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他戴上藍牙耳機,用筆記本電腦,開起了遠程會議。
寧芊芊用萬二分力氣才強壓下內心的震驚,可車門下了鎖,逃跑無望,她便懶得費力氣去和冷墨霆這個說一不二的人抗爭。
無奈地,跟著他來到了青松墓園。
她心裡早有猜想,但被冷墨霆拽到自己的墓碑前,她仍是被嚇到了。
她瞪大眼,瞧著墓碑上溫芊芊溫婉漂亮的容顏,又掃一眼墓碑上的字。
【愛妻溫芊芊之墓】
草!
這男人真不要臉!
設計「殺」了她,轉頭還來扮情深立「痴情」人設?
寧芊芊恨得後槽牙都要磨碎了,開口,卻是不動聲色。
「冷先生,難怪你認錯人,你太太,和我確實有點像,可她,分明更像我姐姐!」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即使他在「愛妻」還沒死透、掉頭就和別人戀愛生子,他仍敢大言不慚地前妻墓碑上刻「愛妻」二字。
冷墨霆對她的嘲諷恍若未聞,銳利的目光像有辨別真偽功能般在她臉上來回掃視。
顯然,她是比以前聰明了不少,在洗手間裡,他也差點被她忽悠過去。
而眼下,她看起來也很鎮定。
可正是這過份鎮定和過份自然,讓他更加深信,她就是溫芊芊。
「溫芊芊,你真以為,你把臉微調一下,嗓音變啞一點,就成另一個人了?」
他嗓音低沉平靜,墨眸里儘是恨意。
他冷墨霆,習慣了凡事盡中掌握當中,無論人或事,他都能運籌帷幄遊刃有餘。
但偏偏,和他親密共枕了兩年的溫芊芊,卻用了個絕妙的金蟬脫殼,以死,來脫離他的掌控。
這對冷墨霆而言,是個極大的挑釁和背叛!
「溫芊芊,不,寧芊芊,你是不是以為,你把臉整成這樣再偽造個車禍假死,就可以脫離我的掌控,和冷瀟宇遠走高飛雙宿雙棲?」
寧芊芊偏頭打量身側這個瘋狗一般的男人,「冷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麼?」
寧芊芊心裡恨意翻飛,對冷墨霆這個男人,愈發地感到心寒和絕望。
車禍分明是他一手策劃,他怎麼好意思,頂著他才是受害者的臉容來質問她?
「我不知道你和溫芊芊從前的恩恩怨怨,我更不明白,你和我姐姐天生一對,還有尋尋這麼可愛的兒子,家庭美滿又幸福,幹嘛非要揪著我這無關的旁人、還有你已經死去的愛妻不放?」
冷墨霆黑沉的眸子裡興起些波瀾,莫測高深的視線上下打量著她。
「怎麼,我和希月在一起,讓你失望了?讓你的如意算盤失算了?」
寧芊芊愕然地看他,他哪隻眼睛,看見她失望了?
而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敢對冷墨霆打如意算盤?
寧芊芊唇角微揚,扯出抹嘲諷的笑意。
「冷先生,你要是有病,就去看醫生,別來騷擾我!我不知你有什麼意圖和目的,你太太已經長眠於此,請你尊重她也尊重我,別把她一個死人的行為和思想,套到我這個大活人身上。還是說,因為我收了你未婚妻一千萬,你在替她打抱不平?」
寧芊芊用戲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如果是後者……」,她朝他拍了幾下手掌,「那我,真心實意地,為你和寧希月可歌可泣的偉大愛情鼓掌!」
冷墨霆沉著眸子,看看她,又看看墓碑上,他「愛妻」的「遺照」。
「寧芊芊,這是我和你的事,和希月無關。」
五年前,她為了離開他,不惜車禍假死來擺脫他。
那現在,她變了身份換了容顏回來在他眼前晃悠,為的,又是什麼?
是想像幾年前那樣,再從他身上,撈上一大筆,然後,繼續和別人遠走高飛風|流快活?
寧芊芊呵呵乾笑了兩聲,「我姐姐真幸福,有你這樣護著她。」
而她,就算死而復生,換個身份再活一次,在他這裡,依舊還是那個別有居心的壞人!
寧芊芊看一眼墓碑上曾經的自己。
笑得一臉純真,傻裡傻氣。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真心付出和滿腔愛意。
換來的,是一段奪命姻緣。
她微傾下身,伸手摸了摸墓碑上那個已經「死」去的自己。
「溫芊芊,願你來世,能擁有一個對你從一而終的男人,至於你老公,不值得!」
她說完,直起身,對著手指「噗」地吹了一下。
仿是,要將以往的痴傻和晦氣吹去。
冷墨霆一直沒說話,銳利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聽完她這一番話,他眸子裡生了怨怒。
「溫芊芊,扔下一紙離婚協議跟人高飛遠走的你,也配提從一而終?」
寧芊芊默默看他一眼,輕笑一聲。
「是啊,她不配!」
她溫芊芊,何德何能,配得上尊貴無上的冷墨霆?
她與他之間,從一開始,就是她高攀不起,是她過單方面強求、痴心妄想罷了。
寧芊芊抱著咎由自取的自輕與自嘲,默默轉了身。
她無意辯解,也不想再糾纏,逕自抬腳往山下走。
小小的山嶺綠樹婆娑,風聲呼嘯穿過林間,嗚咽陣陣。
像是替溫芊芊可悲又可笑的從前,發出痛徹的哀鳴。
冷墨霆沒去追,只站在墓碑前,凝神看著寧芊芊的背影,直到消失。
墓地里風聲嘯嘯,他杵在林立的墓碑中,臉容冷峻身軀挺拔,猶如一塊黑色冷硬的墓碑。
這幾年,他心如止水。
可自從寧芊芊出現,便有股看不清的暗流,不受控地翻滾攪動起來。
這種嚴重失控的感覺,他不喜歡,也無法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