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戰於晉水之畔
「白饒!」
「你奶奶的在羞辱誰?」
「老子打不過呂衣,難道還收拾不了你這個潑皮嗎?」
白饒如此冷嘲熱諷,立即引得先前發言的楊鳳和於毒勃然大怒,立即上前想要揪打白饒。
「夠了!」
一直坐在主位的張燕見狀也無法再保持緘默,只得怒喝一聲喝止住幾人。
「我把你們叫來乃是共同商議如何應對呂衣的圍剿的大事,不是讓伱們在這裡廝鬥的!」
「要是想打的話,等打退了呂衣你們自己要怎麼打就怎麼打,部眾全部打完了也不關老子的事情。」
「現在大敵當前,你們要是誰敢窩裡鬥,就不要怪我張燕不客氣!」
張燕說著,帳外忽然湧入數十名攜刀提搶的衛士不懷好意的看向幾人,原本還有些惱羞成怒的楊鳳和於毒頓時偃旗息鼓起來。
張燕如今不光是黑山軍名義上的首領,而且他的手段也在眾人之中是最強勢的。
最關鍵是的張燕的部眾也是最多。
因此,雖然黑山軍嚴格意義上來說只是幾十股數百到萬餘人組建起來的黃巾餘黨,但是卻並不影響張燕的威嚴。
見張燕開口了,幾人也不敢再繼續爭鬥,只能低眉順目的重新安坐。
「唉,這幾個月來,那呂衣一直圍堵我等確實是有些讓人惱火,但是如今大敵當前,首領和諸位頭領還請稍安勿躁,切莫內鬥空耗自家的實力呀!」
「為今之計還是要商議一番如何擊敗那呂衣,即便是不能擊敗其人,也要讓其知難而退讓開堵住的口子,不然我等數十萬黑山軍不用和他交戰就都全部困斃在這太行山脈之中了。」
另外一邊,另一名名黑山軍首領白陶升也勸解起來。
好半天之後,大帳之中這才重新開始商議起對策起來,將黑山軍混亂的組織架構暴露的一覽無餘。
「這呂衣我素有耳聞,乃是并州九原人士,其人和其弟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其麾下人才濟濟,文武齊備只怕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往昔若是碰上官軍逼迫追剿過甚時,只要花些金銀總能順利脫身,不如大首領對其賄賂一番說不定他自會乖乖退走呢?」
最後一名黑山軍首領眭固則沉思良久後,突然開口向張燕建議道。
「此法雖好,可那呂衣卻油鹽不進,我已經向呂衣傳遞過願意花錢買條活路的想法,可是呂衣卻狂傲無比,其言財富雖好,但是他自己可親自來取,不勞我等輸送。」
張燕聞言卻長嘆一聲,顯得面目愁苦不已。
「哼!這呂衣未免也太過張狂,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與其被此人如此羞辱,不如大傢伙合力和他真刀真槍做過一場!」
楊鳳和於毒見張燕几人又沉默下去,不由又跳出來立主拼殺。
「汝等的意思呢?」
張燕這次倒沒有繼續反對,而是轉頭看向持反對意見的白繞、陶升、眭固三人。
他雖然也對呂衣的狂傲感到無比憤怒,但是他的部眾在黑山軍之中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真的要和呂衣開戰,必須將黑山軍整體擰成一股繩,非得其他首領也同意不可。
「既然大首領好言相求,那呂衣仍舊不肯給我等一條活路,那也只好和他斗上一鬥了!」
「不過,雖然要斗,也不必和其死斗,若是能勝上一兩場也好以此脅迫其重新談判一番。」
「只要能度過今年這道坎,無非是花點錢而已,以後總歸能再鈔略回來的!」
白繞、陶升、眭固三人對視一眼後,也只能接受了楊鳳和於毒等主戰派的意見。
「好!」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會會那呂衣!」
「遣人和呂衣下戰書,約定時日決一雌雄!」
張燕聞言臉上也不由浮現濃濃的戰意。
自從他繼承了張牛角的大首領之位後,對上漢朝其他官吏將軍也大多是勝多敗少,兩年下來,擁眾數十萬,讓臨近郡縣畏之如虎。
這呂衣雖然廣以神武之名著稱,但是畢竟沒有親自交手過,就這麼乖乖的被他困斃,張燕自然是心有不服的。
「嗯?」
「這張燕和黑山軍果然是坐不住了。」
