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禁區
翌日，絕界堡壘。
咚，咚，咚——！！
沉重的踏步聲自殘破的要塞中響起，滿是磚石瓦礫的老舊大道上，已經切換為人形的鈷藍機甲邁動那龐大的身軀，沿著道路一步步前進著。
「莉莉，來，握住這個東西。」
駕駛艙內，只見零餘子將一枚符文模樣的事物放在小白聖女手中，在對方好奇的目光中將其激活，注視著這枚花了她半宿時間才凝聚的回魂印記融入進小白聖女的體內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親昵地摸了摸小白聖女的腦袋。
嗡隆！
機甲外，一聲有些沉悶的嗡鳴聲響起，只見鈷藍機甲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一處足有十多米長的巨大拉杆前，雙臂扯住拉杆上的鎖鏈，重重往後一拉，在一聲巨響中將眼前的拉杆生生掰到了另一個位置處。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就見隨著拉杆的落下，眼前那足有上千米高的沉重金屬大門開始緩緩震動起來，大量的碎石跟屍骨滾落，只見眼前的大門就這麼在大地的震顫聲中一點點開啟，露出了位於其後的景象：
放眼望去，只見眼前的整個景象都像是被上了一層暗紅色的濾鏡一樣，一朵朵猩紅的花朵自建築的殘骸上生長著，鋪滿了入目所見的一切事物。
暗紅色的光線自天邊垂落，無比濃郁的腐敗氣息匯聚做狂風，自那空無一人的世界中掠過，於開滿了猩紅色花朵的大地上吹起一層層『波浪』。
禁區，到了。
【警告：檢測到先驅已進入超高危區域，當前區域危險等級：LV.40，建議立刻進行撤離！！】
刺耳的警告聲自辛萊萊腦海中響起，他望著眼前的景象，目光微凝，展開星羅領域朝遠處探查了了一段距離後，控制著鈷藍機甲向前一踏，於半空中展開機翼，蓬地一聲穿過大門，飛到了半空中。
【警告：當前區域污穢侵蝕濃度極高，如長時間於暴露環境下行動，將大幅度積累污穢侵蝕值】
又一聲警告聲響起，但辛萊萊並未理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而是操控著鈷藍機甲低下頭，順著腳下開滿猩紅色花朵的大地一路朝前望去，最後目光，瞳孔中流轉過一抹凝重之色。
「如何。」
「沒有任何敵人。」
辛萊萊掃了一眼鈷藍機甲上的雷達地圖一眼，回答道，亞穆聞言，望著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畫面，沉默下來。
沒有任何敵人。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話，他們本該為這句話感到高興才對，這意味著他們不用再為了殺到目的地而面對無窮無盡的污穢生物圍殺。
可在一個污穢力量濃郁到甚至能尋常二三階契約者呼吸兩口空氣就去世的超高危區域沒有見到半隻污穢生物的影子就完全又是另一回事了。
要知道按照黑之騎士那邊的記憶，在一眾守護者從禁區衝出來前，他們可是起碼遭遇過不下十波的污穢大軍，不然的話，當初身為第二守護者的阿卡倫特·愛琳也完全沒必要自己一人留在這斷後了。
「會不會是這片區域剛好在我們來之前被清空了。」
「莉莉看到過蒼白魔女的記憶，按照記憶中的內容，要塞上一次遭受來自禁區的污穢生物襲擊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辛萊萊回答道，亞穆聞言，沉默下來，看著屏幕上那紅到有些瘮人的景象，沒有說話。
「從這裡到白之聖女的所在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趕，具體是什麼情況等確認完路上的狀況就能判斷了。」
最後，就見辛萊萊開口道，操控著鈷藍機甲進入全速行駛狀態。
蓬——！！
幽藍色的火焰自鈷藍機甲的推進器後噴涌而出，將小半片天空都照耀成淡藍色，與大地上的猩紅色彩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一座又一座城鎮的廢墟自屏幕的邊緣處划過，作為昔日白之王國的舊址，即使已經過去近千年，但眼前的禁區依舊能看出些許昔日的痕跡。
