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人風雲

2024-08-03 12:26:51 作者: 靠妖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尚未完全驅散夜色,王安福的夢境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無情地撕裂。他猛地睜開眼,時間顯示著九點整,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什麼?你說他住進了於二傻家?」電話那頭傳來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他瞬間清醒,卻又滿腹疑惑與不滿。

  「一個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醒來就成了高手?你這是在編小說吧?他要真是高手,那我豈不是要成神了?你給我盯緊了,今天他要是出現就算了,要是躲著不見人,我晚上就帶人過去,天黑之後,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王安福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與不屑,掛斷電話後,他仍余怒未消,仿佛能透過空氣看見那個讓他不悅的身影。

  與此同時,在另一條街道上,廖管家與管家婆兩人,腳步蹣跚,面容憔悴,仿佛曆經了長途跋涉。他們並未選擇乘車,而是一步步走到了於家大院的門前。這並非巧合,而是管家婆精心策劃的一齣戲——他們越是顯得狼狽不堪,於燁的「罪行」在旁人眼中便越是深重。

  管家婆到達大門口時,已是一副狼狽模樣。她胡亂地揉著頭髮,眼中滿是血絲,嘴角掛著未乾的淚痕。在廖管家驚愕的目光中,她突然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個由床單胡亂紮成的包裹,狠狠地在地上滾了幾圈,又用腳踩了幾腳,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與不甘都發泄在這無辜的包裹上。隨後,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拍了拍自己受傷的半邊臉,帶著哭腔,大聲呼喊著衝進了大院:「阿慧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他這是要打死我啊!」

  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聲瞬間響徹了整個於家大院。於家的老人們大多習慣早起,被這突如其來的哭喊嚇得差點心臟病發作;而年輕一輩則大多還賴在床上,有的被嚇得險些失禁,有的直接從床上滾落,更有甚者,聽說有人裹著床單衝進來,竟慌忙四處尋找防空洞以求自保。

  雖然時代已非家天下的舊日,但富商大賈們依舊以家族為根基,肥水不流外人田。在這個時代,唯有商人能真正做到子承父業,而其他行業雖也有世家之說,卻已失去了可傳承的實質利益,只能算是子承父志。於家,作為谷昌市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儘管家族成員在外多有房產,但平日裡仍願意聚居於大院之中,享受著這份獨有的家族氛圍。

  管家婆口中的阿慧,全名鄒慧,是於家現任家主於德榮親孫子於恩明的妻子。雖然不是長孫媳,但於恩明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低,鄒慧自然也是家族中說得上話的人物。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管家婆原本只是鄒慧的保姆,後來帶著丈夫一同跟到了於家,沒想到一來就被分配了照顧傻子的差事,這一照顧就是五年。然而,好景不長,於燁醒來後不久,他們就被無情地趕了出來——當然,這「趕」字是管家婆刻意強調的。

  此時,鄒慧剛剛起床,正對著鏡子精心打扮。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哭喊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她手中的口紅不由自主地划過嘴角,直拉到耳根。丈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一臉茫然地透過化妝鏡看著她。鄒慧急忙擦乾淨臉,走出房間,將管家夫婦帶到了客廳。

  管家婆一見鄒慧,便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著自己的遭遇。廖管家則在一旁唯唯諾諾,坐立不安。鄒慧見狀,心中雖有不滿,但礙於家族顏面,還是決定先安撫管家婆的情緒。她一邊聽管家婆哭訴,一邊暗暗思量對策。

  不久之後,於恩明也被驚動,匆匆趕來。他見妻子面色凝重,便知事情不妙。在聽完管家婆的哭訴後,他更是怒火中燒,決定要為管家婆討回公道。於是,夫妻二人帶著管家夫婦前往爺爺於德榮的住所。

  於德榮雖已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鑠,依然是於家的主心骨。他坐在家主之位上,威嚴不可侵犯。一見到孫子媳婦帶著管家夫婦前來,他便知必有要事相商。於是,他召集了家族中的核心子弟,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會議室內氣氛凝重,眾人對於燁的所作所為議論紛紛。有人指責他過於囂張跋扈;有人則認為他不過是個傻子,不必太過計較;更有人提出要將他再次打傻以絕後患。然而,這些建議都未能觸及問題的核心——於燁的身份與家族顏面。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個老人悄然走進會議室,來到於德榮身邊耳語幾句。老人是於家的總管家,跟隨於德榮多年,地位超然。他帶來的消息讓於德榮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原來,於燁不僅得罪了管家婆,還打掉了曾家小輩曾輝的八顆牙齒!