「二位軍師當真是妙計。」
「只是連我也未曾想到這張燕竟敢公然與我約戰,我該說此人是頗有膽略,還是太不自量力了呢?」
呂衣放下手中的戰書,對著田豐和陳宮二人不由露出不屑的笑容。
聽聞黑山軍動向的呂衣已經率眾來到了太行山脈并州入口之外,準備隨時應對張燕和黑山軍的反撲。
但是沒想到,這張燕竟然放棄了突襲的打算,反而選擇和自己約戰想要堂堂正正在正面擊敗自己。
「呵呵,此人之心思我亦能略知一二。」
「只怕此人打算的是借著擊敗主公之威,威懾州郡,讓其他官吏今後不敢嬰其鋒芒,讓其鈔略州郡起來更加順利而已。」
田豐聞言卻捋須含笑道。
「此人心思雖好,但是奈何不曾見過主公軍威,此一戰後,張燕之流必定會為今日之戰書而悔恨終身!」
陳宮聞言也在一旁笑道。
黑山軍者不過烏合之眾而已,再強也不過復刻張角的輝煌。
而呂衣麾下兩萬并州鐵騎乃是用海量的財富、糧食以及敵人的人頭鍛造的當今天下第一等的強軍。
面對黑上軍這樣的烏合之眾,說以一當百確實有些太狂傲了,謙虛一點,當九十九還是可以多出半個人頭的。
「也罷,就讓我看看這名震河北的黑山軍有幾分成色!」
呂衣欣然接受了張燕的挑戰書,當即讓人回復張燕約定在三日後於晉水之畔列陣而戰。
黑山軍是黃巾一脈之中生命力最頑強,也是影響力最為深遠的一支。
張燕此人在歷史上曾經攻下袁紹的老巢鄴城,差點將袁紹打敗,後來又依附曹操,直到十幾年後的官渡之戰還活躍在河北戰場之上,當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不過,黑山軍雖強,但是此刻的呂衣更強。
他數年的辛苦籌劃,豈能是幾個占山為寇的山大王可以輕易撼動的?
況且,養軍千日用軍一時,正好讓這黑山軍數十萬烏合之眾再給呂衣的并州鐵騎增添一份顯赫的戰績。
……
三日之後,晴空萬里,風和日麗,當真是個以命相搏的好時節。
晉水之畔,兩方規模相差甚遠的軍隊分為兩陳東西相峙。
人數多的那方一眼看去無邊無際,分為大小數十股,人數在十萬之上,正是張燕率領的黑山軍群寇。
而少的那方卻只有兩萬上下,分為前後左右中五部,涇渭分明之中卻又整齊劃一,乃是呂衣統帥的并州鐵騎。
黑山軍人數雖多,但是軍陣鬆散,士氣低迷,軍容更是五花八門,不僅士卒衣衫襤褸,手中的兵器也是各不相同,大多並未著甲拿著一些刀叉之類的農具,此刻臨陣而峙人人舉止不已,有人面容緊張渾身戰慄,有人披髮赤膊雙目赤紅,還有甚者竟然席地而坐左右之間談笑風生,似春遊一般嬉鬧不止。
而兩萬并州鐵騎,人人雙馬,甲冑齊全,以亮銀白甲披掛堅固馬匹,臉部以鬼臉修羅鐵面罩覆面,所有人馬皆肅立當場,寂靜無聲,偶而之間,只有一兩匹戰馬打幾聲響鼻,嚴陣以待之中又顯露出輕鬆與從容。
雙方雖然寡眾懸殊,但是士氣和軍容卻對比更大,讓人印象深刻。
按照戰書的約定,開戰之前,雙方首腦在陣前輕騎相會,最後一次商談戰和之事。
張燕一馬當先率領楊鳳、於毒、白繞、眭固、陶升等黑山軍首腦同時也是黑山軍之中最為善戰的將領上前赴約。
而呂衣這邊卻只帶了呂布一人,緩緩打馬上前。
「這呂氏兄弟果然不凡,尤其是其弟呂布更是顧盼生威,讓人心中惶恐。」
「呂布雖然雄壯,莫要小瞧了其兄呂衣,此人持戟肅立雖無甚動作卻仍舊讓我暗暗心驚,只怕勇武和其弟呂布只在伯仲之間!」
「之前我等將呂氏兄弟於戰陣之前商議之時乘亂殺死的計劃還是作罷吧,我擔心就算殺死呂氏兄弟二人,我等亦是要損失慘重,敵軍軍少,我軍勢大,不如噹噹正正將其擊敗!」
「附議!」
張燕等人看著只身前來的呂氏兄弟二人忍不住面露忌憚的低聲驚呼起來。
而呂氏兄弟二人卻無任何動作,唯有呂布掃視對面數將之後不禁面露不屑之色,對呂衣低聲說道。
「兄長,此等劣將,我一人便可屠盡,可否准許小弟毀約將其首腦全數擊殺當場?」
呂衣聞言轉頭輕輕的瞥了一眼呂布,語氣不置可否。
「賊寇自然可以言而無信,毀約殺人。」
「我等可是以順討逆的大漢天軍,豈可不講信義授人以柄?」
開玩笑。
張燕等人的腦袋再重要也不及呂衣身上半根羽翼。
他好不容易才積累忠義仁信的人設豈能因為張燕之流而有所耽誤?