古老的城鎮、坍塌的圍牆、被藤蔓爬滿的鐘塔、早已廢棄的傳送陣、乾涸的人造湖泊……
一處又一處記載在白之王國歷史書上的場景在鈷藍機甲的攝像頭下於辛萊萊等人眼前划過，仿佛在向他們講述著這片大地上曾經發生的過往。
駕駛艙內，零餘子與執死者安靜地冥想著，似乎對外界的景象並不感興趣，小白聖女則是無比認真地觀察著地面上的景象，像是想將這一切銘記在腦海中一般。
而本該在這種時候找個舒服的姿勢躺著睡覺的亞穆則是不知為何換了一種作風，非但沒有躺下休息，反而一直以一種充滿複雜的目光注視著地面上掠過的那些景象。
一種異樣的靜謐氛圍就這麼在駕駛艙中安靜地流轉著，而當位於屏幕邊緣的時間走過大概一個小時的時候，就見一直注視著屏幕上的景象的亞穆忽然開口道：
「黑劍兄，你從04296那打聽到的我的過去是怎麼樣的？」
過去？
辛萊萊聞言，微微側頭看了亞穆一眼，接著望著眼前的景象，眼眸微垂，開口道：
「如果是指你進樂園前的經歷的話，不多。」
「我猜也是，畢竟他當初遇到我們的時候，已經是在那些事情發生之後了。」
亞穆說著，如同自嘲般的笑了笑，就見其凝望著屏幕上的廢墟景象，目光微動，開口道：
「黑劍兄，有興趣聽一個故事嗎？」
「說。」
「你還真是夠直接的，不過，這樣也不錯。」
亞穆看著辛萊萊那毫不客氣的模樣，笑了笑，接著往位置上一躺，抬頭望著駕駛艙那散發著柔和光線的天花板，眼中露出一抹追憶之色，喃喃道：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好呢？嗯…為了方便理解，就從這裡開始好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原生世界層某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曾經有過一個還算繁榮的七階原生世界。」
「那個世界內有著跟這顆星球很相似的王國，有著一個跟那些英雄史詩中記載的人十分吻合的偉大的君王，有著數以萬計對那個國家滿懷著希望，對那位君王充滿了信任的子民。」
「君王勵精圖治，帶領著他的部下對自己的世界展開各種各樣的探索，征服高山，顛覆海洋，突破高空的束縛，建立起各種各樣異常完善的制度，帶領著那個世界的文明逐漸發展到了一個無比鼎盛的階段，甚至讓周圍的幾個世界都主動選擇了依附，想讓自己的世界得到來自那位君王所率領的世界的庇護。」
「然後，當那位君王跟他所率領的世界發展到某個上限時，他有了新的理想，那就是帶領整個世界完成階位的升華，讓自己的世界從七階世界的原生世界層晉升至更高的階位。」
「當明確了這個目標後，那位君王開始積極做出各種措施，他的文明越來越強大，他們世界的力量體系越來越完善，整個文明中突破上限達到八階的強者不斷增加，被納入他們文明版圖當中的世界數量也越來越多，一切都在往最好的那個方向發展著。」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了一座很特殊的世界。」
「跟正常的世界不同，那個世界裡充滿了各種極端特性的超凡能量，整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也是詭異而強大，並且世界內的歷史遠比他們的世界要古老得多。」
「於是，那位君王開始召集自己的手下對那座世界展開探索，開始調查那個世界中存在的各種文獻，開始了解到各種驚人的往事，知曉了自己的世界所在的區域其實是一個大型的世界群落，知曉了過去這片世界群落曾遭到過一場毀滅型的災難，也知曉了那場災難的核心至今都沒有離去，而是一直潛藏在各個世界當中。」
「他開始調查，開始研究，開始探尋，然後，他們終於找到了那個已經覆滅的文明所記載的災難根源，也在那一刻迎來了毀滅。」
「沒有人知道災禍發生的具體原因，人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身旁那些原本自己無比信任的人突然背叛了自己，愛人、朋友、最信賴的手下……就仿佛觸動了某個機關一樣，位於那座世界群落當中的所有世界，都在同一時刻迎來了類似的動亂。」
