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晏口中說出的話,趙漾漾現在已經下意識不相信了。
但她沒有與他爭辯吵架的想法,垂著眸子不再理會他。
顧晏手上的煙漸漸燃盡,直到燙到手背,他眸子才動了動。
說實話,一個人的獨角戲真挺沒意思的。
他今晚還就一定要趙漾漾的一個準話!
顧晏扔掉手上的香菸,眉頭微皺:「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
「就僅僅是因為高中的那件事嗎?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你有什麼放不下的,到底要我怎麼樣?或者說,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說到這,顧晏的嗓音隱隱夾雜了一絲不耐。
趙漾漾意識到,他這是要與她徹底撕破臉皮了,甚至要打破這幾天他們關係的一種微妙的平衡。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
「顧晏,那你呢,你原諒我了嗎?」
顧晏一愣。
他沒明白趙漾漾話里的意思,但她沒讓他困惑太久。
趙漾漾開口:「三年前我給你下藥的事情,你不是記了很久嗎,就算最近你沒怎麼提過,但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依舊和之前一樣。」
顧晏神色有些發怔。
他不知道她此時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知道當初的事,甚至她已經清楚他早就知道真相了,想要藉此讓他陷入道德的低位上,方便她提要求。
但趙漾漾接下來的話打破了他的想法。
趙漾漾嗓音很啞:「我知道,要不是因為當初的意外,你根本不會娶我,聽說你當年真正想娶的是白蕊蕊,你自幼的青梅竹馬。」
顧晏靜靜聽她說著。
「之前我不是一直掩飾不是我做的嗎?但現在我承認了,是我做的,也是我特意給你下的藥。」
顧晏呼吸一重,手上青筋頓時暴起。
「當初是我的錯,我也不配做你的太太,等你什麼時候想清楚,儘快和我離婚吧。」
趙漾漾話剛剛說完,就被顧晏強制掐住了下巴,他看向她的眼眸赤紅。
之前在她愛他時,她不願意被他誤會,所以每次都解釋。
但現在,顧晏早就得知當初的事情和她無關,她卻好像不在乎她在他心底的想法了,甚至為了離開她,找出這種理由。
不惜給自己身上潑髒水,也要和他離開。
這就是她幹的好事!
顧晏呼吸粗重,他掐住她下巴的手用力,聲音發狠。
「你敢再提一句這樣的話,我現在就讓你母親從這家醫院搬出去!」
趙漾漾眼眸不可置信。
「你有病嗎顧晏!」
她分明只是陳述了一下當年的事情而已,反正顧晏也沒相信過她,她現在認下這件事,也是為了讓顧晏想起她的一些不好之處,然後儘快同意和她離婚。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突然發病,甚至提出這樣的威脅。
「對,我就是有病,所以趙漾漾你記住,我這輩子都不會跟你離婚的,我們之間只有喪偶,沒有離婚!」
這話說完,車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氣氛沉悶無比。
趙漾漾唇角發顫,「……你真是瘋了。」
顧晏眼眸垂下來看她,看到她眼中的厭惡與忌憚,顧晏輕輕笑了一下,似是自嘲。
「嗯,我是瘋了,既然你不肯跟我和好,那我們就一直這樣糾纏下去吧,恨我討厭我都無所謂,反正你現在,不也只能乖乖待在我身邊嗎?」
趙漾漾眼眸劇烈顫動,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顧晏盯著她看了一會,隨後轉頭看向車前,啟動了車子。
顧家別墅。
這晚,趙漾漾很快洗完澡上床休息了,顧晏從書房處理完文件回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睡沉過去了。
顧晏不是不清楚她這是什麼心思。
不就是不想被他碰,刻意躲避著他嗎?
月光漸漸被雲層遮擋住,室內一片昏暗。
但顧晏還是沒有睡著。
他靠近身旁的女人,聞著她身上淺淡的香味,情緒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顧晏坐起身,捏住她細白的小手,握住輕輕把玩。
他動作並不算重,沒有弄醒她。
下一刻,趙漾漾卻動了一下身子,從床上慢慢坐了起來。
通過她緩慢的動作,顧晏意識到,她這是在夢遊。
顧晏之前有過回來很晚的時候,所以見到幾次她夢遊什麼樣子。
一般情況下不會亂走亂動,她只會安靜地起身在床上坐一會,而後就像是累了一樣,倒在床上睡過去。
這次顯然也是這樣。
顧晏打開一盞微弱的小燈,看到趙漾漾怔怔出神的一雙眸子,眼睫毛很長,眼睛長得也極其勾人。
他喉結微微動了動。
半晌,他把她攬到自己懷裡,修長的手摸向她的黑髮輕輕撩撥。
他似乎輕輕嘆了口氣,「也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會這麼乖巧吧……」
顧晏手從她的額發間往下滑去,滑過她的眼睛鼻子,最後落在她的紅唇上。
他眸子沉了一瞬,修長的手摩挲,將她的唇蹭得更紅。
顧晏想起,之前剛結婚時的晚上,在他身下,她總會小心翼翼地親他。
儘管她的吻技爛得一塌糊塗,但她長相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嬌媚,其中還透露出青澀的氣質,更是讓顧晏無法克制。
在與她剛剛結婚時,他對她的身子確實有些過分沉迷。
看著她發呆一般靜靜坐著的樣子,顧晏的薄唇輕輕落在她的眉間。
不知怎麼的,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之前趙漾漾為什麼一定要在那個時候親他,許是兩人的處境徹底轉換,顧晏意識到了這點。
這段時間,兩人的情事過得並不是很愉快,夾雜著半強迫式的行為,而顧晏,也迷上了在這個時候跟她接吻。
只有這個動作,才讓他意識到他們是親密的。
而身上的接觸,很多時候只是洩慾而已。
趙漾漾幾乎不配合他,所以他每次做完都很空虛,但如果是做接吻這樣的事,顧晏心中反而會湧出一絲喜悅。
他眼眸中有些複雜。
所以,趙漾漾之前,是真的那樣小心翼翼地喜歡過他。
他輕輕撫起她白皙的小臉,忽略心口的悶痛,垂頭蹭了蹭她的臉頰,動作很輕柔,帶著眷戀。
也只有在她不清醒的時候,顧晏才敢這樣明目張胆的放下心上的脆弱,從小到大,他受到的教育不允許他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這一幕。
就算是自己的愛人也不行。
否則,他只會被人抓住弱點。
良久,顧晏垂在她耳側,聲音又啞又輕,細聽下還能聽出隱隱的後悔:
「對不起……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