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黃巾覆滅
張角雖然重新恢復了一些精神。
圍攏在張角病榻前的周唐等黃巾骨幹見狀心中卻沒有一絲喜悅之情。
他們知道這是張角最後的迴光返照了。
「天公將軍，您終於醒了！」
「如今不光張寶將軍已經戰死，漢軍更是大軍圍城，如今我等該如何是好呀！」
周唐幾天下來，為了維持廣宗城內的情形，已經累的精疲力盡。
如今見到張角終於甦醒，不由立即痛哭起來。
每天十萬人人吃馬嚼，而且局勢還如此崩潰，本就沒什麼才能的周唐差點都要崩潰了。
「咳咳……」
張角甦醒過來之後，臉上竟然帶著一些釋然。
他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已經有所清楚，而對自己的黃天大計也有所明悟。
因此，他並未立即回答周唐的話，反而向其詢問起來。
「城中士氣如何，糧草還剩多少？」
「自從人公將軍戰敗，十萬士卒被漢軍俘虜之後，城中士氣便墜入谷底，士卒多無戰心，畏懼漢兵攻城，城中糧草也只剩下半月之數。」
周唐聞言立即將如今的形勢匯報給了張角。
而張角聽完之後卻沉默不語，神情顯得落寞至極。
而眾人也不敢催促張角，只能安靜的看向張角等待他的命令。
不管是戰是降總歸是有個方向，總比現在被漢軍圍困在這廣宗彈丸之地之中生路一日日斷絕的要好。
令人窒息的漫長沉默過後，張角終於有了動作，他轉頭神情嚴肅的向周唐問道。
「聽聞城外漢軍之中有那雁門太守呂衣？」
「確有此人，當日擊敗人公將軍的就是此人，不知天公將軍為何突然問及此人？」
周唐聞言不由一愣，有些茫然的問道。
「此人豪傑之名響徹河北，就連本將軍也是多有耳聞。」
「我弟死於在此人之手也不不算是墮了名頭。」
「聽聞他在雁門之地善待百姓，人皆安居樂業，不知屬實否？」
張角聞言感慨一聲後，又接著問道。
「確有此傳聞，只不過我等亦不曾前往雁門實地觀察，不得真假。」
「不過其人在將軍昏迷這數日之間，曾經遣人向城內勸降，言之只要願意投降，將軍以下從這不論，盡可前往雁門為民，已經被我命人亂箭將其使者逼回。」
周唐聞言立即將自己所知道情報都稟報給張角，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呂衣勸降的事情也一併告知。
「唉……看來此人確實是一心為民！」
「若是此等官吏多些，我等兄弟三人也不會行黃天之事。」
「如今看來，這暴漢雖然天數將盡頭，但是命數卻不是我黃天，而是另有其人！」
張角長嘆一聲，對眾人灑淚說道。
「我兄弟三人率領諸位起兵反抗暴漢，本以為能討平暴漢，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沒想到到頭來卻是痴人的一句夢囈。」
「這黃天盛世算是終將無法來臨了……」
張角此言一出，眾人大驚失色。
諸如周唐之類心繫黃天之人更是痛哭流涕起來。
「如今城內還有十萬士卒，在巨鹿亦有地公將軍率領的大軍，天公將軍不過是一時之敗，豈能因一敗而喪失信心？」
「天公將軍如此置我數十萬教眾於何地？」
「咳咳……」
張角聞言卻連連擺手，他勉強止住淚水，對眾人滿含歉意的說到。
「若是我弟張寶尚在，我身體無疾，城中糧草充足尚有一戰之力。」
「可是如今，如今我三弟戰死，我患病難以為繼，城中又糧草短缺，即將糧盡，唯有二弟張梁遠在巨鹿孤木難支。」
「此等困局非人力可以挽救。」
「我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今日必死無疑。」
