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幕間·其三
原生世界層,邊境線。
無聲的黑暗如海潮般涌動,漫天的星輝於遠處緩緩流轉,一眼望去,就如同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如海潮般涌動的黑暗與由億億萬世界編織而成的星空分割開了一般。
嗡——!!
忽然,一陣空間波動浮現,緊接著就見一座銀白色的巨大平台憑空出現在了屏障的邊緣。
「好耶!終於走到原生世界層了,馬上就能到家了!」
一聲如同解放了一般的歡呼聲自平台上響起,就見一名穿著睡衣的單馬尾少女激動地大喊著,但下一秒就被身旁的同伴潑了冷水:
「你高興的也太早了,咱們只是剛到原生世界層而已,別忘了現在這一帶的傳送陣可全都被禁用了,想回樂園的話至少還得再趕好幾天的路去了。」
「嘖,我就高興那麼兩句怎麼呢!話說光頭佬,咱們就非得繞著邊境線跑一趟嗎?走點近路不好嗎?」
「你要有本事抗住空間風暴跟侵蝕的話,大可以自己一個人從深淵那邊走。」
04296瞥了眼不停碎碎念叨著的女格鬥家少女,沒好氣地數落了一句。
「好了,莎莉你也稍微安靜點,畢竟咱們既然都到這邊來了,順手把邊境線的情況檢查一遍也沒什麼,就當是多掙點貢獻度了。」
「行吧……那我繼續睡覺去了,等到地方了你們再喊我!」
一旁的百花站出來安撫道,女格鬥家少女聞言,嘀咕了兩句後,原地一倒,鑽入睡袋中,繼續呼呼大睡起來。
「……」
「說真的,我有些好奇日天老弟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帶著她折騰到現在的?」
位於04296身旁的一名穿著有些花里胡哨的風流服飾的俊朗青年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傢伙比較好養活,抗揍還粘人,遇到難纏的傢伙時可以把她扔過去拖好一陣,開寶箱時還經常走狗屎運。」
04296面無表情地說道,而一旁的百花等人也一連串認同地點了點頭,沒一個站出來為憨憨格鬥家少女辯解的。
說實話,別說04296這個當隊長的了,哪怕是他們,平常也經常被對方的憨批操作跟言論雷得不輕,甚至都暗中合夥商量好等這次回去後就忽悠對方去做個血脈鑑定,看看對方自詡的那1/9月狼血脈是不是跟哪只銀月系的狗類生物搞混了。
「各位,我剛剛已經跟淵道友檢查完了,這邊的邊境線也沒有什麼問題,不知是各位打算在這附近暫歇一會兒,還是打算即刻出發?」
忽然,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話語聲自不遠處傳來,只見穿著一身道袍的白絕跟一名臉上繃帶,渾身籠罩在黑袍當中的男人一併踏空而來,朝站在平台上的眾人說道。
「嘛,我倒是無所謂的?」
「我也差不多,話說這附近有什麼值得去玩一趟的世界嗎?」
「我想想,你這麼一說,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家吉爾厄琉家族的酒店來著?喂,日天老弟,你對這片熟,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說實話我也挺久沒來過這邊的,不過我記得這附近有個浴場挺不錯的話,要是大夥感興趣的話,咱們就乾脆……?!」
04296說到一半時,話語忽然一頓,接著神色微微一變,望著眼前的眾人,臉上露出一抹歉意,改口道:
「抱歉,各位,我這邊恐怕沒法留在這了,我現在得儘快趕到衍生世界層那邊去!」
「衍生世界層?我記得日天老弟你去那邊不是打算祭拜故友的嗎?難不成你記錯祭拜的日期……呃,當我沒說。」
站在一旁的風流青年笑著說道,但很快就發現了氣氛有些不對,因為不光是04296,在場包括白絕在內,有大半的絕強跟至強神情都明顯發生了變化。
「喂喂…你們別一個個都板著張臉啊,怪嚇人的,倒是來個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抱歉讓嵐道友受驚了,只不過是我們這邊都收到了一條跟過往某件舊事有關的消息而已。」
面對風流青年的疑惑,為首的白絕輕輕搖了搖了頭,彬彬有禮地說道,接著看向了身旁的04296,眼眸微垂,開口道:
「日天道友,現在如何?」
「既然出了這種變故,看來咱們是沒法在這一直待著了,而且估計他們也是這麼想的吧。」
04296神色有些凝重地說道,環顧了周圍的絕強與至強者們一圈,感嘆道:
「沒想到……那個地方,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被找到。」
「是啊,話說回來,現在再回想的話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記憶了呢?說起來,你還記得那地方當時被叫做什麼來著嗎?」
一旁的百花同樣笑了笑,掃了眼遠處那一望無垠的璀璨星空,微眯著眼,隨口問了一句。
「當然,倒不如說……這輩子都不會忘吧。」
04296說著,看向眼前那些跟此刻的自己反應差不多的至強者們,沒再說下去。
是的,對於他們這些親身經歷了那場動亂的強者們而言,那場動亂中的一切,都不可能是能輕易忘懷的。
尤其是……作為引爆一切的起始點的那個地方。
因一件原罪物的誕生而出現,波及了周圍數千座衍生世界,最終被深淵吞沒,消失在黑暗當中的超大型世界群落——
「死海廢墟」
……
與此同時,某處。
【提示:因此世界已恢復公證效力,此區域已歸聖域樂園所屬,開始對本區域位置進行檢測……】
【提示:檢測完畢,已確認先驅當前所處區域名稱,事件編號27–33-5203,區域代號:死海廢墟】
轟隆——!!
