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5章 悄然離去
「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
寂滅劍聖在啟動乾坤袋的前一刻，突然道：「若是不能帶湮兆仙山順利回到豐蘭半島上，一定要及時毀掉這個乾坤袋，絕對不能讓它落入天庭之手，至少要保證歸墟循環的順利啟動，我會儘量為你拖延時間的。」
說罷。
原本平平無奇的乾坤袋，袋口驟然放大，仿佛要裝下這方天地，朝著湮兆仙山罩去。
「是。」
陳默心中凜然，做出了回應。
如此驚人的動靜，就算巡查守衛們全都是瞎子，也在第一時間內覺察到了異常。
不過在這半日時間內，原本負責巡查湮兆仙山的修士隊伍，已經銳減了一大半，剩下的小隊剛要進行反應，不惜代價啟動緊急預案、開啟守護大陣時，卻被人及時阻止。
轟隆，轟隆，轟隆。
海底漩渦在震動，四面八方海域源源不斷流淌進湮兆仙山之下歸墟處的海水，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影響，正在變得混亂，那些才剛剛開啟的大陣轉瞬間便紛紛關閉，亮起的億萬符文又轉瞬熄滅。
寂滅劍聖發出了一聲大喝，體內元嬰引動法相真身，一尊數百米高的黑色、虛幻、飄渺的人影現世，看起來比混沌分身小了一大圈，卻更加的神色、朦朧、不可捉摸，他高舉雙臂將磅礴的能量源源不斷注入乾坤袋，乾坤袋受此影響，似乎終於達到了勉強吞沒湮兆仙山的強度，一點點將湮兆仙山籠罩。
陳默受到蘊含寂滅權柄的法則侵蝕，霎時間，他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歲月長河，看到了歷史的波瀾壯闊，看到了那些消失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被歲月長河吞沒，看到了個人的渺小，即使是所謂的神，也不過是這條歲月長河上漂泊的一葉扁舟罷了。
「所謂寂滅權柄，是死亡公共權柄下的分支權柄，與歲月權柄接近，可以粘合拼接為統一的法則。」
陳默自然而然開啟了邪化真身，同時心中有所明悟。
開啟法相真身的寂滅劍聖，表情略顯猙獰，乾坤袋雖然勉強罩住了湮兆仙山，但他還要頂著整個歸墟世界的壓力將仙山收走，這實在是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
好在這時。
於那縹緲虛無之中，出現了幾個聲音。
「阿彌陀佛，老衲來助你一臂之力。」
第一個聲音說完後，海底之中生出無數金光，它們似乎來自於淤泥中的細菌、來自於珊瑚中的海蟲，來自大海中的水母，來自於數不清的生物，絲絲縷縷金光匯聚，仿佛一把把巨大的梳子，梳理著海水的漩渦，將原本混亂的海底漩渦逐漸變得秩序與規矩，極大降低了湮兆仙山下的歸墟吸引力。
「哼哼，終於要出現了，我來也！」
這一次是無數的劍意驟然浮現。
開啟邪化真身的陳默，竟是感覺自己皮膚生疼，待他再自己感悟，才發現竟然是自己靈魂中一往無前的犀利意志被盜走了一部分，形成了囊括無邊海域的法則之力。
但這無數肉眼可見的劍氣，雖然對敵時候犀利異常，但在此時此刻對於事情的幫助卻非常有限，僅僅只是稍稍推動了一下湮兆仙山而已。
陳默嘗試仔細感悟這股法則之力的性質，但很可惜，他並沒有太大的收穫。
「要抓緊時間了，本座助你們一臂之力。」
悠長的龍吟聲響起，那是無數水與電交匯的炸裂聲，不用說陳默也知道，這是從玄靈世界回歸的西海龍王出手了，陳默仿佛看到了雲霧之上的雷龍在咆哮，主導世間的風雷雨水，塵世滄桑。
海底漩渦之中，驟然形成了一道無邊的推力，竟是硬生生將湮兆仙山向上抬起了幾分，朝著乾坤袋內撞去。
