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身懷六甲的孕婦,可手執長劍神色凜然的模樣,卻是讓他們沒來由的感到恐懼。
他們一點也不懷疑沈傾言語的真假,因為沈傾手中長劍的劍尖,已經刺入了金蟾長老妻子的心口。
鮮血緩緩流出,染紅了金蟾長老妻子胸前淺色的衣裳。
「住手!你別殺她!」
妻子性命堪憂,金蟾長老一下子就急了,連忙讓沈傾停手。
沈傾卻是輕嗤一聲:「呵!剛剛毒蠍長老的兒子命懸一線的時候,金蟾長老主張攻城,如今自己的妻子身處危險,金蟾長老立刻就改主意了,不得不說,金蟾長老這心思夠活絡的。」
說的好聽點是活絡,說的難聽點就是雙標。
果不其然,沈傾此言一出,神情本就不好看的毒蠍長老臉色愈發沉了下去,毫無疑問,沈傾這話直接說在了毒蠍長老的心坎上。
池壁長老已經猜出了沈傾的意圖,剛想提醒兩位長老別中了沈傾挑撥離間的計謀,就見扶桑城中某處火光再次升起,隨之而來的是沈傾沒有一絲感情的清冷嗓音,「一盞茶的時間到了,既然三位長老還沒有做出決定,那我便幫你們一把好了。
還請三位長老記住了,這場火情里那些無辜的喪生者,都是因你們而隕命。」
話音落下,不止三位長老,就連扶桑一族眾人的臉色都跟著變了變。
一開始,扶桑一族眾人都以為沈傾此舉是挾持三位長老的計謀,是和扶霖一起演出來的假象,直到親眼看到扶桑城中火光漫天,親耳聽到百姓的驚叫聲不絕於耳,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沈傾不是在開玩笑,她是真的想要報復南疆!
扶君到底是看不得無辜百姓受難,勸阻出聲道:「沈傾姑娘,我知道你的夫君、你的親朋皆因南疆之人受難,你對三位長老的家人下手我們無話可說,可城中百姓是無辜的,還請姑娘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至於金蟾長老的妻子和毒蠍長老的兒子,雖然也不曾參與此事,但兩人卻是借著兩位長老的身份享受了許多平常百姓享受不到的尊榮,替夫君、父親還債,也不無道理。
可以說,是非對錯,扶君倒是分了個清清楚楚。
然,話音剛落,毒蠍長老和金蟾長老當即就不幹了,矛頭一下子就轉到了扶君身上,異口同聲道:「姓扶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池壁長老緊跟著補了一句:「小小年紀,怎麼就能這般惡毒,扶暉那老東西就是這麼教你的?」
眼見幾人從一開始的武鬥變成了現在的嘴架,沈傾提醒出聲:「三位長老,本命蠱交還是不交,你們最好還是想清楚。」
說著,先是將毒蠍長老的兒子朝著城下再次推了推,又將手中長劍往金蟾長老妻子的心口處再次刺了刺,嬰兒的啼哭聲,女子的驚呼聲交織在城樓上,最後落在城樓下每個人的心頭上。
與此同時,沈傾將第三位人質帶出,是一對年過八旬的老年夫婦,也是池壁長老的雙親。
南疆人長壽,但僅限於蠱師,平常百姓的壽命同大楚人無異,活到古稀之年已經算是罕見了,而池壁長老的雙親明明已經年過八旬卻依舊精神抖擻,一看池壁長老平日裡就沒少花心思。
毒蠍長老將兒子當做眼珠子寵,金蟾長老愛妻如命,池壁長老是個實實在在的孝子,三人的命脈,沈傾了解的清清楚楚,這也是她有底氣留在扶桑城的原因。
她沈傾,從來不打沒有準備的仗。
見自己呵護多年的爹娘也成了沈傾的階下囚,池壁長老一下子就坐不住了,當即出聲警告:「沈傾,我爹娘年紀大了,他們若是因此受了什麼驚嚇,我要了你的命!」
眼神兇狠,額頭青筋暴起,一看就是真急了。
沈傾卻是不屑一笑,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洌,可字字句句卻都如尖錐一般狠狠扎在池壁長老的心臟上,「池壁長老若是怕二老受驚嚇,不若我直接送他們一程,也免得他們受皮肉之苦?」
池壁長老瞬間噤聲,顯然是怕沈傾真的做出什麼來。
畢竟,沈傾現在瘋批一樣的神情屬實讓人不由得緊張。
「我沒那麼多耐心和你們耗著,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們還不願意聽從我的命令,我就選擇其中一個人直接推下去,至於選誰,就全看哪位長老的表現最不讓我滿意了。」
「一。」
沈傾唇瓣微張,三位長老瞬間神情緊繃,承受壓力最久的毒蠍長老已經生了丟下手中長劍的念頭。
絲毫不給三位長老緩息的時間,沈傾直接念出一個「二」來,毒蠍長老忍不住了,直接將手中的劍丟出老遠,他認輸了,他不能沒有這個兒子。