金色的雷霆不斷自天空中落下,雷暴下,亞穆抬頭望著頭頂那一根根金色鎖鏈,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嘆氣道:
「我就知道,遇到那倆傢伙准TM沒好事,死海廢墟……居然連這種消失了二十年的鬼地方都給折騰出來,那兩個傢伙到底TM摻和進什麼事裡面了?」
光靠一場空間風暴就能剛好找到傳說中導致大動亂事件徹底失控的死海廢墟,並且還剛好把他甩進了某個世界裡面,要有人跟他說這只是巧合,他TM當場把自己的姓氏第一個字的漢語翻譯左右對摺過來寫!
只不過……
【提示:因公證效力恢復,通訊頻道已恢復正常功能】
【叮~您有2條新的消息提示!】
亞穆看著由某個混帳搭建的臨時頻道上只亮了三個名字的成員列表,注視了一會兒位於最頂部的那個仍然為死灰色的名字後,抬頭眺望向了遠方。
只見位於地平線的盡頭處,首先能夠看到的是一堵無比明顯的空間壁障,而空間壁障之外,則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漆黑海洋。
海洋上,一座又一座的世界此起彼伏著,其中越靠近海洋的中央區域,世界下沉的幅度就越嚴重,而當到了整個海洋的最中心位置時,更是近乎已經看不見所謂的世界了,唯一能望見的,就只有一個看上形似高塔一般的細小尖角。
——那是……某個世界唯一暴露在深淵侵蝕區之外的極小一部分。
「希望,你們不要真的掉進那種地方了吧……」
亞穆凝望著世界之外的景象,沉默了一會後,拔起插在地上的刀刃,朝前方走去。
事實上,在通關了腳下這座二階處刑場後,現在的他,其實已經能夠回歸樂園了。
不光亞穆自己,他明白,另外那兩個人,此刻也一定是這樣的情況。
但他們並未選擇離去。
更準確地來說,他們全都在等待。
等待著某一個信號,亦或者說……結果。
「希望,你不要真的那麼輕易地就倒在這種地方吧……」
「辛萊萊。」
……
原生世界層。
「斬!!」
簡陋的劇院內,一聲鏗鏘有力的暴喝聲自舞台上炸開。
舞台上,只見一名劍眉星目的俊朗白袍青年單手持劍,厲喝一聲,全力一斬。
霎時間,從天空到大地,再到青年眼前的深淵滋生物全部定格住了,緊接著,入目所見的一切全都一分為二,那充滿震撼力的鏡頭,充分保證了坐在前排的觀眾們的視覺觀感。
「哈哈!果然偶爾看一下娛樂節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親愛的老朋友,你說呢?」
觀眾席上,一手抓著可樂,一手抓著爆米花,肚子跟腦袋上的兩張嘴各吃一項的黑影看向一旁的劇作家,玩味地說道。
「我只知道,你應該慶幸你培育的那東西沒有對上這個新人。」
劇作家神色平靜地說道,瞳孔中倒映出舞台上的道極的身影,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如果讓那隻淵影對上眼前這個把劍之一道練成一個極端的怪胎的話,他很確定,最多三十個回合,那隻淵影就會被對方斬於劍下。
至於那個跟對方同樣出自三千神教的怪物?
