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暴走
「叮鈴鈴·—.」
鈴鐺和鑰匙碰撞著,聲音清脆悅耳。
但是對梅貝爾來說,聽到這種聲音就意味著,又有人要被帶走了。
她不是地牢里最年長的孩子,但卻是待了最長時間的人。
因為擁有魔法能力,所以她剛被送到這個地方,就被當做了珍貴的資源,那種嚴重殘害身體的實驗並不會用在她的身上。
也就是後來,擁有魔法能力的孩子變多了,梅貝爾的價值下降,她經歷的實驗也越來越殘酷。
但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對組織屈服,
梅貝爾的天賦很好,如果不是她寧死也不願意歸順組織,即使失去全部記憶依然對組織憎惡無比,甚至殺掉了一個重要人物,她也不會變成被研究的對象。
住在地牢的幾年當中,梅貝爾看到數不清的孩子被扔進來,他們往往在幾天之內從哭哭啼啼到認清自己的處境,變得乖順,學會服從。
孩子們總是期望著,如果表現足夠好,就能離開這個地方一一回家。
他們還一直暢想著,父母和警察能早點把他們救出去。
因為懷抱著希望,所以才一直忍耐著。
但梅貝爾冷眼旁觀,知道那一天根本不可能到來。
曾經一個研究員不小心被她咬傷了胳膊,那個男人氣急敗壞地拽著她的頭髮,把她從三樓一直拖到了五樓。
拖到了那個猶如地獄一樣的地方。
研究員指著一具四分五裂的殘骸,冷笑著對她說:「看到了嗎,我親愛的梅貝爾?」
「如果不是你還有點研究價值,這就是你的下場!」
「下個月會有兩個未成年巫師被送過來,到時候你就不是唯一擁有魔法的了!你以為你的特殊地位還能維持多久?」
「別這麼傲慢,梅貝爾!等你落到我的手裡,我會把你的皮一點一點剝下來——-做成一雙皮鞋怎麼樣?你的臉皮正適合做鞋底。」
梅貝爾幾乎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耳朵里嗡嗡嗡地響著,頭皮疼得似乎已經跟頭蓋骨分離了。
她被迫高高地抬著頭,甚至沒辦法閉上眼晴,只能直愣愣地看著那具屍體。
儘管只剩下殘骸,但憑藉那熟悉的捲髮,梅貝爾就認出了對方一那是她唯一視為朋友的人。
梅貝爾控制不住,劇烈地嘔吐起來,似乎要把心臟都一起吐出來。
「叮鈴鈴·—.」
對了,那個想要把她的皮活生生剝掉的研究員,就是這個喜歡在身上掛鈴鐺的男人。
僅僅只是聽到這種聲音,梅貝爾就渾身緊張、顫抖,下意識地感到恐懼和憎惡。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鈴聲傳來的方向。
這位研究員手裡提著一個箱子,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他的口罩不翼而飛,胸前有一大片的血跡。
他看到梅貝爾,頓時一驚:「梅貝爾,你居然敢逃跑!「
他飛快地拔出槍指向梅貝爾,隨後,他像是明白過來:「對了,襲擊者是跟你一樣的魔鬼,他們把你放出來了,是吧?」
看著趴在地上渾身顫抖的女孩,以及她脖子上那個十分顯眼的項圈,研究員覺得自己已經全都明白了。
項圈是為了限制巫師的魔法能力而存在。
有些小巫師即使沒有學過咒語,也會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對研究室造成慘重的損失。
所以後來,一旦他們的魔力波動超過一定閾值,項圈就會被自行啟動,制約巫師發生魔力暴動。
這個「制約」的手段,自然是極為痛苦的,
想必是襲擊了基地的巫師原本打算救走這裡的所有小巫師,但在戰鬥過程中梅貝爾脖子上的項圈被激活,她變成累贅,於是被拋棄了,獨自一個人留在這裡等死。
研究員飛快地看了看周圍,不見一個人影,頓時放鬆下來。
他走到梅貝爾身邊,提著她的衣領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推著梅貝爾走到自己前面,惡狠狠地說:
「起來,女巫!別趴到地上裝死,我知道你還能動彈!「
「海莉——」梅貝爾虛弱地問道:「海莉呢?你把她帶走—·她在哪兒?」」
「海莉?」研究員冷笑道:「那女孩早就死了!十分鐘前心臟就被摘除了!你問她在哪兒?她可能在絞肉機裡面吧!別再磨磨蹭蹭的!不想跟她一個下場的話,走在我前面!」
研究員呵斥道,用他那把槍戳了梅貝爾的腦袋幾下。
他心裡盤算著,等會兒萬一遇到襲擊,梅貝爾也能當他的盾牌。
如果對面是巫師,這還是一個好用的人質。
假如能順利帶著梅貝爾逃回去,那麼這個小巫師就是他親手挽救出來的「重要財產」
島上那些沒有魔法的孩子,還有建築、儀器或者士兵,對上面的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倒是這些巫師,哪怕當了實驗品,也都依然很重視。
上面看在他為組織減少了損失的份上,說不定還能把他安排到待遇更好的基地去。
至於基地陷落的責任,當然是齊克和維羅妮卡來承擔,跟他一個只知道研究的書呆子有什麼關係?
