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若是不喜歡她,我便主動分家,離開公孫家,絕不拖累他人。」
「但想讓兒子放棄所愛之人,斷不可能。」
公孫越脊背挺拔如青松般,他的目光明亮,如永不止息的明燈。
知子莫若母,他越是這般,公孫夫人就越是明白,想要阻攔公孫越幾乎不可能。
她悲痛至極,竟生生哭暈了過去。
「逆子,你若是不顧我們阻攔,堅持要娶那女子過門,也不必回來了,從今日開始,你便不是我們公孫家的一員,公孫家將不會對你有半分的援助。」
「以後,你的生死禍福都與公孫家無關。」
公孫越拱了拱手,一言不發的就要離開,卻被公孫常存冷冷叫住。
「等等,你如今的官職、皆是因公孫家不遺餘力的支持,才有了這般成就,你要走可以。」
「你身上所有的錢,配飾,宅子都要留在公孫家,你只能一個人,穿著裡衣走,就連靴子都得留下。」
公孫常存對自己兒子頗為了解。
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且極愛形象。
讓他穿著裡衣,光著腳走在大街上,無疑是一種極大的羞辱。
他就不信,自己這個兒子能坦然出去。
定然是要先低下頭的,雖不能徹底低頭,但總歸是落了下成。
公孫越望了一眼親爹,當著親爹的面就開始脫袍子。
周圍伺候的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錯過這精彩的一幕。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大家都以為公孫越是個不同的,雖然年輕有為,但潔身自好,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沒想到居然憋了個大的。
為了一個妓女,竟能做到這般。
公孫夫人在丈夫懷中醒來,就看到兒子披頭散髮,赤著足的背影。
「兒啊,你快回來。」
她哭喊著想要叫住公孫越,但公孫越的態度異常堅決,竟然頭都不肯回。
「我好好的兒子,怎麼叫一個娼婦勾了心神。」
公孫常存拽著她,冷哼一聲。
「他以為他做了戶部侍郎,翅膀就贏了,也不想想,就憑他那資歷,定然有人不服,若不是和陛下有些關係,根本坐不穩這位置。」
「沒了咱們支持,他這戶部侍郎能做多久還未可知。」
「如今王都的房價極高,若是沒了公孫家的錢財支撐,就憑他的那點俸祿,沒個二三十年,根本買不起王都的房子。」
「那些個煙花女子無非是看他有錢才願意跟著他,他手中沒了銀錢,窮困潦倒,那女子自然就離開了。」
公孫常存十分自信:「夫人且看吧,我們什麼都不用做,這小子就會乖乖回來。」
公孫夫人動手打了他:「你個傻子,啊越那麼聰明,隨便出去寫幾個字都有不少人搶著買,他能吃個屁的苦。」
「你這是徹底把他給推遠了。」
「不行,我得想辦法勸住啊越,娘娘,我去找娘娘。」
公孫夫人急匆匆換了衣裳,就要進宮。
慧娘聽聞公孫夫人來訪,急忙讓宮人將公孫夫人請進了殿裡。
慧娘被嚇了一跳,無論何時,公孫夫人都是一副優雅端莊的模樣,她還宋偉見過公孫夫人這般失態。
「夫人快起,夫人這般真是折煞本宮了。」
她將公孫夫人扶起來,拿帕子給公孫夫人擦了擦眼淚。
「公孫夫人慢慢說,究竟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公孫夫人哭哭啼啼的將今日之事說了出來,說著說著,便哽咽的說不成句了。
「娘娘……不是臣婦嫌貧愛富,只是……只是那煙花女子實在是娶不得啊……」
「那女子還未進門……啊越便……便和家裡鬧成這樣。」
「若是來日進了家門,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模樣。」
她平息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有什麼狐媚手段,竟然能勾的啊越這般。」
「如今啊越和家裡鬧翻,臣婦實在是沒法子了,只能來求助娘娘,希望娘娘從中斡旋,讓啊越回家。」
慧娘這段時間忙得很,又是忙生意上的事情,又是忙著辦女學,根本不曾注意公孫越的感情生活。
沒想到公孫越竟不聲不響就定了終身。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蓮香的身影。
蓮香長得漂亮,人又溫柔,還十分善良,雖未表現出來,但聽綠綺說也是位才女。
「我與啊越接觸頗多,啊越叫我嫂嫂,我也是真心將他當做弟弟看。」
「啊越的相貌、才學、能力都是極好的,什麼貴女都是配得上的。」
公孫夫人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連連點頭:「正是正是,我們家啊越這般優秀,若是娶了一個青樓女子做正頭夫人,豈不是要被人終生恥笑。」
【哎,這個時代的人都輕視青樓女子我是知道的,但公孫夫人想的太多了】
【根據我的觀察,蓮香大美人似乎並不想和公孫越在一起。】
【公孫越這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公孫夫人若是鬧得太大,最後發現蓮香根本對公孫越無意,多丟人啊,而且說不定會讓蓮香徹底遠離公孫越。】
慧娘一想到那畫面,都覺得尷尬。
她咳嗽了兩聲,委婉勸解道:「夫人不必這般憂愁,姻緣之事自有天定,你我都知啊越優秀,什麼貴女都配得上,若他當真娶了個青樓女子,那別人也不會笑他,只會覺得惋惜。」
「且,男女之事,需得兩情相悅,據我、本宮所知,那女子似乎對啊越並無情誼。」
公孫夫人失手打了手邊的茶盞,滾熱的茶水灑在了她的手背,讓她的手背通紅一片,她卻並未覺得痛,甚至連擦也不擦。
「什麼?」
「她一個煙花女子竟然看不上我家啊越!」
慧娘:「……」
她要是沒有記錯,公孫夫人剛才還一副這女子狐媚,恨不得讓這女子與公孫越斷個乾淨的模樣。
如今得知蓮香對公孫越無意,沒什麼關係,公孫夫人該高興才是啊,怎麼這般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