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身世之謎
當月。
童顏、讖語，乃至流言四起。
又說什麼呂氏當王。
還有說什麼呂衣是上天派遣下來拯救大漢蒼生的使者。
各種祥瑞、徵兆頻發。
朝野之內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朝野本就洶洶。
二月初一，便有群臣聯袂上奏天子，要求對呂衣封王。
此言一出，更是天下譁然。
呂衣的功績莫說封王，就算自己踢開劉辯自己立國也夠了。
只不過，漢朝傳承四百年下來，異姓不得封王的慣例已經深入人心。
四百年來。
懷揣著自立為王的野心家，不是成了冢中枯骨墳頭草半長高。
就是頭蓋骨被人砍下做成了漆器被劉氏所收藏。
有人因此，反對呂衣呂衣封王。
也有本身效忠於呂衣的忠實擁躉擔心呂衣因為封王而招致禍事。
但是更多的人還是對呂衣封王之事的堅定簇擁著。
而這些人無一例外幾乎都是呂衣的人。
還是那句話。
一個蘿蔔，一個坑。
呂衣作為他們的主公，呂衣不進步，他們怎麼進步？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若是呂衣晉升成了晉王，裂土封王，那麼他們也就成了從王之功，立即可以顯赫天下。
其實天子劉辯對此也早已經死心了。
莫說封王，就算將皇位讓給呂衣也就那樣了。
如今他做個傀儡皇帝，整日膽戰驚心不說，甚至連普通人的自由都無法擁有。
一言一行都要受到呂衣的監控和控制。
這種長期的壓抑的生活之下，讓劉辯身心俱疲，明明尚未成年，可是頭上卻出現了白頭髮。
因此，他寧願將皇位讓給呂衣，自己帶著母親做個富家翁，平平安安度過餘生。
可是皇帝想要封王呂衣，可是呂衣卻並不想這麼快接受。
二月十日，帝以晉公功績古今罕有為由，下詔封呂衣進爵晉王。
此詔書下達之後，原本安詳的朝野立即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僅原本被呂衣牢牢掌控出來的朝廷之上，竟然出現了數名大臣暗懷利刃，欲對呂衣行刺。
雖然沒有傷到呂衣，這些人反而被呂衣所處斬。
但是這幾人的行為，仿佛觸發了某種信號一般。
就連原本對呂衣俯首稱臣的地方上也接連爆發數起叛亂。
雖然叛亂的都是少數打著清君側誅殺呂衣的豪族，規模和危害並不大，幾乎是轉瞬之間就被各地的呂衣心腹率兵平定。
但是，呂衣封王之事也只能暫時不了了之。
呂衣原本也沒想著一次就直接受封，因此借著這個由頭，拒絕了劉辯的封王詔書。
呂衣的封王泡湯了。
那些希望呂衣進步的臣下們自然是心急如焚，惱怒不易。
而直面呂衣麾下群臣的天子劉辯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食不下咽，寢不安寧，幾天之內就瘦了一圈。
呂衣沒能封王，承受壓力最大的反而是他這個天子。
當真是諷刺。
呂衣拒封的當夜，洛陽之中波雲詭譎，氣氛微妙莫測起來。
不僅忠於呂衣的臣下開始紛紛串聯，準備繼續勸進。
就連洛陽皇宮之內的十常侍等人也是心中不安，當夜便屏退他人，聚眾密謀。
「如今天子和公卿都欲封晉公為王，偏偏有那些不明事理的叛逆之賊，見不得人好，欲圖阻止此事。」
狹小昏暗的偏殿之內，十常侍圍坐在一盞昏暗的油燈前，張讓率先發言道。
「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好鼠輩，晉公一年之內平定天下，僅有西蜀一州未服王化，如此功績說是封王也是理所當然。」
張讓之後，趙忠也接著發言，奠定了會議的基調。
「可是，高祖有言，非劉姓不得封王呀！」
「晉公雖然勞苦功高，但是卻姓呂，不姓劉，此事怕是困難重重，畢竟四百年了，也從未有人能安然打破白馬之誓。」
「晉公如今已經位極人臣，要我說，就乖乖當個齊桓公、晉文公那樣的霸主也就算了。」
