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前夜
虛空，雨眸星。
學術教派，血脈研究科第276-86-54號分部。
沙沙、沙沙——！！
【提示：提交完畢，本批次審查委託已完成，學術教派權限點數+25點，虛空之樹信譽度+10點】
書頁的翻動聲自乾淨整潔的辦公室內響起，一張辦公桌前，只見一位穿著銀白色西裝，帶著一枚單框眼鏡的中年學者抬頭看了看眼前彈出的提示，望著上面顯示的信息，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繼續低頭翻看起手中的書籍來。
咚咚，咚咚！
忽然，一陣有些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令中年學者的目光不由得低垂了幾分，但下一秒其就收回了情緒上的不滿，語氣平靜地開口道。
「進來。」
嘎吱~！
木門的開啟聲響起，只見一名穿著白色學術袍的青年拿著一沓資料，表情看上去明顯有些匆忙。
「那個……奧塞先生，我這邊的審核遇到了一點問題，可能需要您來處理一下。」
「審核出了問題？這是怎麼回事？」
中年學者聽到青年的話語，神色微動，放下了手中的書本，轉身看向青年，語氣有些嚴肅的詢問道。
作為學術教派在這顆星期上的分部負責人，他對自己研究所里的人的水平還是很清楚的，如果是其他問題也就算了，但報告審核這種事情，以青年的水準，按理來講不該被逼到來求助於他才對。
「是這樣的，奧賽先生，我這邊剛剛接到了一份權限等級為五階的學術報告初稿審閱工作，我判斷裡面的內容具備很不錯的研究價值，但我這邊的設施條件不足，沒法對其進行復刻，導致審核的檢驗提交沒法順利上傳。」
「權限等級五階的學術報告？它在裡面提了什麼理論了？」
中年學者聽到青年的回答，眼中露出一抹異樣之色，有些好奇地詢問道。
按照他的了解，以青年的水準跟對方實驗室的條件，除非是遇到那種極其特殊的論題，不然一份五階的學術報告，以對方的能力再怎麼也不該沒法復刻出來才對。
「呃…那個，不是純理論型，是實踐型理論……報告裡面提供了很完整的實踐操作流程，並且還有樂園那邊的公證，只不過它裡面用的實驗環境…呃，比較苛刻過頭了。」
面對中年學者的詢問，青年支支吾吾地說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而中年學者聞言，眼中直接露出了一抹錯愕之色。
他本來以為難住對方的是什麼純理論型的學術報告，畢竟這世上各種各樣的流派跟理論多如繁星，有些理論雖然涉及到的階位很低，但因為過於理想化的緣故，導致其根本沒法在實際上復現出來。
可實踐型理論類的學術報告就完全不同了，那意味著撰寫這份報告的人已經找到了能完整證明自己提出的理論的方法，並且還親手實現了一份成功的案例，同時還提供了充足的論據來保障那份成功案例是具備可複製性的。
這種情況下，按理來講那份學術報告根本不可能在驗證環節上卡什麼殼才對，畢竟這種類型的報告在審核時只需要按著報告裡的描述把環境一模擬，然後看結果符不符合描述就可以了，剩下的無非就是符合就通過，不符合就退回。
至於像青年說的『實驗環境需求過於苛刻』導致無法復現的事情雖然也存在，但那一般都是那些權限階位極高的學術論文當中才可能出現的事情，像這種權限等級只有五階但卻被判斷無法復刻的情況，哪怕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把你接到的那份審核委託發給我，我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於是，只見中年學者開口道，而青年聞言，則是如蒙大赫般連連點了點腦袋，迅速將自己烙印界面上的那份審核委託上傳給了眼前的中年學者。
【提示：您有一份下屬機構的委託移交申請，是/否查看？】
「確認。」
【確認完畢，當前委託申請已移交】
冰冷的提示音落下，就見一份字數看上去不算太多的資料頓時出現在了中年學者的烙印界面上，其看著眼前的委託，沒做過多猶豫，熟練地將其點開並查看起來。
「嗯？！居然要用到深淵的非公證環境，這……」
