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傾也清楚陸晏確實還不起,於是便對著兩人道:「過幾日你倆回了盛京直接到帳上支取就好了,每人再給五十兩的利息。」
聞言,兩人連忙應聲說沈傾大度,隨即繼續搬東西去了。
沈傾和陸晏是準備在此處住上小半年的,而離澤和離羽也沒必要一直在此處耗著,更何況蟬衣一人守著靖安王府,索性便允兩人先回盛京了。
容珩雲瀟瀟師徒本就無事,又不想回盛京,於是便跟著沈傾陸晏一併住了下來,也正好可以看著兩人的孩子出生。
安置好的當晚,陸晏便在城中最大的酒樓定下了一間包廂,準備帶著眾人慶祝一番。
事情終於得以塵埃落定,以後的日子也就安穩多了。
酒足飯飽之後,離羽含淚到掌柜的那裡付了百兩銀子,不過一想到回了盛京之後還有沈傾給的五十兩利息,心情一下子就又好了不少。
就在這時,拂衣從樓梯上走下,離羽眼尖的看到了,而後上前稍稍拉了她一把。
拂衣低頭看了看被離羽拉著的手指,神色變了變,不過倒是沒說話,任由離羽拉著去了偏僻處。
「明日我就要回盛京了,你要跟著我一起嗎?」離羽小心翼翼的問出聲,雖然覺得這樣的問題有些唐突,但再不問就屬實沒機會了。
「不,我要留下照顧王妃。」拂衣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可耳尖的溫度卻是在不斷升高。
離羽是怎麼回事,都到現在了還拉著她的手?
聽到拂衣的回答,離羽心頭失落一閃而過,剛想說一句「抱歉」,就聽拂衣的聲音再次響起:「所以你準備什麼時候再回來?」
「啊?」離羽一怔,好半響都沒反應過來拂衣的話中之意,後者有些惱怒的嗔怪了一句:「怎麼?你回盛京不是取銀子然後過來娶我的嗎?」
拂衣的性子屬實直接,離羽反應過來的時候臉頰都忍不住紅了紅,耳邊不斷縈繞著拂衣的那句話,拂衣說讓自己娶她……
深呼吸好幾次,離羽才讓自己一直躁動著的心安分了下來,兩隻手將拂衣的手捧在手心鄭重道:「只要你願意,我們隨時都可以成親,主子和王妃那邊我早就請示過了,彩禮也不會讓你比蟬衣少,等成婚以後,我會和離澤一樣將所有銀子都上交,你只需要像蟬衣對離澤那樣每個月給我五兩銀子就好了,不對,離澤要五兩,我四兩就行。」
從酒樓出來找不到離羽和拂衣四處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人卻不小心見到這一幕的離澤:「???」
不是,你卷就卷,你帶上我幹嘛?
我一個月五兩銀子招誰惹誰了?
懶得再看離羽沒人性胡亂攀比的一幕,離澤直接轉身走人追上大部隊去了。
不多時,沈傾見離澤一人回來,不由得詫異出聲:「離羽和拂衣呢,沒找到嗎?」
離澤委屈巴巴的看向沈傾:「兩人忙著談情說愛呢,離羽那廝還要編排我。」
沈傾:「……」
不過離羽和拂衣能夠修成正果,也是她喜聞樂見的,於是也不再管兩人,和陸晏一起直接回了家。
……
日子過得快,轉眼間,三月已經結束,院中的海棠花則是相繼綻開了花瓣。
沈傾如今已經有了將近八個月的身孕,不過行走倒是依舊利索,閒來無事之時,陸晏便陪著她到附近的街巷閒轉。
巷子盡頭有一家桂花糕鋪子,做的十分合沈傾胃口,於是兩人便每日一次過來買糕點,久而久之,整條巷子都知道了,附近新搬來了一對小夫妻,不僅郎才女貌,還恩愛異常,惹得賣糕點的老闆都忍不住多送他們小半包。
在那些富貴人家裡,長情,可是個稀罕物兒。
不知不覺間,海棠花悄悄謝了,梔子和百合則是先後綻出了花苞。
如今已是五月末,再有幾日,就是沈傾臨盆的日子了。
六月初一的這一日,謝翎攜沈倏瑜母女來了青城,身後還跟著離羽離澤和蟬衣。
足足四個月沒見沈傾,蟬衣當即就紅了眼,「早知道王妃要離開這麼久,奴婢當初說什麼也得跟著。」
沈傾摸了摸小丫頭的頭,倏地發現拂衣好像……胖了些?
於是沈傾打趣道:「還說想我,怎麼沒見消瘦,反倒還胖了一圈?」
蟬衣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奴婢不是胖了,奴婢是懷孕了,如今已經快兩個月了。」
聽到這,沈傾忍不住眉眼凝起笑意,「真是個好消息,別操勞,這些日子就跟著我一塊養胎。」
將雙眼通紅的蟬衣安撫好,沈傾才看向謝翎和沈倏瑜,「母親和倏瑜怎麼也來了?」
謝翎笑笑:「聽拂衣說你就快生了,怕是到時候一個人緊張,便帶著倏瑜過來了,正好多年未出盛京,我們也算是出來轉轉。」
沈倏瑜點頭,沈傾有些詫異,「逸塵表哥竟然捨得放你離開?」
兩人還未成親的時候雲逸塵就是出了名的膩歪,如今也算是新婚燕爾的,雲逸塵能捨得?
