麼好多說的,輕輕的把蘇妲己交給辰龍,自己轉身鑽入斬仙葫蘆之中,然後再御使著斬仙葫蘆一路化作飛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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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當其衝者就是辰龍,全然不見倨傲尊貴的模樣,閉著眼睛,冷著臉喊話道:「辰龍攜地支神,求見大商伯侯孟嘗,還請巨靈神閣下幫忙通稟!」
曾經意氣風發,被稱之為楚部落守護神的五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獲得神力出山時的意氣風發。
「哼,誰給你勇氣敢來單獨埋伏我們?」
這段時間兄弟們死傷實在太過慘重,饒是高傲的辰龍也感受到了剜心之痛,傲慢瞧不起兄弟是真,而心疼兄弟們的犧牲也是真,以前也曾為人的他們,就是如此的貼合人性。
「噤聲,虎哥!」卯兔悲涼的堵住寅虎的嘴:「我們是太一屬神,一身的神力根源都來自於尊神的恩賜,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地支神平靜的看著陸壓,丑牛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寅虎卻輕輕拉住了他。
鏡子先是瞬間炸裂,隨後便是金黃色的電漿連綿一片,不斷的洗滌著兩方人馬。
此刻的地支神,也只剩下了五人,辰龍、寅虎、丑牛、卯兔、酉雞。
「你們怎麼樣?大家可還安好?」
或許有時候被自己的信仰所拋棄,哀莫大於心死吧。
此刻正悠閒的站在營門口,和麾下天兵吹噓著當年自己沒上天庭時有多麼威風八面的巨靈神,停止了當下的嬉鬧,看著營外緩緩靠近的地支神,也不耐煩的哀嘆。不過沒有了地支大陣,營內還有其他幾位天君和當年爆錘無支祁的孟伯侯在,他也心裡有了一絲底氣,扛起自己的金瓜錘,就迎了上去。
從來都是人拋棄自己的信仰,何時可曾聽聞信仰也會拋棄人?
連綿不絕的金色電漿發出的嗡鳴聲,熟悉而又陌生的慘叫聲,相映成華麗的樂章,聽得東城門處的守軍勇士們心頭狂跳,更有甚者已經害怕得扔下了兵器,涕淚交加的往城牆下跑去。
既然下定決心孤身涉險,她也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的安危。
「嗯,其實你們不來,我也想去看看!」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你的心聲我可以聽見!」
再加上他的識海還有一個如同雷達一樣的感應,告知著他,前方郢城之中有一團灰濛濛的霧氣,在不斷的呼喚著他。
對面的那位反反覆覆就是同一個類型的話在不停的念叨:「吃掉你」、「讓我們合二為一」、「強大的本源,吞噬!」
「你……伱們等著,我去請天君們,我讓幾位天君來收拾你們!」
看著人仰馬翻的這些地支神,金光聖母的心情無比暢快,也就是這些人還能撐起防護的屏障,沒能完全一擊制敵,讓她的復仇感不是那麼的爽利。
「孟伯侯?你們找孟伯侯作甚?」
寅虎眺望著遠處曾經恨之入骨的大營,眼神平靜,語氣鎮定對著一行人淡淡的說道:「我們走吧,先去見見孟嘗,或許,一切並沒有那麼糟糕。」
那一種雜亂、暴躁、無序且瘋狂的低吟。
「我知道這很無理,但是……什麼?」辰龍難以置信:「您居然答應了?」
辰龍咬了咬牙,閃身攔在孟嘗的面前鄭重的提醒道:「孟神…使,您不可以去,太一神的浩瀚不是您能想像的,如果你去了,一定會被他吃掉,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敢去面對他,你是個好人,不該冒這樣的危險。」
飛刀划過,白皙秀麗的脖頸處出現了一條明顯的血線,而二十四面金光鏡卻直接像是不穩定的爆彈一樣,砸進了地支神和陸壓三人組的屏障之上。
哪怕是不遠處陸壓面色凝重的探著申公豹與蘇妲己的鼻息,露出了遺憾的神情,寅虎也沒有擔心分毫。
「去去去,出的什麼餿主意?到時候惹出了麻煩,少昊祖要抽我鞭子,我第一個先扒了你皮,誰是你老祖你分不清楚?」
正當他要拒絕的時候,青鸞緩緩走出來大營,來到眾人面前,朝著巨靈神告饒了一聲之後,便開了玉口,緩聲說道:「主上已知各位來意,請隨我來吧!」
上次見面,他們還和孟伯侯平等相待,打得有來有往,此時再見面時,眾人只覺得恍若隔世。
「虎哥,大……這個女人怎麼辦?」
「放下吧,放下執念,放下她,也放下我們自己。」
也多虧地支神的到來,他們心底深處的念頭,為他的識海提供了不一樣的話語,將他在無盡的呢喃中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這時,陸壓很是隨意將申公豹扔在了地上,手中揮灑出一把火力,讓其焚燒了起來,隨後又攙扶起蘇妲己,駐足在地支神身前,淡漠的問道。
反倒是他面前的孟嘗似乎聽到了什麼,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卯兔,然後做出傾聽狀。
心聲這種東西,別人的他聽不到,唯獨剛剛在地支神靠近的時候,他卻能清晰的感知到。
「唉,真的累了,毀滅吧,不想掙扎了!」這是寅虎的疲憊。
說完,巨靈神就想掉頭撒腿就跑。
一聲聲有氣無力的回覆聲漸漸響起,辰龍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身憤懣無處發泄,辰龍氣得對著大地不停的錘擊出氣,不過轉念想到自己的兄弟們,腦海瞬間恢復了一絲清明,又迫不及待的朝著身後跑回去。
金色的雷霆肆虐了好一陣才漸漸耗盡威能平復下來。
對孟嘗懷揣著極大好感的卯兔,更是小嘴一癟,眼淚滴溜溜就流了下來,委屈的扁著嘴巴走上前來,只是好幾次她都欲言又止,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孟神使你是太一神善念嗎?孟神使你可以陪我回去見見太一尊神嗎?孟神使……卯兔好害怕,尊神變得好可怕啊,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只想守護人族的尊神了,他居然想把你吃掉!
卯兔心裡有很多話,可是卻卡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等到辰龍面帶恨意的想要繼續衝殺之時,凶威蓋世的金光聖母已然身首分離,有好幾道真靈飄向了遠方的天空,直奔北方而去。
只不過孟伯侯豈是他們想見就見?特別是剛剛聽說孟伯侯還中了釘頭七箭書,雖不致死,可是此刻也是驚魂未定,還沒回過神來。
只要不去看熱鬧,自然也就不會有麻煩纏身。
作為守護者的卯兔和丑牛目露慚愧的低下頭,低聲啜泣,細數著自己的不是:「都怪我,一時只知道護住虎哥,忘了保護子鼠!」
孟嘗點頭,微笑的說道:「帶路吧,正如你們所說,反正都死了那麼多人,多孟嘗一個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我們也不是完完全全去送死,你們且稍等我片刻,我去請少昊祖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