「如今我等雖然沒有徹底推翻暴漢，但是經過天下黃巾起事，漢朝根基已經動搖，今後必是諸侯紛爭一如四百年前的戰國一般，這呂衣如今手握重兵，更是心繫百姓，倒也算是一個去處。」
「我死以後，汝等將我首級割下獻給此人，必定可以得其庇護。」
「什麼？」
「天公將軍您竟然要我們投降漢狗？」
張角此言一出眾人盡皆難以置信的看向他。
原本眾人是在張角的帶領下才起兵反漢，但是如今張角竟然主動讓大家投降漢軍不說，還讓眾人割下他的首級。
這就好比一個對你構建了天下最美麗的夢境之人卻有一天親手將你驚醒，並且還告訴你夢境是虛幻的，是假的。
到頭來還要重新回歸現實。
原本的現實雖然苦悶和悲慘但是眾人還可以用麻木來填滿內心。
可是張角向眾人傳遞希望之後，卻親手扼殺了希望，反而讓眾人比之前心中更加悲悽。
周唐等死忠信徒更是悲泣不止。
「既然天公將軍都這麼說了，我們應該依照天公將軍所言！」
不過，眾人之中幾名也是有幾名意志不堅定的人，見到張角如此說，看向其的目光中便開始閃爍莫名的光彩。
圖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他們原本加入黃巾也是只是為了圖生存。
現在黃巾已經敗亡在即，張角又主動如此說，他們就更加沒有心理負擔了。
張角的首級如今不光是他們活命的依據，甚至還可能是飛黃騰達的功勞。
「誰敢傷害天公將軍，我必殺之！」
周唐聞言大怒，立即拔劍怒指說話之人，欲為保護張角隨時和其拼命。
「周唐退下！」
「我之初心不過是帶領天下黎庶求活，如今我大計成空，人之將死，豈能讓廣宗城內的十萬兄弟陪我殉葬？」
張角氣若遊絲，原本的迴光返照漸漸消退，整個人顯得萎靡起來，不久於世。
「可是，將軍……」
周唐還欲再勸。
可張角卻淡然的擺擺手。
他最後勉強支撐住身體，對堂中眾人緩緩說道。
「這已經是我最後能為大家做的事情了。」
說完，張角身軀猛的一顫，停止了呼吸，重重摔倒在病榻之上。
「天公將軍！」
周唐見狀大驚，連忙上前查看張角狀態，發現張角真的死去之後，頓時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
「天公將軍將軍已經仙師，我們已經身處絕路，不若就按照將軍的遺志投降漢軍吧。」
「沒錯，這也是天公將軍希望的結局，我們不能讓天公將軍死後還為我們擔心呀！」
黃巾之中貪生怕死的將領見張角徹底死去，便立即想要投降漢軍。
不過，光是他們自己投降只是給漢軍送人頭。
畢竟在座的各位都是被漢軍通緝的黃巾要犯。
而想要自身倖免，那就只能找一個更有分量的人頭來保存自己。
而死去的張角顯然就是個最佳人選。
當即便有黃巾頭目抽出刀劍想要砍下張角的人頭卻周唐所拒。
「何人膽敢侮辱天公將軍遺體，且要問過我手中長刀！」
「周唐，這可是天公將軍遺命，伱要抗命嗎？」
眾人被周唐手中利刃所阻，不由質問道。
「天公將軍遺言投降即可，豈能損傷將軍遺體！」
周唐卻分毫不讓。
眾人無法，只能答應下來。
而早就在廣宗城外對廣宗城內翹首以盼的漢軍聽聞黃巾賊首張角真的已經病歿，廣宗城內群賊準備出城投降，卻都一副歡欣鼓舞之象。
張角既然已經死去，那餘下的張梁便不成威脅了。
這也代表著此次黃巾之戰即將圓滿結束，而士卒們也大多可以功成回家了。
周唐等黃巾將領開門獻城。
盧植立即命令漢軍入城掌握廣宗城。
而十萬兵盡糧絕，士氣陷入低谷的黃巾賊也只能垂頭喪氣的低頭投降。
不過，呂衣並未食言。
黃巾投降之後，他除了將周唐等首領和骨幹等甄別出來單獨關押之外，並未傷害廣宗城內的黃巾一人。
而他攜帶的糧食也足夠將漢軍營地將近二十萬的黃巾俘虜全部押運回雁門郡，因此也就完全沒有坑殺俘虜。
白起坑殺趙國四十萬降卒是因為難以控制降卒，畢竟當時秦國人口也才多少？而若是將這四十萬虎狼之師放回去來年必定會繼續反抗秦國。
