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枚令牌,是唐將軍用來感謝蓮香姑娘的禮物嗎?」
「我還以為……」
公孫越吞吞吐吐,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還以為什麼?」
「你該不會以為唐將軍看上蓮香姑娘了吧?」
甘梵仁遲疑說道:「唐將軍雖然性向有點問題,但他從不濫情。」
至少,他與唐施打了這麼久的交道,從來沒有發現唐施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
公孫越撫了撫額:「是我誤會唐將軍了。」
「看來這個令牌,還是要還給蓮香姑娘。」
「這個令牌於我沒什麼用處,但說不定可以幫助到蓮香姑娘。」
他拿著令牌,想要交給蓮香。
卻在不遠處,聽到了甘甜的心聲。
【呦,風流貴公子、風情萬種溫柔花魁,這一對也不錯嘛。】
他和蓮香姑娘?
公孫越搖了搖頭。
他對蓮香姑娘更多的是憐惜,並非男女之情。
「蓮香,你覺不覺得公孫公子比去歲更有男子氣概了?」
「公孫公子雖然相貌不俗,但我對他的印象並不深,今日卻一見便覺得格外帥氣。」
「想來這半年多的時間,公孫公子經歷了不少事情呢。」
「姐妹們還是莫要拿公孫公子開玩笑了,公孫公子身份尊貴,豈是我們可以隨意議論的。」
蓮香這話實在卑微,卻讓樓里的姑娘們都閉上了嘴。
芍藥笑著說道:「姐姐何必這麼嚴肅,姐妹們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
青樓女子……
她們最後的結局都是怎樣呢?
公孫越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女子,並不知道她們的結局。
但從蓮香的口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悲慘的結局。
煙花女子總是會被人輕視,但他從不覺得蓮香的身份卑賤。
對於蓮香來說,能平安度日已是奢望,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能顧忌他人,對唐如雪伸出援手。
這份仁善令人敬佩。
「蓮香姑娘。」公孫越走上前來,將唐施的那枚令牌呈在掌中。
「在下思索再三,還是覺得這令牌應該交還給姑娘。」
「這令牌於我無用,卻說不定可以幫幫姑娘。」
他不由分說的將令牌放在了蓮香的手上。
「若是遇到了難處可以戶部找我,只要不違反律法,在下定會全力以赴。」
【公孫越的神情好像有些嚴肅呢,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嚴肅的神情。】
的確,大家從來沒有見過公孫越這般嚴肅的神情。
吃完了流水席,大家早早的就分開了。
甘梵仁與慧娘累了整整一日,早早就躺下休息了。
「今日,啊越的神情好像過於嚴肅了呢,他一向是笑眯眯的,我還從未見過他這樣。」
「我想甜兒說得對,啊越或許真的有些在意蓮香姑娘。」
正是因為在意,所以才會連自己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吧。
夜裡,慧娘做了個夢。
夢裡,她被人欺辱,打罵,輾轉倒賣,對她而言,就連死亡都是一種奢望。
她恨透了自己這張漂亮的臉,為了不繼續被人玩弄,她只能劃傷了這張臉。
就在她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她被賣進了楊柳樓。
這裡的姑娘們溫柔的幫她擦拭身體,治療身上的傷,逗她開心。
樓里的老鴇花四娘也很漂亮,說話也很溫和。
不久後,樓里來了一個新的姑娘,那姑娘陰陰沉沉的,看起來很不好接近,樓里的姑娘都沒辦法接近。
那一夜,她與那姑娘喝了許多的酒,得知了那個姑娘叫做南星。
南星的年齡比她小十歲,自幼學醫,且醫術高超。
在南星的幫助下,她擁有了一張漂亮的新臉蛋。
在她的要求下,南星為她重塑了面容,這個臉蛋與之前的她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自此故人相見不相識。
花四娘不強迫她接客,她只需要陪人聊聊天,喝喝酒就好。
若是遇到了那不依不饒的客人,其他姐妹就會幫她抵擋一二。
她被人撕得七零八碎的心,被樓中的姐妹一點點拼湊起來,就在一切都在好轉之時。
花四娘死了。
是被人活活縊死的。
縊死的原因倒也簡單,無非是一位尚書夫人發現自己的丈夫時常出入楊柳樓。
她不敢教訓自己的丈夫,又不敢害死丈夫喜歡的那位姑娘,便遷怒於花四娘,當著姑娘們的面,將四娘縊死了。
她不認識花四娘,不知花四娘的娘家是有些背景的。
花四娘死後,花娘不依不饒,如同瘋狗一般,咬著那尚書不放。
楊柳樓也被轉賣。
新來的老鴇對她們並不憐惜,百般奴役,姐妹們日日哭泣。
直到有一日,她看到了在百姓歡呼下騎著高頭大馬進入王都的蕭承煜。
雖然已經過去了十餘年,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蕭承煜。
是他——
是這隻惡鬼害得她淪落至此,更是害死了她的女兒。
這些年,她自身難保,也沒有什麼能力去尋找蕭承煜,沒想到蕭承煜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恨意突起。
她緊握欄杆,目光里都是憤恨。
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她的夫君。
十年時光,並沒有讓夫君變得蒼老,反而更加儒雅斯文。
夫君的身後跟著兩個兒子。
兒子們也都長大了,與夫君頗為相像。
在夫君看向她的一瞬間,她慌忙蹲下身,掩藏住了自己的行蹤。
她忍不住撫了撫自己的臉,十年時間,她早已變換了容顏,即便如今站在夫君的面前,夫君應該也不會認得了。
但她還是下意識的躲避了夫君的眼神,只能小心翼翼的躲在角落裡,偷偷望著夫君和孩子們。
無數次她想衝出去與夫君相認,告訴夫君蕭承煜騙了他。
可她不敢。
蕭承煜如今已貴為異性王。
夫君不是蕭承煜的對手。
那些仇恨,那些屈辱,只要她一個人背負就好。
她的夫君就該乾乾淨淨的,無憂無慮的做一個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