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施將腰間的錢袋解了下來:「這些你們先拿著,我會派幾個下人來照顧你們,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派人來找我。」
宋母曾見過唐施好幾次,她深知這位是兒子的好友,所以在見到唐施時,忍不住抱著唐施哭了起來。
「將軍。」
「將軍,你一定,一定要找到阿辭。」
「我的阿辭,他膽子明明那么小,怎麼會有膽子做這樣的事。」
宋母哭的肝腸寸斷,宋辭的弟弟自覺是家中唯一的男子漢了,不敢大聲的哭,只躲在角落裡嗚咽。
宋辭走了,扔下這麼一大家的人,每個都十分悲痛。
唐施走了,卻派了很多下人來伺候著。
宋家的吃穿度用,都走唐施的帳。
因為李志的一時莽撞,導致宋辭失蹤,李志雖然沒死,但沉默了許多。
「南星,以前大哥和公孫越都說俺莽撞,俺總是不愛聽。」
「若俺肯認真聽一聽宋辭兄弟的話,那宋辭兄弟和弟兄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李志雖然看起來成熟,但他畢竟還是一個孩子,甚至比蘇南星還要小。
只不過因為他生的高大,又有一身神力,便被人當做了大人。
但實際上,他今年也才十五而已。
蘇南星正在給他針灸,聽到他的話,把他身上的針拔了下來。
「阿志,這件事你的確做的不對,太莽撞了,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雖然神女賜下了糧食,但敵軍並不知情,還在對我們虎視眈眈。」
「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向我們進攻,你要打起精神準備對抗他們,為小宋大人報仇。」
蘇南星將針細細收好,輕聲說道:「而且我總有種預感,小宋大人沒有那麼容易死去,他消失的地方恰好有一片湖,說不定他是掉進了湖裡,飄到哪裡去了。」
李志握緊了拳頭:「你說的對,我這就起來去找他。」
李志的力氣大,蘇南星不小心就撲在了李志的身上。
「你雖然僥倖沒死,但也受了傷,如今應該好好養著。」
「唐覺將軍已經去找人了,你去也做不了什麼。」
「你要好好養傷,等到那些人來了,狠狠的報復回去。」
蘇南星本來是想跟著唐施回王都的,但臨行時,唐施堅持要求她留下。
唐施說,她是束縛著李志的繩索,有她在,李志才不會到處飄來飄去。
當時她只覺得這個說法十分好笑,現在想來,唐將軍當真是一語中的。
若她不在,李志還不知道要做出多少蠢事。
李志抱著蘇南星,哭的像個小孩。
「都是我不好。」
「他們那麼信任我,義無反顧的將性命交付到我的手上,我卻害死了他們。」
「都是我害了他們。」
「不、害死你的不是他們,是敵軍,若不是他們來犯,弟兄們也不會死。」
蘇南星趴在李志的胸口,聽著李志砰砰的心跳,安撫著李志。
經過此事,李志安靜了許多,也低調了許多。
以前的他狂躁,意氣風發。
現在的他沉默內斂,像是一把古樸的寶劍,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有著致命的殺傷力。
這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當敵軍來犯時,他帶著將士如同無聲的幽靈般,將敵軍團團包圍。
刀劍聲,血腥氣。
在戰場上瀰漫。
「今日,便用你們的血為將士們償命。」
李志手中的長刀滴著血,目光銳利。
蘇南星幾乎不認得現在的李志。
他是那樣的魁梧、高大。
李志不似公孫越、溫以那樣的儒雅俊美,但在蘇南星眼中,卻是那般不凡。
當這場仗打完的第一時間,蘇南星就來到了李志身邊,在遍地烽煙中沖向了李志。
李志單手便將蘇南星抱到了肩頭。
蘇南星不自覺紅了眼:「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你受傷了你知不知道,快把我放下來,我要給你治傷。」
「這裡不安全,說不定還會有餘孽,回營帳中再說,在此之前,我是不會放下你的。」
這場仗,他已經失去了太多,他不能在失去了。
他當著眾人的面,將蘇南星扛回了營帳。
蘇南星像個小小的人偶般坐在他的肩頭。
張貴妃並沒想到,對方已經沒了糧草,還能打贏此仗,她蹙著眉坐在營帳中。
下首的幾位臣子嘰嘰喳喳地念個不停。
「主公,你當初可是下了保證,說只要燒了他們的糧草,一定可以打贏此仗,結果呢?」
「我們死了那麼多的兄弟,還輸了。」
「我們羽翼本就不豐,明明可以謀而後動,您非要打,現在好了,死了這麼多人。」
「女人就不該當政,女人參政禍國殃民。」
一個將軍吐了口吐沫,就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張貴妃的兄長氣的要衝出去教訓他,張貴妃拉住了他。
「兄長莫要衝動,衛將軍雖然說話難聽,但還沒有多權篡位,不必動怒。」
「我們勢小,此次更是損兵折將,死了不少人,看來還是應該休養生息才是。」
「撤軍吧,既然那甘梵仁說自己是順應民意,應運而成的仁義之君,定然不會拒絕我們談和。」
「我們回去好好修養一番,等羽翼豐滿後,在狠狠打回去。」
當李志接到張貴妃求和的信函時,罕見沒有暴怒。
他將信函放到了桌子上看向唐覺。
「你覺得大哥會怎麼做?」
唐覺的臉色十分難看。
那張貴妃的隊伍雖然有些計謀,但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要兵力充足,糧草足夠,只消三個月左右,他們就能將其消滅。
作為武將,他覺得還是應將張貴妃這支隊伍剿滅。
可正因為他是武將,才知道戰爭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
若可以不用繼續打下去,那對於將士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但……
但宋辭就這麼死了嗎?
又該如何給將士們一個交代。
若是為死去的將士們報仇,就要犧牲更多將士的性命,冤冤相報何時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