有毒蠍長老帶頭,金蟾長老和池壁長老連忙緊隨其後,生怕慢一步自己的親人就會遭沈傾毒手。
三位長老都投降了,身後三支蠱兵自然也瞬間沒了鬥志,紛紛扔下手中武器。
至此,局面已經徹底掌控在了沈傾手裡。
就在這時,扶桑城中的第三處火光揚起,比之前的兩道更加耀眼,沈傾嘴角揚起一抹笑,似宣布命令一般出聲道:「現在,我要扶桑一族立即前去萬蠱窟營救我的夫君和朋友,至於三位長老,我信不過,就留在城下同我一起看火光吧。」
扶君早就有此意,如今沈傾出言,當即就準備帶領一眾族人前往萬蠱窟支援,只不過臨走之前還是懇請出聲:「沈傾姑娘,我們扶桑一族定會拼盡全力救下您的夫君和朋友,只求你能夠看在百姓無辜的份上,就此停息火情。」
沈傾沒說話,示意扶桑一族離開,而後同三位長老繼續對峙。
片刻之後,扶君帶領族人離開眾人視線,當即就有人過來低聲道:「君哥,沈傾姑娘殺了那麼多南疆百姓,我們真的還要營救她的夫君和朋友嗎?要不我們也抓些人質……畢竟南疆可是我們的家啊!」
扶君瞥他一眼,「愚蠢!陸晏是阿芷姑姑的後代,自然也算是我們扶桑一族的人,救他本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至於沈傾姑娘……我不信她會是濫殺無辜之人,就算真的做了什麼,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現在,你只需跟著我到萬蠱窟救人,其他的什麼都不要想,明白嗎?」
那人明顯聽出扶君話裡有話,可一時間卻是無法聯想周全,只能嘆氣一聲,應下。
扶君朝著身後已經化作小黑點的城樓上看了最後一眼,只希望事情是他所想的那般。
一刻鐘後,扶君一行抵達萬蠱窟。
就見橫屍遍地,容珩一行皆是已經重傷,扶桑一族的族人也已經損失了小半。
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陸晏正在同幾個扶桑一族的族人聯手對抗扶鳶,身受重傷的貢鈞則是正準備偷襲扶桑一族的族人。
扶君連忙上前,將即將得手的貢鈞一腳踹飛,同時高聲喊道:「沈傾已經占領了扶桑城,如今你們的親人都在她的手中,她讓我給你們帶來一句話:如果你們再不停手,她就會將扶桑城中百姓悉數屠盡!」
一頭霧水的扶桑一族眾人:「???」
沈傾剛剛有說這句話嗎?
不過知道扶君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沒有一人掉鏈子。
正在奮力廝殺的容珩一聽這消息,當即抹了一把嘴角血跡哼聲道:「沈傾這丫頭有東西啊,竟然悄無聲息就把他們的老巢端了。」
隨即對著眼前正準備對自己動手的一個蛇兵高聲罵道:「你特麼是聾了嗎?都到現在了還敢拿劍指著我?我告訴你,我要是死了,你們整個南疆都得給我陪葬,陪葬,知道不?」
那蛇兵直接被容珩的氣勢震懾,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繼續出手還是該後退兩步合適。
扶鳶知道扶君是在蠱惑人心,一邊稍稍後退兩步一邊高聲道:「眾蠱兵聽令:誅殺叛賊,有二心者,滅全族!」
一句話,扶鳶便將一眾將士動搖的心紛紛拉了回來。
對於扶鳶的脾性,這些蠱兵最是清楚不過,所以就算扶君說的都是真的,他們也不能信。
廝殺繼續,不過因為有了扶君一行的加入,陸晏容珩一行的壓力瞬間小了不少。
……
另一邊,拂衣抱著蠱獸順利穿過密林之後,便一路施展輕功直奔南陽城。
從南疆王宮到南陽城主府,她只用了一個時辰不到。
同戚烈簡明扼要說明實情,戚烈當即下令讓一千驍騎營士兵備戰,同時又將城中事務交給副將,自己則是準備跟著親赴南疆。
時間緊急,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南疆,而一千驍騎營士兵,也正好是三隻蠱獸可以保護到的範圍。
半盞茶的時間不到,一千驍騎營士兵就已經準備好,拂衣騎上戰馬,緊跟著戚烈一起去往南疆。
有蠱獸在,過去的路同樣是暢行無阻。
寅時過半,戚烈拂衣帶著一千驍騎營士兵抵達南疆,馬蹄踏踏,將南疆原本平靜著的西邊邊界瞬間打破。
再見到失蹤多日的陸晏,戚烈和一眾驍騎營士兵皆是一臉喜色,戚烈大喝下令:「斬殺南疆逆賊,保護靖安王!」
一時間,戰場再次混亂起來。
只不過,這次明顯是一邊倒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