鈴鐺男人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見梅貝爾還在發呆,毫不猶豫地一腳端上去1
「走快點!你想死嗎?」
梅貝爾被他這樣粗暴的對待,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渾身上下疼得站都站不起來,此刻卻忽然覺得輕鬆了很多,像是打碎了什麼隔閣一樣。
她聽到自己劇烈呼吸的聲音,聽到身體內血液流動的聲音,甚至仿佛能聽到魔力洶湧著澎湃而起的聲音。
「咔!」
她聽到了輕響聲.這個聲音來自很近的地方——
來自她脖子上的項圈。
梅貝爾伸手握住項圈,這才察覺項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徹底裂成兩半,此時只是勉強維持著一個還算完整的外形。
研究員見她不動,心裡忽然慌了一下,隨後湧上的是更加巨大的憤怒!
襲擊基地的成年巫師也就算了,這種在自己手底下勉強掙扎著活命的小白鼠,憑什麼也敢違抗他?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要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於是毫不猶豫地掏出那把造型古怪的槍。
「砰!」
藍色的光束看著擊中了梅貝爾但卻又像是穿過去了—一直打到傳送帶的連接軸上。
研究員愣然看著梅貝爾,不明白「穿模現象」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
黑色的煙霧從女孩身上冒了出來,她轉過頭,雙眼竟然變成了徹底的白色,本該被槍打中的地方如同煙霧般散開,變成一縷縷黑色觸手一樣的東西。
研究員被嚇呆了。
他驚恐地大張著嘴巴,嚇得心膽摧裂,當那黑色觸手纏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才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尖叫!
維德原本正在檢查床上的小女孩。
他不明白,一個看上去血液都流幹了、內臟也都被挖掉的孩子,為什麼還能活著。
這並不讓人感到慶幸,反而感覺有些驚悚。
維德走近以後,輕揮魔杖,施了幾個魔法檢查。
出於對未來的憂慮,他學了各種類型的魔法,治療類的咒語當然包含在內,檢測咒也是他非常擅長的。
片刻後,維德放下魔杖,露出了驚的神情。
她確實被開膛破肚了,但是內臟還在。
準確來說,她的心臟和腎臟似乎都曾經被切除過,只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又被裝回去了。
能把被拿走的內臟像U盤一樣安然無恙插回去的,自然是魔法。
這個女孩雖然沒有魔法能力,但她的身體器官都見識過魔法。
她的血流了滿地,卻依然沒有失血而死的原因,是因為她喝了品質很高的補血劑。
昏睡不醒的原因,是生死水。
一一難道是鄧布利多?
維德心裡猜測著,很快又搖搖頭。
外面的爆炸聲和轟鳴聲一直沒有停止,剛才飛上來的時候,維德還看到幾台機器飛到半空中迎面碰撞,又重重地砸下來,零件飛得到處都是鄧布利多抽不出空來,也沒時間來救這個女孩,
時間—.—
維德心中漸漸明悟過來。
一一是他。
是他自己救了這個孩子。
但是為什麼?
