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眼底結上一層寒冰,對上秦山的眼睛。
「打他們,那是他們該打,秦樂不是被你們縱容溺愛,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趙白蓮從小就虐待毆打我,她才不是我媽,至於你,你捫心自問,你什麼時候盡過當父親的責任?」
「小時候是爺爺奶奶把我帶大的,長大了我在你們家當了那麼多年的保姆,你們不給錢就算了,還對我非打即罵,上高中後我都是自己打工掙錢供養自己,你在我身上沒出過一分錢,沒出過一份力,你憑什麼讓我眼裡有你?」
被揭開遮羞布,秦山面目猙獰,目眥欲裂,「混帳東西,沒有我哪裡有的你,我把你生下來,你就該感恩戴德,現在學會頂嘴了,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秦山往他臉上狠狠打了一拳,秦忘的顴骨處頓時出現一塊刺眼的淤青。
他還想繼續打,拳頭卻被秦忘抓住。
現在的他正是鼎盛之年,而秦山被酒色掏空身體,根本就再也沒有往年的雄風。
拳頭被抓住,根本就動彈不了。
這一刻,秦山才真正意識到他老了,已經不是眼前大兒子的對手。
「放心吧,我這次回來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可現在已經被你們扔了,那我以後不會再回來了,以後我就當沒有你這個父親,你也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秦忘面若冰霜,一字一頓道。
秦山愣住了,看秦忘這麼認真的模樣,似乎真的想和他斷絕關係。
但轉念一想,不會的,秦忘一定是在威脅他,想讓他服軟,不然除了他這裡,秦忘還能去哪兒?
他媽已經再婚了,男的那家人怕秦忘日後爭家產,不可能再接收秦忘。
這麼一想,秦山又有了底氣,「好啊,這是你說的,滾,給我滾出去,永遠不要回來。」
秦忘毫無留戀,轉身就走。
而趙白蓮和秦樂相視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喜悅的眼神,這下房子就是他們的了。
他們本來也就看秦忘礙眼,巴不得他走。
而秦山只覺得他只是一時意氣用事,想要威脅他低頭,最後他還是會回來的。
可他不知道,秦忘的心早就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秦忘帶著傷回到自己的出租屋,而蘇念就在門口等著他。
看到他臉上掛彩,立刻沖了過去,關心道,「你臉怎麼了?」
秦忘避開蘇念伸過來想要觸摸的手,狠著心腸道,「和你沒關係。」
蘇念面不改色道,「怎麼沒關係?我沒答應你分手,我也就還是你女朋友,而且就算分手了,我們至少也是朋友啊,朋友關心朋友都不行?」
秦忘心底泛起陣陣酸楚,念念,求你了,不要那麼善良,不要對我那麼好。
這樣的你讓我如何能繼續狠心下去?
忍住想哭的衝動,秦忘繼續扮演冷漠,「誰和你是朋友?我們之間早就一刀兩斷了,是你自己一個人在自作多情。」
「那你就當我在自作多情好了,」蘇念毫不在乎地笑著。
緊接著拿出鑰匙,打開出租屋的門,看著秦忘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杵著幹嘛?進來啊。」
「這是我家,你把鑰匙還給我。」秦忘冷冷地向她伸出手。
蘇念乖巧地把鑰匙放在他的手心,「給你給你。」
下一秒,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反正我家裡還有一大堆備用的。」
「還有,你要是敢換鎖,我就讓人來撬門。」
蘇念經常丟三落四,鑰匙丟得最多,每次丟了她都得找鎖匠重新打一個鑰匙,她嫌麻煩,乾脆一次性打了一百把,穿在一個巨大的圓形鐵片上。
這樣就算丟了,她也不用去找鎖匠,直接換一個新的。
秦忘臉色一黑,他感覺蘇念就是自己的克星,從小到大沒有什麼事情能難倒他的。
唯獨面對蘇念,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
看秦忘一臉鬱悶,她直接把他拽進屋子裡,「還不上藥,你不怕這張俊臉毀容啊?」
蘇念把秦忘按坐在沙發上,然後輕車熟路地找到醫藥箱,要給秦忘上藥。
秦忘皺眉,要去奪過她手裡的藥箱,「我自己來。」
可蘇念就是一身反骨,直接往棉簽上塗抹碘伏,然後為他的傷塗抹。
看秦忘還要躲,她裝出生氣的樣子,奶凶奶凶道,「你別動,不然待會兒我不小心戳到你眼睛,你別怪我。」
淤青在顴骨處,和眼睛隔得那麼遠,估計也就只有蘇念能不小心戳到眼睛。
秦忘知道她不達目的,不肯罷休,乾脆讓她上好藥,再打發她離開好了。
蘇念做很多事都是笨手笨腳的,唯獨對他的事,會保持一百二十分的專注。
就像現在她給他上藥,眼睛一直盯著他的淤青,動作也很小心翼翼,柔和穩重,似乎真的害怕自己手一個不穩,戳到他的眼睛。
此刻的秦忘真的好想抱住她,將臉埋在她的懷裡。
過往每次他覺得難過很累的時候,就趴在她的懷裡,心裡會感到一種幸福的踏實感,一天的疲勞和不愉快也會瞬間煙消雲散。
和她相處,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沒多久她就處理好了傷口。
「我給你上了點藥,你明天早上再用熱雞蛋燙一燙傷口,應該很快淤青就會消下去。」
蘇念又從包里掏出一袋老式桃酥,放在桌子上。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家做了幾十年的桃酥店,你嘗嘗是不是你小時候的味道。」
說完,蘇念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就離開了。
看著桌上的桃酥,秦忘只覺得心臟上像是壓了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壓得他無法喘息。
他對她那麼過分,她卻還在掛念著他的喜好。
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秦忘掰開一塊桃酥放進嘴裡,細細咀嚼,鹹甜的口感蔓延在舌尖,香酥可口,美味非常。
吃著吃著,他眼圈不由得紅了起來,是這個味道,小時候的味道。
小時候家裡窮,別說餅乾了,能吃上這一塊桃酥都是奢侈。
每次過年的時候,奶奶都會將親戚送的幾塊桃酥用布包好,每次只掰半塊給他。
而奶奶騙他說自己不愛吃,可每次都會將她手上沾著的桃酥渣舔舐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