雖然張讓、趙忠有意想要為呂衣造勢，可是其餘十常侍還是對此心中戚戚然，不敢做這個出頭鳥。
異姓封王。
可是觸動大漢根基之事。
王莽厲害吧？
現在只剩下一個頭蓋骨了。
前朝的霍光權力比呂衣還大，連當朝太后都是他的孫女。
可是還不是一樣老老實實輔佐劉室，不敢僭越。
如今呂衣若是想要封王，阻力重重，簡直不要太過困難。
因此，其餘十常侍還是對此持悲觀態度。
張讓和趙忠聞言對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
「怎麼？我等之言有何好笑之處嗎？為何張兄和趙兄竟然如此羞辱我等？」
其餘十常侍不由惱怒道。
「我笑你等有眼不識泰山！」
張讓笑容不止，讓眾人不由心中更加驚奇，連連向二人問道。
「我等都是宮內的老人了，都是從桓帝之時就入宮當差，不想歲月匆匆不覺之間已經有數年，歷經三代王朝了！」
張讓笑而不語，而一旁的趙忠卻突然接過話來，故左而言他起來。
十常侍等人被趙忠勾動了埋在心間的記憶，也不由感慨起來。
「張兄說言甚是，想我入宮之時尚且青春年少，不想虛度光影，再回首已經半截入土了。」
「說起桓帝，我等都多曾受其恩惠，哪像靈帝這般只是將我等當做鷹犬奴僕！」
「昔日王甫被那陽球虐殺於監牢之中，靈帝卻聞也不聞，問也不問，若是換了桓帝豈容世族在洛陽皇都如此放肆，虐殺內臣！」
「不錯，可憐桓帝中年駕崩，膝下諸子也都未能成年，最後這皇位都讓靈帝繼承而去，當真是可憐至極呀！」
「說的是，若非桓帝無子，就憑劉宏這對母子還想當皇帝？做夢去吧。」
見趙忠說到劉志，十常侍們不由都懷念起過去劉志在時對他們的寵幸起來。
張讓和趙忠見狀不由對視一眼，心中大定。
「其實，桓帝並非絕嗣，他實際上是有一個子嗣的。」
「怎麼可能！？」
「我等都在久居宮中，桓帝有沒有子嗣我等還不知道嗎？」
「昔日那梁女瑩仗著自己是皇太后之妹，又仗著兄長梁冀的勢力，對後宮諸多嬪妃暗中加害，凡是有孕在身的都逼迫打胎，若是不遵從她命令的，即便是強行生下皇子也要被梁女瑩暗害，母子同死。」
「因此，桓帝絕嗣，都是這惡毒的女人所賜。」
「有如此惡毒的皇后，桓帝豈能有子嗣存活！」
十常侍們聞言不由都置疑起來。
「你們所說不錯，其實桓帝也知曉梁女瑩的行徑，只是礙於梁冀的權勢不敢發作而已。」
「可是天不絕桓帝，讓他暗中得到了一個孩子。」
「你們可曾記得那名被梁女瑩生生杖殺的宮女嗎？」
趙忠聞言卻立即壓低聲音向眾人說道。
「你是說那名懷了龍子卻隱瞞不報，偷偷生下來的那個宮女嗎？」
「可是那宮女所生的皇子不是夭折病死了嗎？」
「我等還都參加過他的葬禮呢！」
眾人聞言不由都是一驚，雖然此事是宮中隱秘，但是他們本身就是宮裡掌權的太監，哪裡能不知曉。
「呵呵，梁女瑩如此殘害桓帝的子嗣，桓帝豈能不防著他？」
「實話和你們說吧，夭折是假，葬禮也是假，這都是桓帝的計策！」
「這個子嗣不僅活著，諸位還曾經見過他！」
張讓卻冷笑一聲公布道。
「什麼！」
「桓帝竟然有子嗣，竟然還活著？」
「我等還曾見過？」
「等一下！之前我還不敢確認，這麼說來的話，晉侯貌似和桓帝極其類似！」
「你所說的那個子嗣莫非是晉公不成？」
眾人聞言瞬間譁然一片。
「不錯！晉公正是如家包換的桓帝之子！」
趙忠斬釘截鐵道。
「空口無憑，可有憑證？」
眾人聞言立即驚異的問道。
「進來吧！」
張讓早就料到幾人會如此發問，他胸有成竹的拍了拍手，立即就有十餘名宮女走進了進來。
其中有一半正是青蔥年少，而另外一半卻都是垂垂老矣，顯然是宮裡的老人。
「把你們知道的都告訴諸位大人吧！」
張讓吩咐一聲，這些宮女便立即將呂衣的身世道出。
原來那些年老幾人正是當初為呂衣接生的宮女，都可以作證呂衣胸口的胎記正是劉志子嗣所有。
而那幾位年輕的宮女卻是去年曾經幫呂衣沐浴更衣過的宮女，同樣看到了呂衣胸前的胎記，可以互相為印證。
