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盜竊

2024-08-09 15:43:50 作者: 鄭江
  "丫頭,和我說清楚了,出了啥事,來龍去脈,別落東西。」

  先前寫字的老者也就是鄭柯賦坐到了屋內那張八仙桌前。四角方正的桌子旁擺放著幾方圓凳,老頭正坐在其中一方上。

  他手中青綠釉子的杯子又續上了熱的茶水,杯口邊緣處有白絲熱氣飛出,當老頭吹上一口氣時,那些白煙般的水汽就被擾動,在杯中散開。老頭小口無聲地喝上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讓其嘴裡含上了一會兒後,才讓他們順著喉嚨下肚。

  「鄭叔,你還記得上月初六我們堂里經手的那樁白事嗎?」說話人便是少女胡桃,她也跟著鄭柯賦落座在桌邊方凳上:「那家金主在昨日來到我們堂內,說他們以前老當家的墳被人刨了,裡面的東西也被人盜了去,而那個老當家正好就是我們當時操弄的白事正主」

  少女胡桃的上半邊身子有些慵懶地趴在桌上,她的一隻手墊著自己歪放的腦袋,眸子乾淨的眼睛看著自己另只手裡不停把玩的茶杯。

  茶杯被少女斜放在上過油的桌面,圓形的杯底一角被當做了支點。少女的兩根手指左右來回地搖著杯身,一根手指如同點水的蜻蜓般抵著杯子口上的一點。一旁的老頭看見後,急忙放下自己剛才喝水的茶杯,伸腰出手拿走了胡桃手裡玩弄的那個杯子。

  「別給我摔壞了,這還是當年我從輕策莊背回來的杯子。」

  老頭拿回杯子後,帶著似乎有點嗔怪的語氣說道。他擦了擦杯身,拿起旁邊的茶壺,往裡倒上了茶水後又將杯子遞給了胡桃:「他們家裡的墳被人盜了,不找千岩軍,找我們往生堂做什麼?」

  「是啊,當時我也這樣問他們,那個來我們堂上的人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說出原因,直到我把其他夥計調開,只剩下我和他時,他才和我說明,原來是他們家裡現任當家的,覺得這是個醜事,不願意聲張,就想找我們幫忙解決。」

  「不願意聲張?」鄭老頭聽完後,笑著說:「只怕這件事已經被傳出去咯。胡桃丫頭,你當時答應了他們?我知道那家子人,靠著商販起家,那老當家還和我們往生堂有過生意往來,平日裡待人也和氣,不擺架子,就是他那兒子,平時愛擺闊綽,為人張揚,但除此外倒無大錯,也非不可教之徒。」

  趴在桌上的少女此刻已經把頭放正,兩隻手都墊在自己的下巴下面,她「嗯」了一聲,算是認同了老頭的說法:

  「我當時是同意了他們,也和他們商定了合同契約,把這個事情攬了下來,說我們往生堂會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也會給他們一個好的答覆。」

  「倒是挺有自信,」鄭柯賦拿起茶杯,又喝上一口:「你和我說說,你有啥理由去做這個事情。」

  「嘿嘿,」少女狡黠一笑:「第一,這是我們往生堂辦理過的事情,雖然之後正主的墳墓被盜和我們沒有直接關係,但是我們往生堂的新理念是要做好『售後服務』,這個事情顯然就和我們業務有關了。」

  鄭柯賦聽後點點頭,沒有說話,讓少女繼續說了下去:「第二,如果我們能把這個事情給解決好,也是為我們往生堂積累口碑,即使這家金主不願意把事情鬧大,導致最後事情做成了也沒多少人知道,但是也和鄭叔你剛才說的那樣,他們和我們往生堂有生意往來,日後說不定還有更多合作,交友不樹敵可是做生意的金科律令。」

  「最後一點,死者為大,出了這種事情,人家肯來找咱們說明也是相信咱,可不能直接潑冷水過去。」

  「你這丫頭想的倒挺好,那我問你,你有什麼辦法去解決這個事呢?」鄭老頭問。

  「目前還沒有,所以——」說話的胡桃原本是看著桌面的,她的眼神里閃著青春的光亮,而此刻她則笑著看向了鄭柯賦:「這不是來找鄭叔你了嗎?你以前是千岩軍教頭,處理這類犯法之事又是熟練,您老經驗也豐富,做事又乾淨利索,是做事的不二人選……」

  少女還要繼續說下去,卻被老頭打斷了:「好了好了,你別說,再說下去我得被你誇成神仙了。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找我是想讓我幫忙,對吧,沒問題,但是丫頭,我得先和你說好——」

  老頭的話也沒有說完,少女就插了進去說:「放心鄭叔,價格我已經和金主談好了,是之前那場白事的兩倍哦。」

  「嗯,加錢就好,加錢就好。」鄭柯賦的嘴角帶上了一抹微笑,他喝上一口茶,發覺這口茶的香味變得比以往更加濃郁,在口腔中久久沒有散去,而肺腑也如同被這茶水滋潤,感到相當的舒服。

  「老來貪財,看來這個說法還是有道理的,」少女打趣鄭柯賦說:「鄭叔,你要不要取一個稱號,叫加錢居士呢?」

  鄭柯賦沒有胡桃的玩笑而生氣,而是繼續感受著這口茶帶來的心情順暢。他閉著眼,臉上神情舒緩,嘴裡說道:「好,好,加錢居士不錯……」

  此番的對話讓少女換作了笑著無奈搖頭的一方。她直其自己原本半趴著的身子,兩隻似如白玉的手臂往頭上一伸,腰背隨之一展,讓她感覺自己的身子骨輕鬆不少,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許多,但突然地,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朝著鄭柯賦喊道:

  「對了,鄭叔,還有件事!」

  被胡桃這麼一喊的鄭柯賦猛地回神,他有點懵地問:「啥事?」

  「您老今天下午必須去和鳶娘約會,不能再躲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去和人家說了。」

  「嘿,你這丫頭……」

  老頭的話還沒有說完,少女就站起了身。和往常一樣地,一邊跑出門,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鄭叔,記得嗷!等明天我再來找你做事!」

  鄭柯賦來不及招呼,只看見胡桃一溜煙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愣了一會兒,又等回過神後,臉上帶著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好茶,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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