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人大逆不道的話,縣尉氣的恨不得馬上拔刀把他們都殺了。
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也只好深吸了幾口氣,忍住了拔刀的衝動。
一群賤民!
縣尉已經將那幾個人的模樣深深的烙印在心裡了,只待找到神女廟背後的主使,他就將這些賤民全都給砍了。
他來得晚,排的位置十分靠後,按照現在的速度,排到他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身為縣尉,他何時這樣等過!
他不耐煩的帶著人跑到前面插隊,沒想到卻遭到了阻攔。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他的身上,不知是廟裡的氣氛詭異,還是他因為勞累產生了幻覺,竟覺得這些人的目光十分駭人。
一個漢子站出來指著他罵道:「你鼻子上面倆窟窿眼是出氣的嗎?」
「看不見這麼多人都在排隊?」
「滾後面去!」
「就是,挺大個人不要個臉。」
「最煩插隊的了,這麼多人都老老實實的排隊,怎麼就你特殊?」
「滾後面去!」
縣尉氣的差點自曝身份:「好啊!」
「你們這群賤民,居然敢這麼和本……本人說話,我看你們是活膩了。」
「罵誰賤民呢?」
「就你最賤!今天我就撕爛了你這張嘴,讓你嘴不乾淨。」
壯漢一腳將縣尉踹翻在地,騎在縣尉的身上,就要將縣尉的嘴撕爛。
還有人說道:「來神女廟的都是吃不起飯的窮人,你穿著綾羅綢緞還來和窮人搶吃的,你也不怕遭報應!」
說著,眾人衝過來將縣尉給打了。
他們的眼裡閃爍著仇恨的光芒。
他們永遠忘不了前幾日抓人時,縣尉那張醜惡的嘴臉。
刑場上死去的人中,有他們的朋友,家人,愛人……
他們怎麼會忘記那些罪魁禍首的模樣呢?
他們本以為像縣尉那樣的官,他們一輩子都接近不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遇到!
若不是縣尉主動跳出來,大家還沒注意到他,一定是神女娘娘保佑,所以才給了他們報仇的機會。
百姓們連隊也不排了,他們一步步逼近,將縣尉和縣尉的手下圍了起來。
他們沒有武功,也沒有利器,恨意驅使著他們不畏生死,一波又一波的沖向差役們。
一個人死去了,就會有另一個衝上來。
他們仿佛不知道痛一樣,前仆後繼的沖向差役們。
在這樣不要命的攻勢下,差役們的體力逐漸耗盡,漸漸落了下風。
他們挑斷了縣尉的手筋腳筋,挖掉了縣尉的眼睛,撕爛了他的嘴,活生生將他折磨致死。
甚至有人像瘋狗一樣趴在差役們的身上,將對方的血肉撕咬下來,啃噬著他們的血肉。
「爹,女兒給您報仇了!」
「夫君,夫君,你看到了嗎?妾身給你報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兄長,弟弟親手打死了這個狗官……」
殺人過後,有人逐漸冷靜了下來。
「這可是縣尉啊,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但他的行蹤肯定有人知道,若是有人來查,我們殺人的事情定然瞞不住……」
一個儒生模樣的人身上沾滿了血,神情恍惚。
「我們怕是活不成了。」
他垂下頭痴痴的笑著。
「老天不公啊,這些狗官殺死了那麼多百姓,我們不過是為家人報仇而已,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啊!」
剛剛最先動手的漢子一臉兇狠:「我也不服,這幾個狗官的命怎麼能抵得過那麼多死去的百姓,就算要死,我也要再殺兩個墊背!」
漢子話音剛落,就獲得了大家的讚揚:「說的沒錯,就算要死,也要再殺兩個狗官墊墊背。」
「君子生以辱,不如死以榮,反正也是一死,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眼見著就要有人衝去衙門送死了,甘梵仁緩緩從神女像後走了出來。
「諸位且聽我一言。」
神女廟香火鼎盛,帶著濃郁的香氣,當甘梵仁出現的時候,那香氣變得更加濃郁了。
嗅到這香氣,許多人的情緒變得舒緩起來。
「你是誰?」
「我是神女的信徒,她在人間的使者。」
甘梵仁嘴角含笑:「神女知人間有難,特派我來幫助大家。」
甘梵仁身上的書卷氣很濃,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聽到他是神女的使者,眾人並未起疑。
神使就該是這樣溫柔儒雅的人!
「請神使指點。」
甘梵仁微微俯首:「還請大家將屍體處理了,然後回家,不管誰問起,都只說並未見過縣尉大人就好。」
「記住,今天沒有什麼縣尉大人,有的只是來上香的普通百姓。」
隊伍中的書生最先反應過來。
「縣尉大人出門會著官服,才不會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來上香。」
「縣尉大人平日出門,身邊最少十幾位差役,今日可沒有這般排場的人物。」
縣尉不是要微服出巡嗎?
就算被查出來今日死了人,也不過是死了幾個鬧事的潑皮罷了。
大家鎮定下來,按部就班的處理著屍體,將身上沾血的衣物燒毀。
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就一點痕跡都無了。
縣衙里的人始終不見縣尉回來,只能派人去找,可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人。
就連屍體也無。
明明知道人是在神女廟出了事,可偏偏就是找不到人。
詢問當日的百姓,他們紛紛都說沒有見過縣尉。
縣尉的失蹤讓知縣感到十分不安,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縣尉的失蹤似乎只是一個開始……
更大的麻煩在後頭。
這一切都與神女廟有關。
知縣坐立不安,從族中找了兩個小輩,要他們喬裝打扮再去探神女廟。
這兩個小輩年紀不大,平時也不招搖,他們的出現並未引起大家的注意。
他們老老實實的排隊,等到他們排到了前面才知道,許願可以不上香,但要將自己家的地址寫下來,方便神女娘娘派發糧食,以免神女娘娘將糧食給錯了人家。
對於那些缺糧的百姓當然會老老實實的寫地址,但對於知縣家的兩個小輩來說就有些犯難了。
若是直接將家中的地址寫出來,那不就暴露身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