而項羽坑殺二十萬秦兵則是單純因為糧食壓力太大，除了糧食短缺和仇恨之外，最重要的也還是無法徹底掌控這些降卒，為了保險還是一概殺了了事。
但是呂衣如今掌握雁門郡數年，麾下人口百萬，本就積累了足夠的糧食。
再加上中山甄氏的傾囊相助，養活這些黃巾綽綽有餘，甚至還能繼續吸納大量的流民。
再者，白起和項羽當時俘虜的是敵國的將士，忠誠度很難得到保證，雙方都陷入猜疑鏈之中。
但是呂衣俘虜的黃巾幾個月前還是大漢順民，如今呂衣承諾只誅殺賊首張角，從者不論，赦免他們的罪責，因此本身都是大漢子民，根本沒有什麼民族國家對立一說。
如今，呂衣又強硬的將其中的骨幹頭目全部甄別出去，切斷了黃巾上下的聯繫，就算日後這些人想要反叛，但是沒有了發起人和組織架構，甚至還不如現在的程度，基本上是毫無威脅。
最後，呂衣雖然將他們編為軍屯，但是除了要上交固定份額的糧食之外，日子反而比之前沒有造反之前更加順心，完全沒有任何其他的苛捐雜稅和永無止日的沉重徭役，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一定要反叛呂衣呢？
當反賊難道有癮嗎？
因此，吸納了曹操整編青州黃巾的負面經驗，呂衣自信不出三年就能將這些反賊全部整編為自己治下的良民。
對於安置黃巾俘虜，盧植和呂衣並沒有什麼分歧，畢竟這這一點兩人早就暗中達成了協議，現在照著協議處置即可。
但是對於賊首張角遺體的處置問題，二人卻有些分歧。
盧植認為如此賊寇不宜安然下葬，自當是割去頭顱燒制首級傳首洛陽。
盧植此舉已經算是溫和，他身為當世大儒，並不需要用殘酷的手段來向朝廷和天子表達忠心。
歷史上後來繼任的皇甫嵩出身不好不得朝廷和關東世族重視，他戰勝張角之後，更是剖棺戮屍，將張角的屍體完全毀滅，做的更是徹底，為的就是向朝廷和天子表達自己和黃巾賊寇勢不兩立的決心與態度。
不過，呂衣如今因為吸納了二十萬黃巾俘虜，屁股自然就坐有些歪。
若是如盧植的辦法，損毀張角的遺體，很可能會激起黃巾俘虜的反抗和譁變，因此為了安二十萬俘虜之心，呂衣向盧植建議乾脆用一場意外的火災將張角連同屍體燒成灰燼。
如此一來，張角也算能得到一絲最後的體面，遺體也不用運回洛陽繼續受刑。
盧植思考之後，還是採用了呂衣的建議。
他的功名之心始終還是沒有皇甫嵩之流的大，為官也只是報國而已，雖然少了向朝廷獻賊首首級的功績，但是盧植卻絲毫不在乎。
而呂衣私下和黃巾骨幹們商議之後，周唐等人也紛紛同意了呂衣的安排，在他們看來這也是張角最好的結局了。
張角覆滅之後，天下大股的黃巾只剩下困守巨鹿的張梁一夥。
而盧植、皇甫嵩、朱儁各自完成了三人各自的戰略任務之後，在劉宏的命令下會師巨鹿，準備在短時間內最後徹底平定黃巾之亂。
巨鹿城內黃巾不過五萬之眾
而三路漢軍齊聚便有三四萬之數，再加上呂衣的一萬并州鐵騎，在軍隊數量之上，黃巾軍已經占不到絲毫便宜了。
而說道作戰素質，只是拿著簡單武器的黃巾軍們更是無法和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調度有度的漢軍相比。
張梁只堅持了一個月就被漢軍攻陷巨鹿城。
不僅張梁本人被殺，城內黃巾死傷慘重，十不存一。
呂衣因為聯軍之中人多眼雜，並不繼續招降俘虜。
他在涿郡和廣宗招降的黃巾人數已經夠多了，對俘虜已經沒那麼迫切了。
而且，黃巾俘虜在他治下的比例太大也不是什麼好事，其他的缺口用流民來補充即可。
反正黃巾肆虐遠比鮮卑入寇造成的破壞性更大，流離失所的流民更本不比幾年前少。
只不過，呂衣還是暗中辦下了兩件重要的事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