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心口一滯,怎麼也沒想到陸晏竟然會這般大膽。
不過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沒什麼了,半夜爬牆的事情都做了,又遑論覬覦她這個侯府主母。
沉默片刻,沈傾看著陸晏的眼睛,詢問道,「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和處境,和離之事遙遙無期,若是同我在一處,便只能偷偷摸摸。」
陸晏是那般耀眼的一個人,不該就連感情都只能隱沒在黑夜裡的,這對他並不公平。
聽到沈傾的顧慮,陸晏毫不在意的輕聲一笑,看著沈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皎皎,明目張胆談情也好,背地裡偷情也罷,只要是你,我便甘之如飴。」
沈傾不會知道,那年盛夏,她一彎淺笑踏月而來,於只能不斷在痛楚絕望中日漸淪陷的他而言,是何等的救贖。
從那個時候開始,陸晏就知道了,這輩子,他要麼執沈傾之手相攜一生,要麼孑然一身直至生命盡頭。
看著陸晏認真的神情,沈傾倏地就釋然了,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環住陸晏精壯的腰身,眉眼間笑意明媚又張揚,「好,那就從今天開始偷情。」
感受著腰間輕柔卻炙熱的觸感,陸晏身體瞬間一僵。
待陸晏回神的時候,腰間的溫度已經全然消散,陸晏眸底不由閃過一絲不舍,但更多的,還是滿足。
沈傾已經重新端坐好身子,眉眼認真的同他商討起正事來。
「剛剛你說的三個和離之法,我細細斟酌了一下,發現各有欠缺。」
陸晏點點頭,身子又朝著沈傾湊近了幾分,手指輕輕拽住沈傾的衣角。
沈傾睨了他一眼,不過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被變相允許的陸晏頓時揚起嘴角,微微越界抓住沈傾白嫩的手指輕輕摩挲,眉眼間柔情四溢,「皎皎接著說,我有認真聽。」
沈傾假意喝了口茶,才壓下心口的那抹悸動,「第一個方法,如你所說,我並不會受到牽連,但若是陽陵侯府舉家出事,財產必會悉數充公,我的嫁妝亦不例外,錢財雖是外物,但那終歸是我娘和雲家的多年心血,如非絕境,我不想走這一步。」
陸晏微微思考,和沈傾不一樣,他自幼孤苦著長大,親情於他而言雖有但形同於無,所以這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不過既然沈傾說了,那自然就是對的。
「好,那我們就不採取這個。」
「第二個的話,其實是我最傾向的,之前的時候我也翻閱了不少典籍,發現能順利和離並全數帶走嫁妝的,就只有這一個方法,夫家不論是德行敗壞,還是寵妾滅妻,都是我朝律法所極度不容的,那時候,我便能帶著全部身家,全身而退。」
陸晏眉頭微凝,「這個方法好是好,不過耗廢的時間估計也是最多的。」
沈傾點頭,確然,這也是她正在猶疑的,淺顯的證據陽陵侯府到處都是,但大到足以掀翻整個陽陵侯府的,卻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找到的。
「至於第三個,按照我朝律法,若是夫君突然離世,女子三月雖可再嫁,但嫁妝卻是要同亡夫共享的,拿穆子謙一條爛命換我一半的嫁妝,屬實是太高抬他了。」
陸晏抓著沈傾的手一頓,眉頭微蹙,「這種人渣死了還要帶著你的嫁妝下地獄?」
沈傾笑笑,「所以我說和離並非一朝一夕之事,以後的日子怕是要委屈你了。」
陸晏眉眼帶笑,輕輕捏了捏她柔膩的掌心,「無妨,偷情不是更刺激。」
沈傾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嘴角卻是不自覺地揚起了幾分。
……
濃重的夜色似野獸一般將月色悉數吞沒,整個陽陵侯府都被黑夜籠罩著。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泛起一絲微光,黑夜漸漸散去,黎明終於到來。
因為不用到陽陵侯夫人那裡請安,所以沈傾比平日裡多睡了半個時辰才起床。
蟬衣就守在門外,聽到屋內的動靜,輕輕叩了叩門,待得到沈傾的回應後,才推門而入。
蟬衣一邊侍候沈傾穿衣,一邊開口說道,「小姐,林姨娘在院子外頭等了好一會了,說是要親自把那幾件寶貝交到您手裡。」
沈傾擦了擦眼角微微溢出的眼淚,才回應道,「那就請她進……」
沈傾的話還沒說完,門外便傳來穆子謙怒不可遏的叫喊聲,「沈傾,你未免也太沒有容人之量了,就因為我寵著芙兒,你便要處處為難她,她都已經把姿態放的那般低了,你還想怎麼樣?」
沈傾轉頭,就見穆子謙怒氣沖沖的大步而入,身後的林雪芙則是滿臉委屈,微紅的眼角還帶著幾許淚痕。
所以……這是一大早黑鍋就自動找上了門?
穆子謙停在沈傾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自以為壓迫感十足,卻不想沈傾竟然直接嗤笑出聲,這種女兒家的小手段,也就只有也就穆子謙這種腦子才會照單全收。
「穆三公子一大早就跑過來,該不會是想蹭我的早膳吧?」
早上起來本想去林雪芙那裡蹭飯卻撲了個空以至於至今還在餓著肚子的穆子謙當即一梗,沈傾這個女人,簡直太會戳人痛處了!
冷睨了穆子謙一眼,沈傾看向柔弱不堪的林雪芙,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剛聽蟬衣說林姨娘一大早就來還我嫁妝,怎麼還把自己還哭了?」
被沈傾責問,林雪芙的眼淚不受控制一般倏然滾落,不過還是哽咽著回沈傾的話,「姐姐,陰差陽錯拿了您的嫁妝,本就是雪芙的不對,您心情不好不想見我,雪芙不敢委屈。」
蟬衣瞬間冷了臉,替沈傾鳴不平,「林姨娘,明明您剛過來的時候奴婢便同您說過了,小姐還在睡著,讓您先回去過會再來,怎麼兩刻鐘過去,就成了小姐刻意不想見你了?」
被蟬衣回懟,林雪芙抿唇不語,只是默默的流著淚,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穆子謙頓時就心疼了,上前將林雪芙強勢護在身後,「沈傾,你還想怎麼解釋?不過一個奴才,就敢當著我的面欺負芙兒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豈不是還要動手打人?」
聞言,沈傾倏地笑了,轉頭看向身側,「蟬衣,穆三公子說的這般言之鑿鑿,若是不做點什麼,我豈不是白擔了這欺壓妾室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