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羅剎出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
女子髮絲凌亂不堪,衣衫還算整齊,只是長裙被撕破一個口子,輕薄的絲帛隨風搖曳,若隱若現地勾勒出她那兩截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小腿。
可讓人揪心的是,不知究竟是何處遭受重創,猩紅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而出,瞬間將她那破碎的衣袂浸染成觸目驚心的紅色。
在凜冽刺骨的寒風中,她嬌弱的身軀因為強烈的奔跑不停地顫抖著,仿佛風中殘燭一般搖搖欲墜。
僅僅只是片刻的失神之後,他便迅速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邁開大步,徑直向著她走去。
此時此刻,夜幕籠罩之下,火光搖曳,一束束微弱卻堅定的光芒穿透了夜的帷幕,引來無數飛蛾的翩躚起舞。
它們仿佛被那跳躍的火舌中蘊含的溫暖與光明深深吸引,翅膀拍打的頻率近乎狂熱,每一次揮動都滿載著對那遙不可及的溫暖的渴望與嚮往。
然而,命運似乎早已為這場舞蹈鋪設了悲涼的終章。
那些勇敢的小生命,在無數次試圖觸及光明的瞬間,終是難逃被烈焰無情吞噬的命運,化作一縷輕煙,歸於虛無。
在這幽暗無垠的夜色里,夜羅剎的身影緩緩融入了黑暗,仿佛本身就是夜色的一部分,唯有那邪魅的雙眸,猶如淬火後的寒星一般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他的身後,熊熊燃燒的篝火釋放出熾熱的光焰,給漆黑如墨的他周身鑲嵌上了一層璀璨奪目的金色邊緣。
伴隨著堅定有力的步伐,他一步步地朝著她逼近。
每邁出一步,都好似重重地踏在了她的心尖之上,讓她那顆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愈發地劇烈跳動起來。
他今日著了一身更為正式的黑色盤領胡袍,結紐全部一絲不苟地繫上,箭袖之上,精緻的暗紋以金絲流雲繡就,流轉著低調的奢華。
身後,一襲純黑如鴉的大氅隨風輕輕搖曳,那深邃的黑色,純淨無瑕,宛如夜空般深邃,無聲地訴說著他出身的高貴與不凡。
銀色的鬢角,幾縷髮絲被巧妙地挑出,編織成粗獷的辮子,與披散在背後的墨發交織在一起,為他增添了幾分不羈與野性。
就在他要來到沈雲面前,突然,她的腳不慎踩到了一顆小小的石子,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前猛地撲去。
這一跤摔得不輕,她原本強撐著的雙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般,剎那間變得癱軟無力,整個人重重地撲倒在柔軟的草地上。
夜羅剎的眼神,如同暗夜中的鷹隼,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攤開的掌心,那裡赫然有著一道極深的傷口。
那道傷口猶如猙獰的裂口,不斷往外滲出血液。
汩汩鮮血不受控制地溢出,如同暗夜的細流,緩緩卻堅決地侵蝕著她的衣衫,又點點滴滴濺落在四周的草地上,繪出一朵朵淒艷的血花,觸目驚心。
他的眸色在看到那傷口的瞬間,倏然深沉了幾分。
不顧她的掙扎和阻攔,他迅速伸出手,一把緊緊抓住了她纖細的小臂。
突然,一陣淫蕩的笑聲從不遠處驟然傳來:「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在哪裡啊?等等我呀!我忍不了……」
這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讓人心生厭惡。
夜羅剎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影搖搖晃晃地朝著篝火走來。
來者竟是他營中的巫師,此刻正赤身袒胸,高舉著一隻精美的螺鈿漆酒器,面色通紅如熟透的蘋果,一邊大口飲酒,一邊放肆地呼喊著。
「小娘子就從了我吧……嗝……」
還未等他靠近,幾個身材魁梧的勇士便迅速衝上前去,將其牢牢擒住。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巫師猝不及防,他先是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隨後便奮力掙紮起來,並破口大罵道。
「你們這些狗雜種,瞎了你們的狗眼不成?沒看到本大爺正在快活嗎?快快給老子鬆開繩索,否則等殿下來了,定要叫你們好看,把你們一個個都抽筋剝皮,千刀萬剮!」
站在不遠處的夜羅剎聽到這邊傳來的吵鬧聲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他強壓著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轉頭看向那些匆匆趕來的手下,冷聲質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其中一名手下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湊到夜羅剎耳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殿下息怒啊……巫師大人不知何時喝得酩酊大醉,我們營中的人都不敢輕易阻攔,就算有人上去攔阻,也根本無濟於事,完全擋不住他呀……」
聽完手下這番話,夜羅剎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怒斥道:「一群沒用的廢物!」
說罷,他不再理會眾人,身形一閃,如同鬼魅般徑直朝著那個依舊在不斷掙扎叫罵的巫師快步走去。
看到這一幕,軍帳之外正交頭接耳,紛紛指指點點起來。
就在這時,場上傳來一道清脆而刺耳的鐵器錚錚響起,仿佛是一把利劍劃破長空。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瞬間讓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夜羅剎手持長劍,隨著他手臂猛地一揮,只聽得一聲悶響,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竟從那巫師的項頸處飛了出去。
那顆頭顱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最終滾落到一旁的柴火堆旁,濺起一片火星。
緊接著,柴火堆中的火焰迅速蔓延開來,將那顆頭顱包裹其中,發出「呲呲」的燃燒聲響,伴隨著陣陣刺鼻的焦糊味瀰漫在空氣中。
失去了頭顱的軀體依然站立在原地,但四肢卻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著,仿佛在做最後的掙扎。
那扭曲的姿態讓人看得心驚膽戰,冷汗直冒。
然而,沒過多久,這具殘缺不全的身軀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向後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揚起一陣塵土。
至此,它徹底停止了動彈,成為了一具冰冷的死屍,靜靜地躺在那裡,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