在劇作家看來,那條大器晚成的真龍已經不是用來跟這些新人比較的了,哪怕到現在,他都沒想清聖域究竟是怎麼培養出那種怪物出來的。
「所以,那個叫衍一的傢伙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那個啊?哈哈!還真的跟你說的一樣,嚇人得很呢,這才三天而已,就已經快打穿二十座世界了,而且路線也完全是在走直線呢~!」
「幸好把舞台選在了這種地方,不然這場好戲恐怕就得提前結束了呢?果然,不論在哪個時代,這樣的人物都是最讓人無可奈何的呢?哈哈哈哈!」
黑影聳著身子,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哈哈大笑著,劇作家聞言,沒有理會黑影的反應,而是微微頷首,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處刑場這種地方,雖然棘手,可說到底,終究不過是一群衍生世界演變而來的高難度世界罷了。
因此當達到一定層次後,其世界階位的上限與世界本身的位格,就成了其最大的制約。
對那些連『遠征』都不曾經歷過的新人而言,處刑場或許是一項異常艱巨的挑戰,可對那條怪物一樣的真龍來講,這種東西,充其量只能作為拖慢對方腳步的枷鎖罷了。
——更別說,那座「死海廢墟」當中的處刑場,大多數都只是空有大量資源,但沒有與其相符的異常存在的『樣子貨』罷了。
「話說回來,我親愛的老朋友,你現在怎麼忽然又關心起來這些娛樂節目了?」
忽然,黑影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樣,朝劇作家問道。
「只是沒必要再問你那所謂的好戲的進展了而已,現在第三天已經過去,既然那個新人還活著,那就代表他大概率已經跟眉目那傢伙準備的後手相遇了。」
劇作家平靜地回答道,掃了一眼重新變得空曠且黯淡的舞台,瞳孔中掠過一抹幽邃的目光。
沒錯,他可以肯定,既然那個新人成功撐過了這幾天時間,那麼在真正的重頭戲到來前,對方便不可能再遇到什麼值得一看的危機。
這便是他跟眉目接觸了那麼多次後,所得出的『經驗』。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混帳現在估計正在哪裡坐著,一臉欠揍模樣的說著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之類的屁話了吧?」
劇作家冷笑一聲,望著眼前空曠的舞台,微眯著眼,譏諷道。
……
與此同時,虛空,某處。
「成功堅持下來了嗎……」
支離破碎的星空下,盤膝坐在虛空中的白袍書生緩緩睜開了雙眼,其後的星河異象微微震動。
「這樣一來,最後的一子,也已落下。」
白袍書生低下頭,看著手中那顆被重新粘連到一起的滿是裂紋的水晶球,瞳孔中流轉過一抹灰白的色彩。
命運一道,知曉越多,便越覺無知,妄圖憑一己之力強行修改他們命數者,最後只會落得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因此,他不會為那兩人去求所謂的希望,只會恰逢其會地撥動對方周圍的某些事物的運勢,讓其在特定的區域、特定的境況下,發揮出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料到的某些作用。
這便是他能為那兩人做的全部事情。
不動其因,不沾其果,只是恰到好處地在中間的某一個環節落子,讓那兩人得以在特定的節點上有個喘息的機會。
至於能否堅持到那一口喘息機會的到來,則全看那兩人自身的努力與造化了。
倘若那兩人真的能堅持到那一步,並且始終謹記他的叮囑的話,那麼那兩人那被劇作家身旁那傢伙徹底攪亂的命運,或許便又能回歸正軌。
哪怕那不是能讓劇作家身旁那傢伙如願的落幕,但從可行性上來講,那才是最完美的結果。
只是……
「希望,你能將這份對活下去的渴求,堅持到最後吧……」
沒錯,只需要貫徹這一個心念就可以了,只需要銘記活下去這一件事就足夠了。
否則……
「一旦試圖再向前一步,等待你們的,只有永無止盡的深淵。」
那條道路,不該讓那兩人去走。
白袍書生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景象,瞳孔中的灰白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星空般深邃的目光。
只見其盤坐在那裡,握著仿佛下一秒就會重新破碎的水晶球,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至於其究竟在等待何物,除了白袍書生自己,無人可知。
……
深淵侵蝕淺層區,地下城。
他…死了嗎?
恍惚中,辛萊萊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脫離的身體,墜入了一片漆黑而冰冷的海洋當中。
下沉。
淹沒。
沉淪。
周圍的黑暗越發的冰冷,漸漸地讓他的思緒都開始出現麻木,然而,就當其感覺自己快要徹底沉淪進那冰冷而深邃是黑暗當中時,一縷溫亂的感覺忽然自他的靈魂深處升起,緊接著迅速擴散開來。
這是…什麼?
好溫暖……
就如同坐在冬夜裡的篝火旁一般,驅散了寒夜,溫暖了即將失去知覺的身體。
漸漸地,辛萊萊開始感覺自己正在上浮,周圍的冰冷與黑暗逐漸遠去,一縷光亮開始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並且越來越明亮,最後,一幅已經快被遺忘的畫面忽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內:
那是一隻形似人形的深淵生物,漆黑的絲線自他眼前的緩緩漂浮著,濃郁到令人戰慄的血氣自其身上散發而出。
畫面中,人形深淵生物似乎就那麼定格在了那裡,然後,當他將意識集中到對方面龐上的剎那:
蓬——!!
一隻猩紅色的眼眸倏地湊近到了他的眼前,宛若由萬千道聲音混雜而成的尖銳之音炸開:
「「「找到…你了!!!」」」
一瞬間,辛萊萊猛地睜開了雙眼,嘩地一下從地上坐起身來,接著不由得一愣。
「這裡是……」
他有些茫然地環顧著四周,低頭看了看自己被纏滿布條的身體,眼中露出一抹錯愕之色。
下一秒,一聲有些驚喜的聲音自一旁傳來:
「霸…霸者先生?!」
辛萊萊聞聲,下意識地回過頭,而當他看清眼前的身影時,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一名衣衫襤褸的白髮少年站在那裡,低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赤紅的眼眸中滿是激動的目光。
「貝爾·克朗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