「老鹿，還不趕快出手！」
「呵呵，來了……」
頃刻之間，一個又一個神級生物接連出手，配合乾坤袋發力，開啟邪化真身的陳默感覺自己就像是身處於暴風雨漩渦中似的，幾乎隨時要被這些混亂磅礴的法則之力傾覆。
突然。
寂滅劍聖咬牙道：「那邊有所察覺了，我們的動作要快一些了！」
黑色、虛幻、飄渺的巨人大喝一聲後，竟是啟動了乾坤袋的備用方案，時空特性被點燃，強度驟然提升了大半，瞬間將大半的湮兆仙山吞沒，但最底部的仙山根基處，卻始終有一點兒處於被歸墟之力鎖定的狀態，似乎隨時將被拉入此界的淨化源點。
但這也就意味著乾坤袋將成為一次性消耗品。
眾人齊心合力抵抗的同時，與海底漩渦相對的天空之上，仿佛平滑的紙張驟然被扭曲，形成了一個直徑十餘米的黑洞，並且在不斷擴大，附近原本烏雲密布、狂風咆哮的天氣，驟然平靜下來，一道陽光穿過烏雲縫隙照射進歸墟漩渦內。
這是一道目光居高臨下俯瞰過來。
陳默雖然不知道這是哪個天庭元帥或者道祖在俯瞰，但卻明顯能夠覺察到附近法則之力的變化，正在趨於混亂，不再像先前一般齊心合力。
焦急下的陳默，竟是一聲低喝，邪化真身額頭上的漩渦驟然浮現出一股時空彌合之力，湧向了高空中的這個漩渦。
只見原本平靜下來的這一小片天空，竟是再次烏雲密布，隨即在黑洞後面憤怒的咆哮聲中，這個直徑十餘米的漩渦，竟是迅速地彌合了。
「你？」
察覺到這一幕的眾人大吃一驚。
但這卻未完，陳默一咬牙，邪化真身竟是將手中的燈籠甩向湮兆仙山底部被歸墟之力最後牽扯吸引的區域，僅僅片刻後，那股恐怖的吸力竟是驟然消失，眾人只覺得湮兆仙山驟然一松，便徹底進入到了乾坤袋內，隨即這個仿佛要把附近天地裝下的袋子開始不斷縮小起來。
「你沒事吧？」
寂滅劍聖收回了法相真身，以保持隨時可以進入法則虛無狀態，凝重之色地看向陳默，剛剛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這個天災者身上隱藏的巨大秘密。
「我沒事。」
陳默才剛說完，便不由自主地抬頭眺望向天空，霎時間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只見先前被他用時空之眼彌合的漩渦區域，竟然出現了一條延綿幾十公里的裂縫，裂縫中浮現出滾滾金光，隱隱有一條巨大飛舟的投影，在裂縫中若隱若現，透出了壓迫蒼穹的既視感，即使是身處海底漩渦中，陳默作為五級真身者，仍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只覺得心口有一塊巨石似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白玉京。」
寂滅劍聖喃喃了一聲。
隨即他不再猶豫，將手中不起眼的布袋遞給了陳默，嚴肅道：「趕快離開這裡，把它帶回豐蘭半島，只要這個世界重啟歸墟之力，一切苦難都會過去。」
陳默不是婆婆媽媽之人，點了點頭後，迅速離去。
飛出歸墟海域沒多久後，陳默便收起了真身之力，手持木如意默念「如意如意隨我心意」後，變為了隱身狀態。
他回過頭去。
只見千餘里外的天空已經驟然崩塌，仿佛一輪太陽照耀世間。
巨大的白玉京飛出數以千計的天兵天將，相互聯合組合成了戰陣，透出毀滅蒼穹的殺伐之力，即使相隔如此遙遠，陳默仍然感覺自己不由得生出心驚膽顫，這種驚悚的感覺，就算是發動混沌分身也難以抵抗。
「紙人？」
不知是哪位道祖，從白玉京飛舟上甩出了無數飛紙，竟是形成了無數的紙人，與海底的修士、蛟龍大軍展開的爭鬥，暴躁的靈力仿佛要把整片天空粉碎，這和當初的撒豆成兵有異曲同工之妙。
「吼！」
龍吟聲中，滾滾雷電匯聚出七條千米巨龍在咆哮，在天空中呼風喚雨，這是法則之力具象化出的自然現象。