沈倏瑜滿臉嬌嗔的看了沈傾一眼,「逸塵哥哥這些日子忙著準備科考,說是想要入朝為官,我自是要支持的。」
「於是便支持到青城來了?」
被沈傾戳穿,沈倏瑜嬌哼一聲:「長姐!」
沈傾這才沒再繼續逗弄她,不過人一下子多了起來,日子頓時就有趣了。
沈傾和陸晏迎眾人進門,沈倏瑜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另一重任務,從懷中拿出一封厚厚的信件,交到雲瀟瀟手上,「表姐,這是陛下讓我交給你的,說是你看了就明白了。」
一言出,眾人的目光瞬間都落在了雲瀟瀟的身上。
雲瀟瀟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將信件接下,同眾人說了一聲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容珩這才反應過來,一臉震驚的看向沈傾:「所以之前你倆一直說的那小子就是當朝皇帝?」
事已至此,沈傾自然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再瞞著容珩,對著他點了點頭。
容珩聽了,當即一臉的痛心疾首,「我徒弟費盡心思救他,他竟然還打上了我徒弟的主意了,這小子分明是恩將仇報啊!」
沈傾倏地想到了一個重點,看向謝翎和沈倏瑜道:「我和阿晏不在盛京的這段日子裡,陛下可有立後或者納妃?」
說起這個,沈倏瑜臉上當即閃過幾分複雜,「都沒有。自從歲首過了之後,眾臣就開始接連上諫,懇請陛下立後納妃,為皇家開枝散葉,一開始的時候陛下只是不予理會,可隨著朝臣請諫的次數多了,陛下的好脾氣也漸漸被磨沒了,就在上個月的一日早朝,陛下更是怒聲回應,說皇后他一早就選好了,就是因為他們不停地出么蛾子才使得皇后至今不願回宮,還說若是哪個朝臣再敢提立後納妃之事,就將他全家都送去北地開荒呢。而從那之後,滿朝文武都知道了他們陛下有一個在逃皇后,至今歸期漫漫。」
聽完,別說是沈傾,就連陸晏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在逃皇后,虧這群大臣想得出來。」
與此同時,在逃皇后雲瀟瀟正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楚凌淵送過來的信。
足足十頁紙,懇切又深情的記錄了楚凌淵對雲瀟瀟的思念,以及這些日子他所承受的那些朝臣的折磨,直言云瀟瀟再不回去,他可就要被那群倔脾氣逼瘋了,信件的最後,楚凌淵還認真承諾,此生只有雲瀟瀟一後,絕不納妃。
看到這,雲瀟瀟眼中暖色一閃而過,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
六月初五,夜。
整個宅子中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幾許焦急,尤其是准父親陸晏,人已經在沈傾的產房之外轉悠了好幾個時辰了。
傍晚的時候沈傾就有了臨盆的徵兆,只不過足足三個時辰過去了,卻是始終沒有一絲要生產的意思。
聽著屋內沈傾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陸晏臉上的焦躁更甚,他早就聽說過女子生產艱難,可直到親身經歷的時候,才知道竟然這般遭罪!
他決定了,這個孩子生下之後,以後說什麼都不讓沈傾生孩子了。
見陸晏來回踱步的步伐愈發凌亂,離澤和離羽也忍不住跟著著急,心中不斷祈禱沈傾一定要順利生下小世子或者小郡主才好。
本來心情算是平靜的容珩被主僕三人這麼一鬧,頓時也跟著緊張起來,心中不斷給自己洗腦:沈傾丫頭身體那麼好,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才對?可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生下來?
四人焦急的身影亂作一團,相比之下屋內的場景竟然井然有序的許多:沈傾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枕頭早就被冷汗浸濕,十指死死抓著被角,可身下的疼痛卻是沒有緩解一分,反而愈發劇烈起來。
產婆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夫人不要緊張,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一會再試一次,孩子的頭很快就要出來了。」
謝翎則是端來參湯給沈傾餵下,「傾傾,喝點參湯補充下體力,就快了,我們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孩子的頭了。」
雲瀟瀟和沈倏瑜不斷用溫水打濕手帕,給沈傾擦乾臉上的汗跡,拂衣則是端來一盆盆的熱水,蟬衣有孕在身,眾人怕不小心傷到她,但又清楚她心中對沈傾的擔憂,於是就讓她在一旁準備一會孩子出生需要用到的東西。
一行人配合的默契極了。
參湯剛喝下幾口,沈傾就覺身下陣痛愈發強烈了些,當即不由自主的再次喊出了聲,見沈傾滿臉痛色,謝翎將自己的手指塞在她的手心裡,以免她傷到自己。
產婆鼓勵的聲音再次響起:「夫人,再用些力氣,馬上就好了。」
一行人足足折騰到了翌日凌晨,陸晏四人也就跟著轉悠到了凌晨。
就在容珩覺得雙腿都已經開始不聽使喚的時候,屋內終於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屋門隨之被打開,產婆報喜:「公子,夫人生了,是個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