就算能如呂布所言殺了張燕,全數吞併黑山軍。
那以後呂衣再開口,誰還能信?
歷史上司馬懿原本可以成為和諸葛亮一般的人物,名垂青史。
只因為他人生最後時刻消防光武帝指洛水為誓,在洛水邊放的那個屁讓他自此遺臭萬年。
而且洛水之神似乎也冥冥之中對其放屁不滿,對司馬氏降下懲罰,終司馬氏一族都背負了沉重的詛咒。
呂衣就算不信神靈,不怕這晉水也和洛水一般降下懲罰,那也要注意一下個人形象吧。
沒錯,呂衣之前在塞外對著胡人放屁也放得很響亮,但是那是在塞外,對象也是胡人。
漢人知道了只會讚賞呂衣不拘泥小節而大義無虧,反而是加分項。
但是這裡可是在大漢境內,晉水之畔。
要是呂衣把名聲搞臭了,以後再說話就沒人會相信了。
況且,話說回來。
呂衣已經勝券在握,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給自己埋個坑呢?
這樣就算贏了,戰後收服黑山軍之時,俘虜必定心懷怨恨,那就不好安置了。
既然雙方都因為各種原因準備都不準備毀約放屁,於是雙方便開啟了最後的談判。
「我乃黑山軍大首領張燕是也,足下可是雁門郡守呂衣?」
張燕越眾而出,對著領頭的呂衣大聲喝問起來,一臉的憤怒和仇恨。
「正是本官!」
「不知足下有何賜教?」
呂衣卻聲色如常,微微拱手後便靜觀其變。
「呂衣!我黑山軍與你雁門並不接壤,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你為何要堵我山口,欲圖困殺我數十萬軍民?非是欺我等刀劍不利乎?」
張燕舉刀弩指呂衣,大勝痛訴他這幾個月來對黑山軍的傷害,簡直是怒髮衝冠。
「笑話,我乃大漢雁門郡守,代天子牧守一方,保境安民乃是我輩忠良分內之事,汝等黃巾餘孽見妖道張角之流覆滅不自首歸降也便罷了,還要占據太行山脈鈔略州郡,裹挾百姓,為禍一方,遇之我輩不下馬受降引頸受戮,反而呵責我等之過,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呂衣聞言卻冷笑一聲,言辭犀利的反擊起來。
吵架這回事,誰對誰錯並不重要,首先氣勢不能輸,第二個就是一定不能比對方先破防。
張燕不過是賊寇出身,每天幹著打家劫舍的勾當,輪口才十個張燕加起來也不及呂衣一分,一番交鋒下來,不僅呂衣氣勢更甚從前,引得身後兩萬并州鐵騎士氣大振,反而令自家黑山軍聞言士氣大受影響,就連張燕自己也率先破了防,當下大怒。
「大膽,汝這漢狗竟然敢侮辱故天公將軍,看來汝今日是決心求死了!」
「你我這就各回本鎮,率軍決一雌雄!」
「無能之輩,自取其辱!」
「奉先,我們回去!」
呂衣也不和張燕廢話,帶著呂布作勢返回本陣。
「相識一場豈能沒有見面禮,兄長先走,小弟隨後就至!」
呂布聞言卻獰笑一聲,從馬鞍掛著的箭壺之中取下一箭對著張燕彎弓搭箭起來。
「呂衣,汝難道要背信棄義不成……?」
張燕感覺自己被一道殺機籠罩,徹骨冰寒,當即面色大驚連連喊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