「漆黑的力量開始自空間裂縫中噴涌而出，那個世界所在的世界群落就這麼連同數以億萬計的生靈一同毀滅，經歷了這一切的君王帶著僅剩的正常子民們抗爭到了最後，沒有犯過任何一個錯誤，自始至終都從未放棄過他幾乎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可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停止過抗爭，依舊在堅定地帶領著剩下的人們在不見天日的世界中找尋著出路。」
「然後，災禍的根源出現了，它告訴了君王這一切的真相，告知了君王它一路上的所作所為，也告知了君王為何能堅持到現在的原因。」
「異常特性，忠實。」
「這就是那場災難中出現的異常之名，那些突然性情大變的人們只是忠實於了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看似正常的人們只是忠實於了他們正常的那面，自始至終都從未放棄過的君王只是忠實於了他的理想，那些堅定追隨他的人們只是忠實於了他們的信念。」
「美好的，惡俗的，偉大的，卑劣的……到頭來整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場在名為『忠實』的異常特性下發生的遊戲，而那作為這份異常特性的具顯，有著異於常人的智慧的化身之所以做出那些事情，也僅僅只是出於一時的樂趣而已。」
「這就是那個故事的全部內容了，黑劍兄，你還有什麼想聽的嗎？」
駕駛艙內，亞穆望著眼前的景象，朝身旁的辛萊萊說道，而辛萊萊聽著亞穆的講述，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凝望著前方，過了良久之後，才開口道：
「那個世界的最後，有人活下來嗎？」
「有啊，而且還有兩個，在最關鍵的時候，有一批來自外界的先驅成功進入了那個世界，結束了這一切，救下了君王那還只有六歲大的女兒跟一個不成器的傢伙。」
亞穆開口道，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低沉，只見其凝望著遠處的景象，瞳孔中躍動著一縷縷金色的雷弧，喃喃道：
「那個不成器的傢伙死皮賴臉地抱了救下自己的人的大腿，走上了跟對方相同的體系，以見習職工者的身份在中轉站里混了十年，當上了樂園快報的主編，最後還混成了先驅。」
「只不過，不管混成什麼樣的結果，他都從沒有忘記過自己當初發下的誓言，要保護好君王的女兒，以及……」
「要將這世上的深淵生物……趕盡殺絕。」
平靜的話語聲自駕駛艙中迴蕩著，辛萊萊聽著耳畔迴蕩著的聲音，凝望著遠處那破敗不堪的文明遺址，開口道：
「很不錯的理想，跟我從日天老哥那裡打聽到的某人的理念，很吻合。」
「是嗎，我還以為黑劍兄你會站出來說這種理想過於情緒化什麼的呢？」
亞穆聞言，輕佻地笑了笑，目光若有若無地自辛萊萊與屏幕的一角處掃過。
「話說回來，還有多久才到我們的目的地？」
「托亞穆兄的故事的福，再有一段時間，估計就…好了，到了。」
辛萊萊開口道，剛說到一半時神色便忽然一動，望著屏幕上的景象，改口道。
駕駛艙內，原本正眨著眼睛，思考著辛萊萊跟亞穆交流的內容的小白聖女望著屏幕上的畫面，嘩地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座位上，不知何時已經結束了冥想狀態的執死者沒再繼續保持沉默，而是取出了放在儲物空間中的武器，幽藍色的瞳孔中開始升騰起一縷縷死氣。
只見在鈷藍機甲觀察到的畫面中，一抹蒼白色的色彩忽然出現在了猩紅一片的大地上，一簇簇晶瑩剔透的白色水晶彼此簇擁著，堆積成一座座的高山。
而在那水晶山的山腳下，一座透明的水晶棺木正安靜地坐落在那裡，棺木內，一名身著白裙的長髮女子正躺在其中，雙眸緊閉，其與幾人情報上完全吻合的絕美的容顏與其手中握著的白色晶石，無不在向辛萊萊等人說明著長發女子的身份：
最後的白聖女——安娜·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