這些宮女發言過後。
除了已經之情的張讓、趙忠二人之外，其餘十常侍都一臉震驚的跳了起來。
「你們可知道這是天大的事情，伱們說的可都是真的？」
他們連忙來到那群宮女面前大聲質問起來。
「奴婢不敢有一絲隱瞞，否賊願意受天譴！」
那幾名宮女被十常侍逼問之下，立即信誓旦旦的保證起來。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愕在原地，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慶幸和狂喜。
「你們下去吧，記住這段時日不可到處走動，一應吃穿用度我會讓人給你們準備的！」
張讓揮退宮女之後，十常侍們才如夢方醒。
「哈哈哈哈！」
「想不到天不絕留桓帝！竟然給桓帝留下唯一的子嗣。」
十常侍們激動不已。
可是張讓和趙忠卻因為提前得知的關係，依舊保持平靜。
「噓……！」
「如此大事，豈可喧譁！」
張讓立即呵斥一聲，才讓十常侍們壓下心中的激動。
「只是不知如此以來，諸位以為晉公進爵之事，是否還能繼續推進呢？」
趙忠也笑著問道。
「哈哈，晉公原來是桓帝遺子，只要昭告天下，真相大白，莫說一小小的王爵，就算是皇位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以的。」
「畢竟這皇位本就來自桓帝，現在讓與桓帝子嗣也是正常！」
十常侍等人對視一眼，皆相視而笑。
「好！既然諸位同僚都有這個想法，那我等今夜便前往拜見晉公，商議此事！」
「好！」
……
當夜，丞相府就迎來了幾名不速之客。
宮中宦官私下會見大臣，乃是大罪。
不過，如今呂衣自己把持朝政，他說誰有罪，無罪也是有罪。。
他恕誰無罪，有罪也是無罪。
因此，十常侍等人的到來並未引起任何異常。
呂衣尚不知道十常侍等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還在苦惱如何公布這個消息，並且能讓世人信服。
沒想到十常侍自己就跑出來了，而且還幫呂衣想好了對策。
呂衣見狀不由大喜。
立即秘密會見十常侍。
經過一夜的密談。
第二天，一個驚人的小道消息就開始從洛陽出現，並且以極快得到速度向天下各地傳達而去。
原本還對呂衣準備僭越王位的天下世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分不清真偽，竟然一時之間全部閉嘴收聲了。
蓋因為，這個消息直指呂衣的身世。
將他其實是桓帝劉志之子的消息道破。
說他是劉志為了保護自己的血脈早年偷偷委派宮中呂姓護衛抱養出宮而去。
而且還有胸口出的太陽胎記作為憑證。
這個消息傳的有鼻子有眼的，立即就將人唬住了。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呂衣和劉志長得太像了。
特別是呂衣的年級一天天接近劉志，也就越發和劉志更加相似。
任何一個見過劉志的官員都會對呂衣的長相印象深刻。
一開始，呂衣有意隱瞞，眾人只當是巧合。
但是現在隨著這個謠言漸漸開始發酵。
原本反對呂衣的世族們就不由開始打退堂鼓了。
皇子胸口的胎記雖然隱蔽。
但是一名皇子的出現，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十分深遠。
再加上呂衣當時是劉志唯一一個尚在世的活著的男丁，他的相關信息早在出生之時就傳到了各大有心人的耳中。
而皇子胸口處，出現類似太陽的胎記，在漢代可是一個非常大的祥瑞，自然是被諸多世族所知曉。
因此，這些反對呂衣封王的世族們回家之後向家中老人問詢問，立即就得到了印證。
那名劉志已經死去並且安葬的皇子，胸口處確實是有一處太陽形狀的胎記。
現在謠言傳得這麼細緻，讓眾人不信都不行了。
(本章完)