這座島上死的人太多了,雖然這個女孩確實很可惜,但自己為什麼要冒險在學校外面使用時間轉換器?
他曾經承諾過,只會為了學習而使用轉換器。
雖然維德平時也沒怎麼遵守這個承諾,但那都是在學校或者學校附近。
在霍格沃茨以外逆轉時間,很可能會被魔法部監測到,然後他會失去時間轉換器的使用權,還可能因為違反禁令而受到處罰。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維德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女孩,在她的傷口上倒了一瓶促進傷口癒合的魔藥,然後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他衝出門的時候,恰好看到一個男人被黑色的奇怪物質拉到半空中,然後猛地撕碎。
血水嘩啦啦地噴了出來。
維德瞳孔猛地一縮!
那種黑色的、仿佛魔氣一樣的東西立刻就讓他想到了一個名稱-
一默默然!
當巫師過於壓抑自己的魔法能力,或者在經受身體和心理虐待的時候,他們體內的魔法就會醞釀出一種黑暗的力量,名為默默然。
這東西不受控制、極具破壞力,甚至還會時刻灼燒宿主的靈魂。
但這個東西.—·..在電影中可是只有鄧布利多家族的人催生出來了.—·.一個是鄧布利多的妹妹阿利安娜,另一個是他的侄子克萊登斯。
維德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從一個普通女孩身上看到這個。
但是再想想默默然誕生的條件一一壓抑魔法、身心虐待·—·
這不是梅貝爾每天都會經歷的嗎?
不只是梅貝爾,這裡的每個小巫師都在經歷這些痛苦—全都是默默然的潛在宿主.—
怪不得之前鄧布利多說:這會造成非常可怕的後果。
可怕的後果看樣子已經造成了,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變成更壞的局面。
說時遲,那時快。
在維德思考的幾秒鐘里,默默然已經將男人碾碎,隨後它狂暴地在整個建築里搞破壞,傳送帶被扯斷,機器扭曲或者砸扁,牆壁突然鼓起又猛地裂開,磚石亂飛。
可怕而狂躁的魔力充斥在整個空間內,維德只覺得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更不用說制止或者反擊了。
默默然的速度快如閃電,他飛快地在周圍設下鐵甲咒和障礙咒,勉強確保自己不會一下就被那東西殺死。
這就是曾經格林德沃都在的力量啊···
哪怕宿主僅僅只是一個魔力還不算成熟的小女孩,也有這樣可怕的威力。
時隔許久,維德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不知道梅貝爾是不是還有自己的意識,默默然並沒有攻擊近在哭尺的維德,而是大肆破壞一通後,一頭扎穿地板,朝樓下飛去了。
維德聽到各種儀器建築被破壞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整棟樓都跟著搖搖欲墜。
想必默默然正在摧毀樓下讓梅貝爾吃盡苦頭的實驗室—-那麼接下來是不是還有地牢?孩子們還在那裡呢!
維德褲腿微微一緊,他低下頭,發現是之前自己留下的兩個小魔偶。
「對不起。」一個魔偶小聲說:「我們沒有完成任務。」
「我們沒能保護她,因為她的魔力太可怕了,我們沒辦法動彈———」
另一個魔偶解釋道。
然後兩個小傢伙十分羞愧似的低下頭。
「不能怪你們·——·我也拿默默然沒辦法。」
維德苦笑著搖搖頭,把它們兩個送到海莉病床邊上。
「這次換成保護她吧。我需要離開一下。」
「好。」
兩個小魔偶齊聲應道,然後乖乖地坐在海莉身邊,看著自己的主人推門離開。
一秒後,它們又看到一個人從窗戶翻了進來,兩個小傢伙吃驚得睜大了眼晴,小小的嘴巴也張得圓溜溜的。
維德笑了笑,豎起手指示意它們別叫喊,然後走到床前,再次看了看海莉身上的傷口。
他嘆了口氣。
「癒合的速度也太慢了—.··我的魔藥水平跟斯內普教授還有這麼大的差距.」
說著,他拔開水晶瓶的塞子,把新的一瓶魔藥倒了下去。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