過了一會兒後，中年學者直接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份學術報告，又看了看上傳著的學術教派權限等級，反覆確認一遍這確實只是一份五階權限的初稿內容後，掃了眼眼前默默將視線移向別處的青年，麵皮微微抽了抽。
很好，他現在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找上他這個負責人了。
作為學術教派的分部負責人的他，每天都要處理一批這種來自於星界各地學者上傳的學術報告的審核委託，並將其中符合要求的報告上傳進學術教派的總資料庫內，將其交由學術教派總部的成員進行二次審核。
正常來講，這其實是件很不錯的美差，既能收穫學術教派的權限點數，又能穩定提高自己的虛空之樹信譽度，算是妥妥的一份美差。
但相對的，作為美差的代價，學術教派內部對於審查環節的把控也是極其嚴格，一旦出現那種明明清楚報告內容符合初試或複試通過要求，但卻出於私心將其拒回或故意PASS掉的情況的話，不但會極大地影響自身的虛空之樹信譽度跟學術教派的權限等級，嚴重者甚至可能直接被剝奪學術教派成員身份乃至虛空之樹派發的陣營烙印。
因此對於稿件審核這方面，哪怕給中年學者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故意去卡那些有資格通過初試的報告內容，甚至每個報告的內容都要反覆檢查上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誤判後才敢提交上去。
而現在……
「咳，行了，你先回去吧，這份報告的內容審核問題我會搞定的。」
沉默了一會後，就見中年學者輕咳了一聲，在青年感激的目光中目送對方離開了辦公室，接著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眼前的這份報告上，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以他的學術水平，自然看得出眼前的這份報告是絕對有進複試乃至刊登與錄入進學術教派資料庫的價值的，但裡面提到的『藉助深淵區域內的無樂園公證效力區域』的環境要求也確實遠遠超過了他一個小小地區負責人能搞定的情況，可偏偏按照流程，他又必須在規定時間內對其進行驗證，證明其內容的可行性，並且還不得有任何弄虛作假……
「沒辦法了，只能按照特殊情況來標記，然後移交給上面的人來處理了。」
最後，就見中年學者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打開自己的烙印界面，在上面操作起來。
天可憐見，他雖然是學術教派的正式成員，但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九階權限的地區分部負責人而已，如果是其他的實驗環境也就算了，但『無公證效力區域』這種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問題的詞語，他是真的沒辦法靠自己一個人搞定。
說到底，為什麼一份五階權限的報告裡面會出現『深淵侵蝕區域內部』這種詞彙出來？那不是至少都該絕強往上的報告內容才會提到的東西嗎？！
還有裡面的內容，雖然從理論來看確實很具備創新性，可『卡樂園公證效力』這種操作確定是正常契約者能夠幹得出來的事情？
『這玩意該不會是哪個違規者寫的吧……』
最後，就見中年學者望著眼前的學術報告，掃了眼上面那幾個讓他眼皮直跳的詞彙，身子微微一個哆嗦，沒敢再多想下去。
……
……
白陲星，絕界堡壘。
【提示：是/否消耗800點熟練度+1枚靈魂錢幣，提升「初級靈魂武器學」】
「確認。」
【確認完畢，提升開始……】
【提升完畢，初級靈魂武器學已提升至LV.9】
「呼……！」
黯淡的光線自鈷藍機甲的表面折射而下，高塔內，辛萊萊緩緩睜開雙眼，感知著腦中多出來的知識，長舒了一口氣，掃了一眼眼前的烙印界面，眼中露出一抹滿意的目光。
很好。
有了【蒼白之救贖】後，他們在這些知識類能力上的提升速度果然跟之前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照這個進度的話，這次回歸後說不定就能一口氣把鍊金生物學提升到LV.30了。』