卻見白玉京飛舟中傳來一聲咆哮。
「西海龍王，你可知罪？」
說罷。
一個巨人，一步一步走出。
他每走出一步，他的體型便會膨脹一倍，直至化為了一尊堪比混沌分身的遮天蔽日巨人後，他手持刀斧，發出大喝，磅礴氣血之力滾滾激盪，讓一往無前的西海龍王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巨靈神！」
西海龍王知道，眼前的巨人，巨靈神掌握著包含永生權柄的增生法則，向來以兇悍不畏懼死亡而著稱，當初正是他負責監斬了自己的兒子。
……
陳默不敢飛得太快，那樣會太顯眼，即使是處於隱身狀態，也隨時可能被人察覺。
同時他也不敢飛得太慢。
那樣的話，他很難在短時間內離開附近的海域，遲早要被這裡的戰爭波及，按照這種趨勢，末日武器和權柄掌控者的交鋒，幾乎隨時將會降臨。
因此他必須要保持一個不太顯眼的剛剛好的速度，儘可能平穩地離開這裡。
飄浮在海浪中的陳默，猶如一條不起眼的小魚，他已經隱隱能夠感知到附近大海中驚慌失措的海洋生物們，正在本能地向更遠方逃走，陳默努力將自己偽裝成其中的一員。
驀然。
天地間驟然一暗，猶如金玉煉製而成的白玉京龍舟之上，傳出一聲嘹亮的鳳鳴，天神的氣息蕩然四射，掌握了涅槃妖火的陳默，幾乎忍不住眼皮一跳，他感應到了涅槃妖火的始祖氣息，這是一隻真正的鳳凰，天生地長的天神，掌握著命運與毀滅權柄系列的神獸。
璀璨之光向四面八方綻放，金光充斥著開天闢地時的初始蠻荒氣息。
被金光繚繞的巨禽，猶如一道光柱沖天而起，許多真身者僅僅只是相隔百餘公里直視了一眼後，身體便仿佛岩漿似的迅速融化了，四周的海水也似乎隨之沸騰。
「阿彌陀佛。」
一面袈裟從虛無中漸漸現形，它呈現出金紅之色，隱隱有一位面壁老僧的身影，寧靜、祥和、從容的氣息向四面八方盪開，頓時讓結成戰陣大開殺戒的天兵天將們流露出了猶豫，也讓高空的鳳凰一分為二，一者為鳳，一者為凰，顯化出了真身神體。
隨即一隻大手向其中一隻神鳥抓了過去。
「蠻夷之人，還敢造次！」
白玉京龍舟中，傳來一聲悠長女音。
既然百鳥之王鳳凰已經現身，陳默對於這位道祖，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猜測，這極有可能是掌握音律權柄的黃天聖母娘娘。
天地之間短暫寂靜，似乎失去了一切的聲音，即使近在咫尺的人也無法再交流，依賴于震盪音波啟動的法器、法術、機械智能，統統失效。
轟！
高頻率音波以白玉京龍舟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百米海嘯頃刻之間成型，擴散至整個戰場區域，權柄法則之力強勢穿插於遼闊戰場的邊角縫隙，並肆無忌憚地蔓延至核心戰場之外的遼闊區域，頓時將那股寧靜祥和的佛力擊散，空中的巨手瓦解崩潰。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
正在逃離的陳默，想起了寂滅劍聖之前的警告。
寂滅劍聖曾推測最有可能降臨的幾位道祖，其中便有這位黃天聖母娘娘。
她掌握了音律權柄，能夠悄無聲息影響到聲音，甚至包括靈魂交流的心靈之音，只要黃天聖母娘娘所在的地方，任何的交流都可能是被音律權柄影響後形成的謊言，絕對不能相信。
除此之外。
她還能夠通過音律讓己方之人處於高度亢奮狀態，讓敵人逐漸陷入絕望、悲觀、失落的情緒中，引導受到權柄法則影響的人自我了斷。
果然。
就在陳默回憶著種種情報中，他便感到耳畔似乎傳來了陣陣悲涼淒婉的哀嘆，即使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仍不由流露出了失魂落魄的情緒，逃離的動作都變得有些變形。