  這個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彈,瞬間在會議室內炸開了鍋。曾家與於家同為谷昌市的大家族,兩家之間雖有競爭但也保持著表面的和平。如今於燁卻公然挑釁曾家權威,這無疑是在給於家抹黑。

  於德榮沉吟片刻後,終於開口:「大家先靜一靜。於燁的事情確實棘手,但我們不能因此亂了陣腳。厚進,你去處理一下曾家的事情,務必妥善解決。」

  於厚進是於德榮的三兒子,以擅長處理家族糾紛而聞名。他聞言立刻起身領命而去。隨著他的離開,會議室內再次陷入了沉默。眾人都在等待於德榮對於燁的最終裁決。然而,於德榮卻只是微微一笑,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於燁的事情,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

  這場關于于燁的風波似乎暫時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清楚,這僅僅是個開始。於燁的身份、他的過去以及他未來的命運都將成為家族中無法迴避的話題。而在這場家族內部的權力鬥爭中,誰又能笑到最後呢?於是,眾人皆沉浸在自己的談笑風生之中,不時地偷瞄著於德榮那變幻莫測的神色。方才,管家婆一番關于于燁惡劣行徑的控訴剛剛落幕,鄒慧便匆匆領著她退出了這場風暴的中心,留下了一室的謎團與猜測。而於恩明,這位在家族中輩分不顯卻地位穩固的存在,適時地站了出來,打破了會堂的沉寂。「祖父,於燁雖已甦醒,但其心智似乎尚未恢復清明,否則怎會失手傷人至此?此番對曾輝的暴行,若不加以約束,難保他不會將矛頭轉向更多無辜之人,包括曾輝的父親,乃至張輝、王輝、李輝、趙輝等,屆時,於家又該如何一次次為他收拾殘局?」

  於恩明的話語,雖不尖銳,卻字字如針,刺破了會堂內的喧囂。眾人聞言,皆噤若寒蟬,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了於德榮。他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問道:「依你之見,當如何是好?」

  接下來的十分鐘,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家族會議在緊張的氛圍中緩緩落幕。眾人離去時,望向於恩明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畏。至於管家婆與半邊臉頰仍腫脹不堪的曾輝,他們也得到了一個雖非完美卻足以安撫人心的答覆。

  ……

  許晴安已經許久未曾體驗過如此安心的睡眠了。在這個地方,她找到了家中難以給予的安全感。這份安全感並非源自于于燁的強大,而是他無論何時都能保持的那份從容與淡定。擁有此等氣魄之人,要麼是深不可測的險惡之徒,要麼是真正擁有超凡能力的智者。許晴安心中暗自揣測,於燁究竟屬於哪一類,雖尚無定論,但她直覺地認為,他應比王安福更為出色。

  當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悄悄喚醒沉睡的世界時,許晴安也緩緩睜開了雙眼。時間已近十一點,她迅速完成了穿衣、洗漱與裝扮,準時下樓步入客廳。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她瞬間愣住——於燁,竟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態坐在客廳之中。他雙腿盤起,閉目凝神,仿佛與周圍的一切融為一體,既非活人亦非死物,更像是自遠古時代便靜靜守候於此的雕塑。

  許晴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寒意,她努力尋找著這種不適感的源頭。終於,她意識到,於燁的存在太過微妙,他既不散發出任何生命的活力,也不帶有死寂的陰冷,而是以一種超乎常理的方式,與這個世界和諧共存。她輕聲呼喚:「於……於燁?」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了這份寧靜。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沉默。許晴安不禁回想起那晚的「昏迷」,心中五味雜陳。她緩緩走近沙發坐下,靜靜地觀察著這個謎一般的男子。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潔白的牆壁上,反射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將他的面容映襯得格外柔和。儘管他的面容並不出眾,但在這光芒的照耀下,卻仿佛被賦予了某種神聖的力量,讓許晴安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十一點半的鐘聲悄然響起,於燁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了雙眼。那一刻,仿佛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被他吸入體內,又緩緩吐出。他的動作雖輕,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讓許晴安幾乎要驚呼出聲。她連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失態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待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可笑,臉頰不禁微微泛紅。

  「吃飯了。」於燁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隨後走向廚房。他打開冰箱門,開始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許晴安跟在他的身後,半開玩笑地說:「你剛才的樣子就像塊石頭,一睜眼就活了過來,該不會是孫悟空轉世吧?」

  於燁聞言一愣,隨即轉頭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孫悟空?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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