辛萊萊思考著，眼中閃過一抹期待之色，如果說LV.20的鍊金生物學水平只能算是在鍊金生物師的道路上剛剛入門的話，那麼LV.30的鍊金生物學就算是在這條道路上正式登堂入室了。
以樂園內部的職工者體系為例，如果要考取正式的鍊金生物師認證的話，其基礎要求就是鍊金生物學至少要達到LV.30才行，而一旦達到這個等級，他們能學習跟嘗試的鍊金知識也將會有一個質的變化，其中最經典的就是能進行真正意義上的生命煉成，製作出類似於小白聖女那樣具備完整個體判定的獨立鍊金生命。
『只過去了五個小時嗎……』
簡單休息了一會兒後，辛萊萊看了看視線邊緣顯示的時間，望著依舊在冥想當中的執死者跟零餘子，目光在睡得異常安詳的小白聖女身上略微停留了一會兒後，微微頷首，站起身來，習慣性地展開星羅領域，想要檢查一下周圍的情況時，神色忽然一動，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傢伙……
辛萊萊看著眼前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障礙物，望見了遠處的某些事物，最後，就見其心念一動，背後的幽鱗空羽閃過一抹微弱的銀芒，包裹著其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原地，來到了一處滿是碎石的殘破城牆上。
嘩啦——！！
刺骨的寒風飄過，吹動幾顆細小的碎石，自城牆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只見一座看上去滿是歲月痕跡的殘破女性雕像正矗立於城牆上，其腳下的基座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因為痕跡的腐蝕，令人早已看不清其上具體書寫的內容，只能勉強判斷出是一段與白之聖女有關的文字介紹。
「我說，你這傢伙就不能稍微給人留一點隱私空間嗎？」
一聲聽上去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就見亞穆正獨自一人靠在雕像的基座上，兩指夾著一根抽了一半的香菸，吐了一口煙圈後，朝身旁的辛萊萊掃了一眼，嘆了口氣。
「正好看到，就過來看看了。」
辛萊萊開口道，隨意地掃了一眼散落在亞穆腳邊的菸蒂，眼眸微垂，順著亞穆的目光朝遠處望去，看著眼前那坐落在要塞北部的足有千米高的漆黑金屬大門，開口道：
「有心事？」
「算是吧。」
「說說？」
「不了」
亞穆說著，就見其凝望著眼前隨風消散的煙圈，眼眸微垂，喃喃道：
「一些陳年破事罷了，沒什麼好說的，況且你那邊估計也早就打聽得差不多了。」
「那算了。」
辛萊萊聞言，目光在亞穆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最後微微頷首，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就這麼繼續望著遠處那座隔斷了堡壘與禁區的巨大城牆，看著那上面的一道道痕跡，任由冰冷的晚風吹起自己的衣袍，沒有說話。
「要來一根嗎？」
不知過了多久，當亞穆腳旁的菸蒂又增多了幾個後，就見其取出一盒新的香菸，隨手朝辛萊萊這邊遞了遞。
「不了，有心事的又不是我。」
「也是。」
亞穆聞言，失聲笑了笑，不以為意地收回了手掌，重新給自己點上一根新的香菸，就這麼靠在冰冷的基座上，仰望著遠處那暗紅色的天空，深吸了一口後，吐出一串長長的煙圈。
嘩啦——！！
一陣狂風掠過，吹起了地上的菸蒂，帶動金髮青年那一頭金色的碎發，令其短暫遮住了金髮青年的視線，讓人看不清那垂下的眼眸中深藏的目光。
「黑劍兄。」
「怎麼了？」
「這個世界…真他娘的狗屎，你說呢？」
最後，就見亞穆抬頭凝望著遠處那緩緩蠕動著的暗紅色的天空，忽然說道。
而辛萊萊聞言，則是短暫沉默了下來，餘光掃過身旁那刻有白之聖女歷史的基座，望著上面那早已模糊不清的字跡，沉默了一會兒後，同樣望向遠處那散發著強烈壓抑與不祥感的暗紅色天穹，開口道：
「或許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