深海中的魚群，也在此刻亂成一片。
一些魚兒似乎放棄了掙扎，就這麼一動不動的沉入了海底。
好在陳默的精神足夠強橫，即使在沒有開啟真身的情況下，依舊能夠保持著理智，並有混沌分身源源不斷的滋潤，他咬緊了牙關，漸行漸遠。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昏迷的陳默突然醒來，他愣了一下後猛地召喚出乾坤塔，看到了裡面靜靜擺放的乾坤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隨即陳默又警惕起來。
他之所以昏迷於此，是因為逃出了戰場海域後，又一口氣飛行了十幾天時間，在看到這座小島後才剛剛落下，便察覺到了自己精神透支嚴重，稍稍放鬆後便陷入了昏迷。
好在沒出什麼意外。
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陳默作為五級真身者，時常橫渡虛空，深知對於附近虛空中的生物而言，世界裡的一切都沒有秘密可言，即使是房屋、建築、山體，對於虛空中的生物而言也只是折射了一層水波而已，只有那些大陣環繞之地，或者時空扭曲處，才能影響到虛空感知。
因此對於陳默而言，這片海域中沒有什麼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將就著吃了幾口乾糧後，陳默便起身，繼續向豐蘭半島方向飛去，然而這一次他才剛剛飛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遠處天空之上驟然一陣蕩漾，在陳默的注視中，五匹長著翅膀的天馬漸漸成形。
「天馬！」
這是天庭培養的一種聖獸，具有橫渡虛空、萬里追蹤等種種神通，一位天將發現了陳默的異常，帶著四名天兵降臨了。
陳默身懷重任，自然是不願與幾人糾葛。
於是他當即啟動了旅者之鞋的幽靈疾步，飛行速度幾乎快了一倍，朝著遠方飛去。
然而讓陳默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這幾匹天馬的速度，竟然比他開啟了幽靈疾步時的速度還要快一些，五名天兵天將由遠及近，陳默不得已下一聲冷哼，開啟了邪化真身，這才讓自己的速度暴增了一大截，繼續向前方飛去。
隨著幽靈疾步的啟動時間結束，陳默的速度有所降低，本已經被他甩開一段距離的天兵天將們再次追了上來。
然而陳默對此卻並不擔心。
一方面他還有旅者之衣沒有啟動，另一方面則是旅者之鞋的特性，當他朝著某一個方向不斷前進，速度會越來越快，這些天兵天將很快便會被他甩開。
雙方追逃糾纏了許久後，果然如陳默所想的一樣，他漸漸甩開了這些天兵天將，回到了豐蘭半島之上。
隨即他停下了腳步，冷笑著看了一眼這五人。
也多虧了這幾個傢伙的不斷追擊，讓他沒有被天庭的其他手段盯上，如今已經到了這裡，想必他們也不敢再追來了。
這五名天兵天將駕馭著天馬，猶豫了片刻後，身影又漸漸沒入虛空。
陳默見此，打出一道法訣，很快附近便出現了一個玉童子，這是天元觀製作的監察機關人，陳默正是察覺到了這個小東西後，才敢於如此。
玉童子看向陳默，陳默則將一張傳音符遞了上去。
「任務完成。」
玉童子重新隱入虛空，相信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接應自己。
這般過後，陳默總算是放鬆下來，繼續向豐蘭半島的深處飛去，僅僅一個小時後，便有一隊修士從遠處飛來，負責迎接陳默，保護他的安全，過了半日，大隊修士趕至，迎接陳默前往五色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